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阴阳师]国士无双》夹江米线

1、公主回家

　　那一年，辽东女真之乱终于为李如松将军所平定，大军班师回朝，迎接他们的却是一城纷飞的纸灰。
　　武毅公主心里一沉：此乃国丧，是家中谁去了？
　　自永乐大帝以后，明国皇族便有御驾亲征的传统，直到英宗出征蒙古被擒，皇族出征方才宣告终结。自英宗之后，几乎历代皇帝都龟缩于紫禁城之中，将国家大事交给内阁处理。而内阁几乎都是文官，武将功绩再高也不能进入权力中心。
　　直到辽东之乱兴起，此时恰逢内部天灾接连，农民起义不断，圣上的独女武毅公主代父出征辽东，武将终于再一次接触到了深居紫禁城的皇族。
　　辽东之乱平定之后，李如松因还要镇守辽东，便吩咐一同平乱的源赖光：“这是我们武将千载难逢的一次转机。你应当随公主回京，面见圣上。”
　　“公主，是太子薨了……”迎接人的一句话，武毅险些掉下马去，不理会其他人，一路狂奔到皇宫养心殿，只见妖狐服着齐衰，正在与首辅大天狗商量着救灾之事。
　　齐衰，麻衣缲边，不染不纹，父为子守丧所用！
　　武毅瘫在了地板上，两行眼泪滴滴落在地板上。“衣儿……”妖狐上前轻轻拉着她的手，突然他下了一个决心：“宣礼部！”大天狗眉毛一跳：“？”“朕膝下艰难，活下来的孩子只一子一女，烈儿已经不在了，那么不如立衣儿为皇太女，登基为——”
　　“不可。”大天狗断然拒绝，“夫为妻纲，焉有女子登基为帝的道理？”
　　武毅火冒三丈：“此乃天子家事，而你不过天子之臣。”大天狗扫了她一眼：“公主殿下，你为天子之女，我为天子之臣，我们都应当辅佐圣上，绝对不能扰乱朝政。”
　　内阁之首为首辅，连皇帝都对此忌惮三分。妖狐终于还是退了一步：“朕的小衣服。今天留在宫中好好陪朕聊天吧。”
　　大天狗，你害我失了天子之位！武毅在心里狠狠记下了这一笔。

　　京城的军队分为三个部分，神机营，五大营和三千营。
　　大军归来，论功行赏，源赖光仅被封为四品宣威将军，被编入神机营，这是一种散的武官，没什么职权。
　　家臣鬼切不明就里，问：“主人，你立了大功，为什么到了京城反而无赏？”源赖光说：“朝廷文官当道，向来不准武官参政，就是当年南塘将军（戚继光），也只靠文臣严篙，方能在朝中说上话……”
　　“那我们不是白白干了活？”鬼切又问道。
　　源赖光看着跳动的烛火，露出一丝微笑：“呵，文官集团除了不准武官参政，也不准皇族参政。本来我明国皇族选妻都是武将之女，如太祖之原配孝慈高皇后（大脚马皇后）是郭元帅之养女，成祖之原配仁孝皇后（朱棣之妻徐皇后）是武宁王（徐达）的嫡长女。但是内阁主导朝事以来，以防止后宫干政为由，从庶民处选宫女、妃嫔。以致于，皇族所出一代不如一代。前朝妖妃万贞儿扰乱朝纪……”
　　鬼切细细揣摩着：“主人，你是说——”
　　“仰城将军（李如松）这次叫我上京，除了让我辅佐扬武毅公主之外，还让我带上了一个女人。是李如松的族妹——鲤鱼精。要我找机会，将她嫁给皇上，母仪天下。皇族一旦与武将连姻，扳倒文官集团，便走了第一步。”源赖光将身上的衣服一件件除下来，忽地一问，“鬼切，如我失败了，可是株连九族之祸，你，可怕么？”
　　鬼切摇摇头：“主人在那，我就在那。不怕生，不喜死，只怕主人不在我身边。”
　　源赖光笑了，哈哈大笑：“你我，双心一体。我也是一样，有你在身边就什么都不怕。”
　　首辅大天狗将批好的奏折整理好了，唤来太监：“将这些拿去给圣上。”接着又说：“其中这本需要今日批下。”
　　太监脸一下子红了支支吾吾地说：“明日一早可……”
　　大天狗将笔一搁，他这样好看的人，稍稍一发怒便叫人心疼：“你什么意思，圣上是否已不在宫中？”
　　太监说：“这个，圣上他——”
　　大天狗在便衣外面套上蟒袍：“你若是不说实话，我今日便要面见姑母！”大天狗的姑母是先帝的原配皇后吴氏，是妖狐的嫡母，他生母纪氏被妖妃万氏害死之后，是吴皇后收养了他，并细心教导，妖狐虽然贵为天子，绝对不敢对吴氏不恭敬。太监马上跪了下来：“圣上听说公主生病了，偷偷跑出宫了……”
　　“胡闹。”大天狗将蟒袍脱了下来，给学士们说，“我去找他。”

