《修神》林芝linzhin

83、柳长老

　　吴慕言站在田垦边试问：“柳长老？”

　　身材细高粗衣泥腿挂着汗巾子的农夫回头，阴凉的斗笠阴影下露出一张清爽俊朗的脸亦是讶然：“吴道友？”

　　在九仙山见过月朗清风仙风道骨的柳月华的淡风吃惊地抖动了一下下巴。

　　吴慕言淡淡笑:“你这是？”

　　双腿陷在满是蛐蛐、蚂蚱和各种小虫蹦跳的田里的柳月华道：“种地。两位稍等一下，我马上种完这块田。”说着柳月华依然一个一个地抛完了一整块田才上了岸，走到隔壁流着清流的水渠浸着双腿，手法娴熟地薅了一把水边开着小白花的嫩绿过江藤擦洗青泥浆：“两位，真是有缘啊。”

　　“柳长老怎么在这。”吴慕言站在岸上道。

　　柳月华用搭在肩上的汗巾擦了擦脸上的汗水：“这是我的老家。山偏地远，一直都很穷。从前就我们几户住这。盾出红尘许久，就想回来看看，，又想起了当初自己修仙前的辛苦与初衷，还有一些想法。”

　　吴慕言突然也想起了小枫山那片枫林和院里的那棵兰花：“这倒是个好方法。”

　　柳月华道：“见笑了，各位请到寒舍一坐。”

　　柳月华带着吴慕言、沈清、淡风三人到半山一处茅草屋，屋前视野开阔，可见农田。门口一张简陋的用破门板做的榻，柳月华辅了一张新的棉布才让吴慕言、沈清坐下，淡风在一旁随侍。

　　“这么多年，你们还是第二个看见我的人。”柳月华道。

　　“喔？上一个是谁？”吴慕言问。

　　柳月华干笑：“我们掌门。”

　　吴慕言笑：“我们运气好。我还以为看走眼了。”

　　“见笑见笑，几位这是从哪来，向哪去？”

　　“我们打算回一趟玄仙山。”

　　柳月华道：“启国的事，我们听说了。国事我们一般不便插手。此事是风宣国起头引战，有此劫难，也是他们自食恶果。”

　　柳月华说的话很圆滑，但吴慕言却是知道九剑山的态度：修士灭一国那是对附近修仙派的轻视。沈清只是刚好踩着那一个点——让风宣国肉痛不已，但九剑山又不会出手的界线。

　　沈清没喝水，叠着腿坐一侧眉梢微微吊着：“软柿子只会越捏越烂。我这人心胸说大不大，说小也不小，必会一报还一报，更何况是风宣国勾结魔道取魂意图祸害我二人。”

　　柳月华伸直了脖子：“取魂？竟有此事？”

　　“风宣国与白氏国、鹿国里应外合，同时攻打启国，而白氏国与鹿国请来的修士与取魂的分神通力合作，伏击我等。还望九剑山彻查！”

　　“什么样的分神？”

　　“一个黄衫少女。”吴慕言将沈清画的画像交给柳月华，“她没有承认，但是我能感觉就是取魂的分神。”

　　柳月华仔细看着画像：“多年前我们就收到了你们画的取魂的画像。这个女子……我定会回禀掌门让各派协助查清。”

　　沈清提这一嘴，九剑山介入国事就会盯着启国与风宣国，近几十年到百年，启国应是无战忧了。吴慕言原以为沈清真的甩手启国不管，吓的新皇旧帝和占星台人人自危，发奋图强起来。沈清原来是在此处留了一局棋。

　　“吴道友脸色稍怠，没有上回见面气色好，我这里有一瓶补元丹，你试一下。”柳月观人入微。

　　“谢九长老盛情。”吴慕言接过药瓶，“柳长老平时都是什么时候过来这边？”

　　“我啊，就是心情不大好就会过来。修练已经停滞多年，又爱钻牛角尖，才想着下地春耕秋收，活一天算一天。吴道友若喜欢此处，隨时可过来住。”

　　“柳长老是在这边种了几块地？”

　　柳月华指了指山下的农田：“山下大半的田地都是我的。这里穷，没多少户，附近也没有大的城池。他们都是我雇来帮忙插秧的，不知道我的身份。”

　　吴慕言道：“秋天闲暇得了空，我也来帮你照看照看，好久都没掏过地瓜了。”

　　“不用等。我有现成的。”柳月华招招手，旁边的木柴飞了过来燃起一堆火，柳月华从门口的井里吸了几个地瓜出来：“沙地瓜，香而糯粉。”

