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阴阳师]国士无双》夹江米线

3、一把好刀

　　源赖光和鬼切回到府上，只见已有一个怒气冲冲的人在等着了。武毅公主一拍桌子：“源赖光、鬼切，放那只兔子的是不是你？”
　　鬼切连忙冲了出来：“是我一人所为，与主人无关。”
　　“他是你的主人，你所为就是他所为！”武毅恨然道，举起了长剑，冲了过来。
　　明亮的剑光在鬼切眼前闪着，但是他知道自己不能躲开——不然她一定会把气撒在主人身上。
　　嘶啦，一滴鲜血溅在自己脸上，是主人的血。
　　源赖光伸手接住了这一剑。
　　想到李如松是封疆大吏，武毅收回了剑，丢给他金创药：“好了，我气消了。不过，你要给我一个理由。”
　　主人，是我害了你，鬼切自语道。
　　源赖光轻轻拍拍他的肩膀，立即说：“因为我是你的盟友，而你是未来的天子。”武毅听得很是舒服，却也不糊涂：“这和阻止我有什么关系？”
　　“正因为公主是天子，所以必须以德配天（德行与天相配）。栽赃嫁祸首辅，这样的事可是做不来的。何况，狐死兔悲，我想当公主日后的首辅，自然看不惯现任首辅无故被废。”源赖光说，“何况，要栽赃嫁祸，我有更高明的点子。”
　　烛光之下，一个计谋渐渐成形。

　　明朝有斩立决，斩监候、绞立决，绞监候，四种死刑，监候就是先判刑，判了之后上报国家，皇帝亲自审核，审核完毕之后放去，在秋天统一执行死刑。
　　当然，妖狐的审核就扫一遍，就发下去。
　　“陛下，我知道你与皇后新婚燕尔，可是我大明开国以来，死刑都要在秋天举行，你还是快点审核，不要误了时候。”妖狐才在养心殿里审了一半，大天狗马上跑来叽叽歪歪。
　　“朕一下笔就是一条命，朕虽然风流多情，却最见不得人死。”妖狐咕噜着说了几句。
　　“刑乱国用重典，这是没有办法的事。若是陛下有这样的心思，臣可以叫礼部办一场法事超度这些亡灵。”大天狗坚持着。
　　妖狐看了一眼，马上说：“苏州李钱氏，白日仗刀冲入院中，杀死姐夫……唉，不对，这个李钱氏年才二十二，正是少妇妖娆的时候，为什么要杀自己的姐夫。”
　　大天狗道：“李钱氏出嫁才一岁便被休归家。精神不大好，她姐姐两个月前死于家中，她便一口咬定是姐夫所害。可是当地知府早就查清楚了，尸体上无任何伤口，也没有中毒之相，唯一奇怪的就是在家中找出了一些红花，可是红花只有活血之用，没有毒性。”
　　妖狐闷闷不乐：“二十二岁，多漂亮的女人啊。”
　　大天狗马上板起了脸：“陛下——”
　　“好嘛。”妖狐没办法，举起了笔。
　　“武毅公主，宣威将军觐见。”源赖光突然来了，还没行完礼。妖狐一下子跳了下来，拿着那折子说：“你来的正好，这个女人很是漂亮，你看看，能不能帮朕救下来。”
　　源赖光的目光停在红花二字上，说：“公主，这味药。”武毅马上说：“这是毒药！”妖狐一愣：“可是红花无毒啊？”大天狗目光一冷：“红花有活血之功，那人自言身体气血不好，常用红豆红花红枣煮成三红汤服用，有什么奇怪的。”
　　武毅眼睛一转，哭了起来：“父皇，他欺负我！”说着，跑到一边，拿起一包红花，吞了下去：“我只有以死自证清白啦！”说完，就晕了过去。
　　怎么回事？
　　妖狐连忙宣太医。太医把了把脉，十分惊讶：“这，公主流血过多，可是，她身上那来的伤口啊！”
　　妖狐这个时候惊讶地看到，武毅的被子上，居然慢慢渗出了红色。这？
　　大天狗连忙拨开妖狐：“陛下，这是天葵啊（月经）！”
　　源赖光看时机成熟，便说：“原来如此！”妖狐一愣：“什么？”“红花有活血之功，如是在女子天葵的时候大量服用，连续出血，便会血崩而亡。肃皇帝（嘉靖）在时，为了修行丹术，在宫养了许多处女宫女，为采经血炼药，在她们经期强行喂食红花，一年死者一百多人……”
　　“也就是说，其实红花这味药对于特定女性而言，其实是有毒的？！”妖狐一下子明白了。
　　“陛下，内阁皆是男子，然而天下的纠纷，有男也有女，让男子来审女子的案是不对的。”源赖光胸有成竹地说。
　　妖狐点点头：“这个案子可疑，先不判了，发回原地重审也不适合，将人犯和仵作证物一并带到京城来重审。另外——，传礼部，封武毅公主为监国公主，品秩待遇，比之元圣武皇帝之赵国长公主（元史上的监国公主），带领诸女医、命妇，一同重审此次秋审之中所有女性案件。”
　　“谢主隆恩！”源赖光行礼，对躺在床上的武毅露出了笑容。

　　回到车里，鬼切连忙上前问：“成了么？”“成了，如今武毅公主已受封监国公主，她可以直接以女子的身份左右朝政了。”源赖光想起今天大天狗脸上的神色，不由哈哈大笑，“首辅也有今天啊。”
　　“武毅和陛下都不是什么好人，一个喜新厌旧，一个为难前辈。”源赖光喝了口气，差点没喷出来：“陛下从没对首辅表白心意，纵是双方许下了诺言。只要乐意，就可以去更适合自己的，或者更喜欢的。”
　　鬼切听着这话，脑袋很是不好使：“这……”
　　这小家伙的脑袋又卡住了吧，源赖光微笑着，悄悄地，将他扑掉：“说起来，要不是你去帮了首辅，我又怎么会费尽心思地将武毅抬举成监国公主，你可要受罚。”
　　“主人，只要你的伤口不裂开，怎么样可以，鬼切甘愿受罚。”鬼切说，眼神纯粹清澈。
　　源赖光不由看得呆了，上前，狠狠亲了一口。
　　“主人——”“鬼切，在你眼中，我是什么样的。”源赖光抱着他，说。“主人，高洁，远虑，强大，正直……”“若我”源赖光用低沉的声音打断了他，“若我有朝一日，不再高洁与正直，只剩下强大与远虑，你可还愿意跟随我。”
　　“主人……”鬼切不知怎么的，想挣开，却挣不开。
　　源赖光在等着他的回答。
　　“主人……我从来没有想过，你会不正直，不高洁，如果有一天，你真的变成陌生的样子，我想，那时候一定已经发生了许多事，我也一定不是如今的我，就把这个选择交给那时的我吧！主人，请你不要忘记一件事——鬼切追随你，是因为相信你，你能荡平世间一切邪恶，重建世间的正义！”
　　良久，他听到源赖光的一声叹息。
　　“你可真是一把好刀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