　　公主府上，武毅正在吃鸡腿，侍女白茅连忙跑来：“圣上来了。”武毅连忙把鸡腿藏在枕头下面，瘫在床上：“哎呀，我浑身那里都痛啊，好几天没吃下东西啦……”
　　妖狐穿着庶民的衣服，进了来，心疼地不得了，连忙上前：“朕的小棉衣，你怎么了？”武毅将头一歪，眼泪吧唧地流下来：“好难受，呜——”说着拉起他的衣角摇啊摇，“父皇，不当上皇太女，妾（自称）——”
　　“好好，为父什么都答应你。”妖狐连忙抱起小女儿，“小棉衣好好吃饭，什么都好说。”
　　武毅比了一个“好”的姿式，给外面偷听的源赖光和鬼切。
　　“黄河马上又将到汛期，再不修河道只怕下游将广发洪灾，受灾之民，难道没有父亲与女儿？圣上焉能为了自己的女儿，罔顾自己的责任？”大天狗的声音，让武毅身子一振。
　　“父皇，妾身怕。这病，就是经不得吓！”武毅连忙挤出两滴眼泪。妖狐一听大天狗的声音，头都大了。只得拿出自己的笔，一笔笔改着朱批：“好，就派首辅推荐的人去修河道吧。”武毅偷偷看了一眼奏折，马上跳了起来：“唉不对，首辅你怎么可以调军队去修河道？”
　　“这奏折岂是别人可以看的？”大天狗马上又要和武毅吵起来了，妖狐头都大了，连忙说：“就是就是，国之大事，在祀与戎，首辅你怎么可以派朕的军队去修水道呢？万一女真人和蒙古人打过来了呢？”
　　“辽东有李将军镇守，九边有俞将军镇守，谁又伤得了圣上？眼下天灾连绵，好好治水才是大事，圣上，请批吧。”大天狗冷冷道，“姑母今天可是叫了我晚上去吃饭的，陛下不想我在姑母面前多说几句吧！”
　　妖狐叹了口气，正要落笔，却听得武毅叫了一句：“白茅，去叫宣戚将军！”
　　源赖光和鬼切装模作样地从外面进来，行了礼。
　　“朕早就知道你，多谢你击败黄太极的军队，要不然朕的小棉衣还在战场上呢！”妖狐见源赖光如此俊美，整个人都高兴晕了，随即想到，这人是女儿的救命恩人，不可以搞上床，可惜了……
　　源赖光微微一笑：“黄太极本是将才，奈何两军对峙之时，恰好其爱妻海兰珠待产，他方分心被我击败。”
　　“依将军之见，该不该调军队去修河道？”妖狐问。
　　“尺有所短，寸有所长，我近日巡视军队，他们已不再适合干农活了。何况大军出动到黄河，路上耗费不少，救灾款项只有那么多，反而误了大事。”源赖光对答如流。
　　妖狐点点头，掏出朱笔，在奏折上修改了，然后又加了个名字：“源赖光也去修河道好了，黄河沿边的军队，任你调动。”
　　大天狗的手不由紧握：“武将治水，闻所未闻。”
　　“敢问首辅，昔日瓦剌也先进攻京城，是何人组织抵御？”源赖光倒不慌乱，从容作对。
　　大天狗道：“忠肃太傅（于谦）。”
　　“忠肃太傅又是何出身？”源赖光反问。
　　大天狗一下子哑了。
　　妖狐摇了摇扇子，替他作答：“忠肃太傅仍是中举入仕，文官出身。”笑逐颜开地改了奏折，将它丢给大天狗，“现在没事吧。朕要呆这里，朕的女儿这两个朋友甚是有意思。朕要多和她们聊聊！”
　　大天狗接了奏折，行了礼便走了。
　　妖狐气得咬扇子：“母后给朕安排了一大堆太监，让朕的一言一行都在首辅的眼皮子底下。好气哦，才跑出来半天就被人抓到了。”
　　源赖光连忙上前：“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滨，莫非王臣。内阁纵有天大的权势，也不应该凌驾于皇权之上。何况内阁皆是文臣。皇权到底还是靠武将来守的。如今内阁不过伏着首辅是孝贞皇太后的侄子，方才如此，不如——”
　　妖狐点点头：“朕后宫空虚已久……”
　　“李将军的族妹此次随臣上京。她才华盖世，内有贤德，姿容无双。”源赖光轻轻说道，声音中满是诱惑，“而且，她母亲生了九个儿子，长姐成婚不到两年，已抱了一对双生子……”
　　妖狐擦擦口水：“还等什么，等朕齐衰完毕，马上迎娶其过门，立为中宫皇后！”
　　妖狐照顾了女儿便回去了。武毅一看父亲走了，马上从枕头里拿出鸡腿，对着源切两人挥挥手：“没事就走了哈，我还没吃够呢。”
　　源赖光点点头，带着鬼切离开，带上门。
　　“白茅，我房间里那套注了的资政通鉴给公主送去。”源赖光吩咐下去。带着鬼切漫步于花园之中：“你看看，这人上人的园子真是好看，人若不站在高处，这一生岂不是白活了？”
　　鬼切反问：“主人，真没想到你竟能把鲤鱼精姑娘扶上中宫之位。”
　　源赖光笑问：“你可记得，圣上今年多大年纪了。”“35岁了。”“35岁的男子，处处被嫡母压制，自然要选一个有力的妻族以振夫纲。”源赖光看着池面，万倾星光在自己脚下泠泠，仿佛自己已来到九天之上，看山河万里。
　　“皇权与相权争执不休，这便是你我的舞台。”说完，搂着鬼切，温柔地笑了，“不管碧落黄泉，是成功了之后封侯拜相也好，是失败了跌入低谷也好，我要你在我身边。这风景，我要牵着你的手，一一看遍。”
　　鬼切抬起头，眼神坚毅：“我会在主人身边，只是，主人，我容忍不了背叛与利用，主人，永远不要将你的才智与心计用在我身上，因为，唯有真心可换真心。”
　　源赖光迟疑了一下，好半天才说:“好！”
　　夜深了，万籁俱寂，然而京城之中，将掀起惊涛骇浪！

作者有话说

　　妖狐是大猪蹄子设定，喜欢的人很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