　　柳月华将地瓜烤上。

　　淡风忍不住问：“枯井也能存放谷物粮食？”

　　柳月华笑道：“这是个干井，这里天气湿热，自不似北方天气适合存放。你过去看看？”

　　淡风好奇的走到井边看了看井内：“好冷！井中是何物？”

　　柳月华坐在原处道：“北荒的寒曲石。万年寒冰晶，放在井里，至少能保持千年结冰状态，是个不错的保存食物的东西。”

　　淡风道：“北荒？”

　　柳月华道：“没去过？一个无边苦寒之地。第一片修士能穿过的地方全是雪兽，深入进去就是墓林，再进去除了冰还是冰，没有什么人愿意去那。”

　　淡风道：“墓林？”

　　柳月华从土墙上取了一个铁网架在火上将地瓜烤起：“嗯，一些找不到归宿的修士，临终无处可去，就想去冰原将自己冰封，与那些求而不得大道的‘修士’一同作伴长眠冰雪中。”

　　柳月华说的淡然，但淡风仍然感觉到一股无边的愁伥和自身的焦虑感。

　　吴慕言拍了拍淡风的肩膀：“想什么呢，你才三百岁不到，活成个千年王八万年龟又有什么用，活在当下就该好好想想自己有什么想干的，想去的，想见的人。尤其是溶月，出去那么久怎么没回来！”

　　淡风这才想起这事，拿出一个瓷瓶吆喝：“溶月，你又到哪野去了？师叔叫你，速回！”

　　过了十息的时间，瓷瓶那道传来溶月女娃娃的声音：“知道了！在路上了！”

　　柳月华默一下，又问：“ 说来取魂是怎么盯上二位的？”

　　“我们也不知道，只是有一次取魂劫持我师弟的时候，我们把人救了回来。他就认得我们了。”吴慕言没说个中缘由，不想四大派一直盯着自己。

　　“吴道友有没有问到那黄衫少妇什么消息？”

　　“我就差点死于她手下，哪有机会能审问。此回重创取魂分神不假，以其练的邪功，可能还会找一些生魂补元。九剑山人多力量大，如果加大力度搜查，指不定能找到取魂行踪。”

　　“吴道友这些时日还是要多加小心，这是我派的传音符，若还有什么消息可随时联络我。”柳月华取出几张符。

　　“好！”吴慕言收下传音符，“地瓜熟了。”

　　柳月华取出地瓜一人递了一个：“请用！”

　　吴慕言拈着地瓜撕下顶上的皮，咬了一下：“好香！”

　　柳月华道：“好久不曾吃了？”

　　吴慕言不好意思道：“几百年前吧。到处行走过一段时间。有时候嘴馋了，就从路过的地里不问自取过。被扛耙子下地的人撞见，不得已赔了几个钱。”

　　柳月华笑道：“吴道友好生善和，若是旁人怕是早走了。”

　　吴慕言笑：“种地的都不容易，我也种过地！”

　　柳月华：“哈哈哈，你倒是合我眼缘！”

　　吃完地瓜几人告辞：“柳长老，我们还有事在身，先告辞了。”

　　柳月华同起身作揖：“吴道友得空，就到九剑山坐坐。吾随时恭候大驾。”

　　“多谢！有空定会再次拜会，再览九剑山绝景。”

　　路上吴慕言递了个装了灵水的囊袋给沈清。

　　沈清推了开来。

　　吴慕言道：“怎么了？”

　　沈清道:“不渴！有什么想吃也不必跟我说。”

　　吴慕言好笑道:“在主人面前，我这不是客气话么。只是有时候会怀念那个味。改日寻个地瓜地，我俩单独再去烤来吃？”

　　沈清道：“不吃！”

　　一行人到了龙吸湖。吴慕言忆起了烟草堂追杀自己的情景，那时真是狼狈。吴慕言不自觉看了眼自己的左臂，说来高海凌的血灵一直好好的待在吴慕言的身上，也不知道是吴慕言压制的太好还是怎么回事，这么多年它就没有过动静。不过，沈清说的不错，它是一条潜伏的毒蛇，身上始终有着别人的东西还是一件十分诡异的事，吴慕言打算闭关时，一并把这事给解决了。

　　沈清道：“看中何处？”

　　吴慕言指了指龙吸湖旁边几山夹缝：“就那吧。你先走，我且在这等你。”

　　“我帮你弄个守护阵和屏蔽阵。”

　　沈清开完山设完阵，沈清这才放心地走了。淡风留了下来在外洞护法，吴慕言独自进了内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