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阴阳师]国士无双》夹江米线

2、骗骗大狗

　　夏去秋来，妖狐总算服除（服完丧期），与鲤鱼精大婚完毕。大天狗的学生钱忆兼非常着急：“老师，你怎么不着急，武毅公主已经有多位武将门客，可是——”
　　“可是什么——外戚才不能干政，武毅公主是陛下的骨血，她一日不出嫁，就是在室女，就是陛下的人。皇后的哥哥是仰城将军，他是封疆大吏，你敢惹他么？”大天狗一边说一边批着奏折，吩咐小太监，“拿去给皇上。”
　　“不必，朕自己来了。”妖狐穿着燕居服，走了进来，将手里的东西拿出来。
　　一篮红鸡蛋。
　　“皇后有喜了，朕问了钦天监的人，必是儿子。”妖狐笑着把鸡蛋分给众人。然后又把一张纸拍在桌子上，“朕派源赖光与鬼切带着锦衣卫外出治水，查出了这些人贪污历年治水银子！太子出世，朕必大赦天下，但是这些人非死不可，因此，让都察院给朕这个月之内统统斩立决！”
　　钱忆兼上前一看，马上就笑了：“哎哟，这武将治水，怎么抓了一群文官贪污？这，不合常理吧。”
　　大天狗道：“眼下立冬已过，正所谓天人感应，非重罪不得在秋天之外的时节斩首。”
　　“来年秋天就遇大赦了。”妖狐喝了一口茶，眼睛一转，又说，“你们把他们打发到最恶劣的监狱里，这样，到大赦之前，他们就会自己死掉了。”
　　“陛下，你为什么这么执着于杀掉他们？”大天狗终于忍不住了，“这是将他们活活病死么？”
　　妖狐跳起来，左右看看，寻了一根荆棍，丢下地上：“首辅你把它捡起来。”
　　大天狗依言，果不其然，手被扎出了口子。妖狐用手绢把他包起来，又用小刀将荆棍上的刺挑干净了，再丢到地上说：“你再去拾。”
　　大天狗照作的，这次就十分顺利。
　　“你看，朕把这些刺头都挑没了，不就方便多了么？”妖狐笑着说。
　　大天狗的面色却十分之冷：“陛下，上有尧舜之君，下有尧舜之民。”（你自己不是好皇帝，下面的人都造反的！）
　　妖狐的笑容一下子凝固了。
　　大天狗抽身，将手绢留在妖狐手里，继续批奏折。“庭杖！”妖狐恨恨地吐出两个字。
　　所谓庭杖，就是皇帝派太监或锦衣卫将大臣抓起来，按在庭子内杖责。
　　“陛下，我大明立国以来，没有庭杖首辅的例子啊！”太监头子一听，连忙说。
　　“那大明立国以来，也没有这么忤逆圣上的首辅啊。”妖狐反问。
　　气氛一点点紧张，忽然一个声音传过来：“源赖光到！”
　　门一下开了，在众人震惊的目光之中，源赖光，一个武将，穿着蟒袍（一种非常高级的衣服），走入了大明朝政治权力的最中心。
　　“小源，你来得正好，来，你和鬼切一人一个红鸡蛋。”妖狐明显比之前热情多了。
　　源赖光拿起了红鸡蛋，扫了一眼大天狗：“首辅这是怎么了。”“他刚刚忤逆了朕，朕正要庭杖他，可惜，没有庭杖首辅的先例。”
　　“陛下，眼下方大婚不久，马上庭杖重臣，只怕皇后声誉受损，背上妖妃之名。”源赖光如是说。
　　妖狐方才将棍子放下，将刚刚那张纸放到源赖光手中：“从此锦衣卫任你差遣！这上面的人，在太子出生之前，一个不留！”
　　说完，就走了。
　　源赖光露出意味深长的微笑。开完会，源赖光坐着车子回家，鬼切早就等着了。源赖光偷偷地问：“你看到首辅的脸色了么？”“很是难看。”“他今天被皇上怼了。”源赖光说。
　　“我听说首辅少年就是才子，二十岁就进入当年悼恭太子的东宫，成为少师，当年万妖妃害死了悼恭太子，嫁祸皇上与二皇子，是首辅救下了他啊。若没有首辅，只怕皇上早就死了。为什么要怼他呢？”鬼切不理解。
　　源赖光轻轻笑了：“你猜，皇上的初恋是谁？”鬼切说：“皇上在鲤鱼精之前，只有崇天皇后一个女人。也就是武毅公主和蔚悼太子的母亲。”
　　“崇天皇后的谥号中有一个‘崇’字，一个‘天’字，你还不明白么？”
　　仿佛脑海中点起一道光：“皇上暗恋首辅？”“自古皇权、相权不相容。我问过公主，公主说皇上将这份爱藏在心里，首辅也从未察觉，更不谈对他有情。皇上因此一心支持首辅，可惜，首辅已经年过四旬，虽然外表只有二十五岁，皇上移情别恋也有情有可原。首辅却一直以为是自己手段高明，皇上才全力支持他——”
　　“主人！”鬼切连忙说，“我，我有一件事要给你说。”
　　“什么事？”源赖光喝了一口茶。
　　鬼切深吸一口气：“皇上三心二意，只因鲤鱼精年轻貌美，就不要当年的旧人，主人万万不可帮助他这样的人。”
