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阴阳师]国士无双》夹江米线

13、分手

　　国士无双13

　　鬼切在黑暗的屋子里一动不动，终于，门响了一声，他抬起眼睛：“茨木和酒吞呢？”
　　源赖光没有回答，如同一块冰冷的铁。
　　“我的家人，茨木和酒吞呢？”他加上了前缀，语气重重地又重复了一遍。
　　“他们已经死了，要我把他们的骨灰找出来供你哭诉么？”源赖光比他想象得要冷多了。
　　鬼切迎上他的目光的：“好啊，反正我的眼泪只会为他们而流了。”
　　他真是知道怎么惹自己生气！源赖光上前，像老鹰抓小鸡一样抓住了他，用力摇晃着：“你明不明白，你只能属于你，你凭什么为他们伤心？凭什么为大江山的人伤心！你是不是心里有别人么！”
　　鬼切很冷静地推开他的手，然后认真地看着他的眼睛。
　　他平静如水的眸子里映出源赖光的滔天怒火：“因为你欺骗我了，你骗我！”
　　源赖光的怒火一点点消下去了，可是始终没有出现鬼切希望的愧疚：“是么，那又如何呢，你的一切都是我的。”
　　鬼切觉得自己的心像被挖出一个大洞，寒风从口子里穿过，然后在整个心房里呼啸不止。
　　可是他张开了口，却是只有两个字：“是啊……”
　　他几乎忘记了，自己的主人高高在上，自己的主人视万物为蝼蚁。他骗了一只蝼蚁，那又怎么样呢？
　　只不过是自欺欺人，他以为自己不是一只蝼蚁罢了。
　　“我去接受对方的投降，锦衣卫会先把你送到京城。女帝已经接到信息了，你一回到京城，她会照顾你的。”源赖光丢下这句话就走了。
　　临到门口，他的手犹豫了一下，究竟是没有关上门，对手下说：“让阳光和风多和他呆一会儿吧。”
　　鬼切抬起头，可是源赖光已经走到他看不到的地方。
　　忽然间，在朝鲜琥珀色的阳光之中，他看到了一个东西。
　　一支龟船的模型，小巧而精巧，正在阳光发着晶莹的光。
　　犹豫了一下，他最终上前，将那只小船抱在怀里，放在最贴近心口的位置，上面还带着主人的温度，阳光照在他的头上，风轻轻送来外边金达菜花儿的香气。
　　“主人。”他的手指轻轻抚过龟船，喃喃地痴道。

　　源赖光班师回朝的时候，已是第二年的春天。
　　一年之计在于春，武毅履行完祭祀天地的大任，又将政事处理完毕，随即便面临着论功行赏的问题，慌忙了起来。
　　源赖光并没有什么心思去核对自己的奖品，匆匆问过军队的行赏是否得当之后，便前去看往鬼切。
　　明代女官本不外放，但是武毅其母崇天皇后在任时废掉了这个规定，宫女二十若无宠幸过的记录即可出宫，除非自请留下，这种自请之人则会成为宫中女官，还有专门的文化课和考试，二十五岁时，还有一次选择的机会，可以成为外派宫女，到命妇家中做闺房老师或者管家。崇天皇后以为，只有女人有文化，社会的美德才会流传下去。所以知识应该到女人那儿去，到家里去。
　　眼下，为了管住鬼切，武毅并没有选用宫中的外派女官，而是回请了当年崇天皇后手下的六幺女官，此人目前已经四十多岁了，而且武功非常好，也通药理。
　　六幺头上带着一个金镶嵌宝石莲型钿子，皮肤打理得极好，织金衣服在阳光下一闪一闪，足见她的工资委实不低。
　　源赖光知道，也只有这个价钱的人，才能关好鬼切。
　　“自鬼切回来之后，几乎不出楼中，几次想出去，幸亏发现得早。兵书，游戏，酒，甚至是特意用金银或木胎打造的无刃的兵器玩具，没有一样引起他的注意。”
　　六幺有些愧疚地说，“我辜负了陛下的信仰。”
　　源赖光只是说：“他还活着吧。”
　　六幺惊愕地抬头：“……活着。”
　　“这就够了，你做得很不错。”源赖光说，“下去吧，以后不用再来了，去管家处领赏吧。”
　　脚步声远去，源赖光推开了门。
　　扑面而来首先是花香，很明显，六幺为了让鬼切能感染到一些生气，用了很多心思。窗子上盆栽桃花映着春阳开得灿烂，书桌和床前放着瓶子，艳丽的牡丹、粉嫩的芍药交相辉映。
　　鬼切静静地躺在床上，脸上的表情就好像他已经死了。
　　源赖光直接上前，拉上床帘：“你在军中的工作我已找了别人代替。鬼切，你真的不想做一个对我有用的么？”
　　“我不想再见你。”
　　一丝残忍的笑在源赖光脸上绽开：“你是不是觉得我很仁慈。”
　　“主人会在需要的时候仁慈，需要残忍的时候残忍。”“你这么了解我，我真有点不忍心了。”源赖光咬着他的喉咙，然后解开他的衣服。
　　鬼切惨笑了一下：无非就是一死，只是他没想到，这个在要杀了自己之前还不忘记要品尝自己。
　　帘外，牡丹与芍药一边怒放一边凋零。

　　六幺到了自己休息的地方，盘算了一下钱要怎么花，买地不好，投资个铺子怎么样。
　　“好久不见啊。”一个熟悉的声音响起，六幺惊讶地回头。
　　“真让人感动，十多年不见了，你还记得我，你可以帮我一个忙么？”茨木的笑容显得有些苍白。

　　第二天，源赖光穿好衣服：“你知道太多我的秘密，不为我所用，就只有死路一条。”
　　鬼切不发一言，直接拿过瓶子：“你出去。”不让他看到自己的死相，是自己最后的心愿。不管这毒药是什么，是痛苦地死还是平静地死，他都要让源赖光对自己最后的印象是一位高傲的战士。
　　即使到了这最后的时刻，他还是与自己心意相通。
　　门关上了，这个小小的空间里只剩下了鬼切，昨天的芍药与牡丹下面已经落满了一层斑斓的花瓣。
　　鬼切闭上眼睛，扭开了瓶子。
　　“等等！”一只手阻止了他，睁开眼睛，他看到了茨木微微发汗的脸。
　　“我们走吧，源赖光消灭了大江山，我们要让他付出代价。”茨木的目光闪着仇恨的火焰，“只有我一个人是不够的！”
　　一只手变成两只手，鬼切握紧了茨木：“可能有些迟到，但是，我回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