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人回应》残暴的王大爷

37、嗨，时间呀……

　　楚婧不再理乔云。

　　不说明，不解释，不见面。

　　这几乎是所有漂亮女生的必备绝技。

　　乔云懵了。

　　是啊，自己太冒失了……

　　楚婧肯定不想把事情闹大。

　　乔云想，自己怎么那么蠢呢？那么简单的道理怎么就没想到？

　　可是……可是一个女孩子受了委屈，难到自己就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干巴巴的安慰吗？

　　不对，不对，一定存在既不让楚婧生气也不让她委屈的办法。

　　只是自己想不到而已……

　　列车里依旧喧闹，呼吸的空气中都仿佛充满着躁动。

　　乔云倚在窗户边，已经没力气去计较地狱般的环境。

　　他漫无边际的思绪一时有些阻塞。

　　只记得那时候楚婧特别生气，可后来是因为什么和好的？

　　他皱着眉头，一点也想不起来。

　　火车猛地晃荡一下，乔云的头结实地撞在列车壁上。

　　孩子的哭声在车厢里响起来。

　　乔云不觉得烦，反倒觉得有种莫名的难过。

　　孩子被吵醒还可以哭，可大人被吵醒该怎么办呢？

　　找谁哭，找谁闹，找谁去分享这一闪而过却无比伤人的无助呢？

　　乔云不自觉的笑了，并不想，只是下意识的笑。

　　楚婧不喜欢一个男生整天伤春悲秋。

　　她不喜欢看有关青春离别的电影，不喜欢听矫情造作的情歌。

　　她不喜欢敏感脆弱的人。

　　她不喜欢所有昏暗和悲凉。

　　她喜欢站在阳光下，喜欢所有明亮和温暖的东西。

　　可乔云看见每天的落日都会失神。

　　在每个雨天都会想起一些酸腐的诗歌。

　　这是不好的，要笑，只有笑才能化解悲伤带来的尴尬。

　　所以乔云形成了每次心里不舒服都要先看看别人的脸色，扯扯嘴角的习惯。

　　麻木的神经在孩子肆意的哭声中毫无章法的伸展。

　　突然，神经末梢在浩渺的漆黑地带触到一个冰凉的点。

　　哭。

　　是的，想起来了，自己当时是去找楚婧道歉。

　　对不起还没说出口，视线却先模糊了。

　　真是没出息！

　　一个男人，居然在大庭广众之下哭了……真丢人！

　　丢人归丢人，效果还是不错。

　　楚婧原谅了这个没出息的男生，既往不咎。

　　很默契的，谁也不再提这件事。

　　大家仍然说说笑笑，就像从前一样。

　　乔云现在才发现，这一点，是这群人的最鲜明的特点。

　　楚婧，方非，梁清，方维……这几个人能聚到一块，靠的就是这一点。

　　他们之间很有多令人不舒服的摩擦，可他们像是有约定好了一样，谁都不提，事情过去了就是过去了，大家永远嘻嘻哈哈。

　　不管是能引其哪种程度不适的区域，大家永不涉足。

　　永远开心，永远明媚。

　　乔云还算聪明，在他还没能领悟到这一准则时，就已经默默遵循很多年。

　　经过那次不愉快，楚婧和乔云的关系更加密切起来。

　　楚婧无意识的渐渐靠近，带来的是乔云更加强烈的兴奋和狂热。

　　每个人都知道，狂热意味着危险。

　　危险来得很快。

　　那是个和平常一样的周末。

　　每到周末，乔云都会和楚婧打很久的电话。

　　那个时候，父亲很少在家，而母亲睡得很早。

　　大把大把的时间，全都由乔云自由支配。

　　他把自己反锁在房间，忐忑又兴奋地拨通楚婧的电话。

　　没人接……

　　再打，还是没人接……

　　可能是在吃饭吧，乔云猜测。

　　十分钟后，再打，挂断了。

　　乔云敏锐地捕捉到一丝不同寻常的味道。

　　他发条短信：“怎么了？”

　　发送。

　　一分钟，没回。

　　两分钟，没回。

　　三分钟，乔云等不下，再次打过去。

　　手机关机。

　　肯定是出事了……

　　乔云手开始不由自主地抖。

　　能出什么事呢？

　　乔云止不住的阵阵心慌。

　　第二天，天蒙蒙亮的时候，一夜未睡的楚婧肿着眼睛开门，门外站着的是更加憔悴的乔云。

　　楚婧几乎愤怒到极点，她表情慌乱，努力压低颤抖的声音：“你怎么来了？”

　　“我爸妈都在家！你怎么回事啊？”她不可思议的质问。

　　“让别人看见怎么办？我爸妈都在家啊！”楚婧几乎丧失了理智，只是一遍遍的反复诘问。

　　“你没事吧……”乔云艰难的开口，声音干涩。

　　“能有什么事？我在自己家能有什么事？你都在想些什么呀？”楚婧气得发抖，她搞不懂这个人怎么这么奇怪。

　　“哦……我……那我走了。”

　　楚婧沉默了。

　　乔云转身走了。

　　很久以后楚婧去乔云家的时候才知道，其实他们离得很远很远。

　　楚婧不知道那天，乔云打了多少个电话，不知道那个满面愁容的少年在黑夜中独行多久。

　　但乔云明白，楚婧的不开心。

　　自己的敏感总是惹她生厌。

　　即便的此时的乔云，距离那时已经过去九年，当回忆涌起，那种空虚和无助依旧将他团团包围。

　　那些楚婧生气的日子，乔云仿佛在一步一步踏着自己的心跳度日。

　　沉闷到要窒息。

　　后面的发生的事情打破了乔云的绝望。

　　那年夏天，方非的爷爷去世。

　　方非与梁清彻底决裂。

　　自那之后，楚婧在梁清面前再也没提起过方非，同样的，没有谁在方非面前提过梁清。

　　乔云曾私下问过梁清，得到的答案是“我也不知道”。

　　乔云又问方非，方非一脸茫然说：“没有啊。”

　　最后乔云问楚婧，被楚婧指着鼻子大骂了一顿。

　　高二升高三的前半个月，有一场考试。

　　在那场考试中，方非以第一名的成绩进入了重点班。

　　高三的方维入伍。

　　一个夏天，一群人突然间分崩离析，时至今日，再也没能聚齐。

　　那年秋天，乔云的表哥结婚的那一天，乔云和楚婧正式在一起。

　　那时乔云和楚婧已是高三的学生。

　　高三结束，方非考入重点大学，算是远走高飞。

　　梁清、乔云和楚婧考入本地的一所大学，一所本地人不怎么看得上的学校。

　　这期间，乔云和楚婧，分手，复合，再分手，再复合。

　　到最后，乔云也记不清他们到底分过多少次。

　　反正到最后，楚婧总会消气，而乔云也总有办法哄她开心。

　　事情未必会解决，但情绪总会过去。

　　在这些曲曲折折中，时光慢慢消逝，他们身旁的人换了一批又一批。

　　到最终他们终于走过千山万水，决定要和彼此共度一生时，那些已经很久没有联系的好友，又终于重聚。

　　就像昨天一样。

　　列车缓缓驶进车站。

　　天亮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