　　源赖光丢下茶杯：“我岂是手段低下之人？你不要担心，我不会被皇上抛弃的。”
　　鬼切却一动不动：“我不是担心主人，我只是见不得喜新厌旧之人得势！”
　　源赖光静静地看着他，烛光跳动在他脸上，他却一动不动：“鬼切效忠的是大天狗的敌人——武毅公主。”
　　“武毅公主只是你的盟友，主人所效忠的只有自己的心。”鬼切如是说。
　　马车忽地停下，两人一个踉跄，抱在了一起。
　　源赖光玩味地抱紧了他：“鬼切，你的心很正直，甚是可惜了。”鬼切心一惊，正要说什么，却听到外面的人说：“武毅公主带着锦衣卫，往首辅的住处去了！”
　　源赖光面色一沉：“她终于出手了，太子出世，首辅一定会留子杀父，再挟幼主！所以，她要赶在太子出世之前将首辅扳倒。”
　　鬼切手一冷：“原来天子之爱，如此淡薄。”
　　源赖光冷笑了：“你想救他？”鬼切点点头。
　　“我记得皇上是属兔，你去琉璃厂买一个老旧的兔子纹样十二生肖长命琐，用上好的盒子包起来，放在大天狗的书房。”源赖光如是说，放开了他。
　　宠物偶尔扑两下，也是野趣所在。他暗自想道。
　　鬼切连忙下了车，照他所说做的。
　　大天狗正换了便衣，准备吃饭。忽然听到锦衣卫的声音，连忙起身。只见武毅公主进了来，说：“我今天得到密报，大天狗偷偷在家纳了一房小妾，按现在的行情，纳一个好看的小妾要100两银子。他前年装修了书院，今年又买了土地挂在书院名下，平时还要去琉璃厂买古玩，那来那么多钱，一定是贪污了。”
　　随即又是马蹄的声音。“皇上驾到！”妖狐走了进来：“小棉衣你不要胡闹，快给朕回去。高皇帝把官员薪水定得太低了，那家不贪污？”
　　武毅公主却不服：“历代首辅的确都贪污，可是，那是因为天子愿意放过他们，父皇，你可愿意放过大天狗？”
　　还没等妖狐回话，大天狗先说出了口：“谁要你的放过，我只愿干干净净地行于天，立于地，圣上，请搜吧！”
　　鬼切刚刚好将小兔子藏起来。连忙躲开。
　　妖狐深吸一口气：“你何时能明白——雷霆雨露俱是天恩。”（我对你好还是坏，都是我对你的恩赐，你干嘛要忤逆我）大天狗抬起眼睛，脸上淡然：“逢佛遇魔，皆为造化！”（纵有千种劫数，也是我自己的缘）
　　锦衣卫很快便回了报：“陛下，搜到一个木盒子。”武毅连忙说：“打开。”
　　妖狐不由脸色一变。
　　那里面静静躺着一只小兔子长命琐。
　　“为防妖妃加害，朕少时就被母后送出皇宫，未就封国之前一直随兄长在东宫居住，这是朕那时戴的长命琐……”妖狐的眼睛一下子湿润了。
　　“茕茕白兔，东走西顾。衣不如新，人不如旧。”大天狗扫了一眼，马上将盒子丢在火炉里，不然让人发现了是假的，“新人已到，旧物留着又有什么用？”
　　武毅本来想说：这玩意怎么看也不像是皇子所用的。谁知大天狗动作这么快。
　　“是朕对不住你。”妖狐叹了口气，带着武毅回家。
　　看着那些人都走远了，大天狗才将目光移到长命琐上。“真是千钧一发，幸好首辅也不笨。”源赖光笑着走了进来。
　　大天狗冷冷一晒：“原来是你。”
　　“陛下对你已经不再信任，而皇后正得恩宠。首辅，我们合作吧。”源赖光走到桌子，看到一幅大天狗才画好的兰花，打趣着说，“首辅大人的画质果然厉害，只是，没有题上字。”
　　大天狗不回答。
　　源赖光直接拿起了笔，大天狗喝道：“你做什么？”
　　可是，一行大字已经行云流水一般，写在了上面。“太高人越妒，过洁世同嫌。”（典出红楼梦）
　　“一个人若是站得太高了，那么所有人都会想把他拉下来，过于洁身自好，则世人都会觉得你是怪胎。御人之术，无非以霸王道杂之。首辅的王道已到火候，只可惜没有霸道。”源赖光将画递给了他。
　　大天狗收了画，沉默半响方才说：“好。我一直想推动税法改革，只要你帮我成了这件事，我就让你当下任首辅。”
　　源赖光露出一丝笑容：“一言为定。”
　　大天狗从自己书房捧出一本书：“这是我多年探索所得，是新税法的模本，你好好研究一下，下个月，圣上过生日，我会趁机上言，改革税法。”
　　源赖光接过书的手微微发抖：“好。”

作者有话说

　　大天狗和妖狐的棍子的故事来自朱元璋和朱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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