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人回应》残暴的王大爷

38、哎~麻木了~

　　乔云顶着昏昏沉沉的脑袋，在人群中缓慢地移动着僵硬的身躯。

　　车厢外空气清新，人声鼎沸。

　　“早餐啊！看一看啊！早餐！”推着货架车的年轻女人戴着白色口罩，热情叫喊。

　　“去哪呀？住宿吗？”

　　“地图要不要？地图地图！”

　　“拖行李，拖行李，哎，小伙子，需不需要帮忙拖行李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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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乔云的胃里酸水阵阵翻腾，脑子像是要炸了一样生疼。

　　他两片薄嘴唇紧闭，眼皮下垂，四肢器械地运动着。

　　那天晚上楚婧究竟为什么关机呢？

　　乔云眼神迷离，放纵自己在回忆里沉溺。

　　哦，想起来了……

　　“哎，帅哥！去哪呀？坐车吗？车上就差一个人了，马上就走！”一个秃顶的中年男人拍了拍乔云的肩膀。

　　乔云眼皮没抬，继续埋头往前走。

　　嗯，楚婧后来坦白了，那次是因为她的父亲和母亲因为店铺的事情……

　　“帅哥！走不走？就差一个人了！”中年男人不依不饶，紧跟着乔云。

　　乔云把头一撇，中年男人伸出胳膊想要揽乔云肩膀。

　　乔云下意识的往旁边走，脚步还没迈开，右边胳膊就撞到了一位阿姨。

　　阿姨踉跄一下，不耐烦的低语几句，急匆匆的走了。

　　乔云扭头，中年男子早已混入人海寻觅下一位顾客。

　　乔云再次低头思索，埋头往前走。

　　嗯，那次是因为楚婧爸爸喝醉了和楚婧妈妈吵架，楚婧爸爸一气之下掀了桌子，楚婧妈妈彻底怒了。

　　疯狂的老两口把家里搞得鸡飞狗跳。

　　楚婧一气之下，把手机摔了，那是那个月的第二个手机。

　　哎……父母吵架拌嘴而已，能有多大的事儿……乔云恹恹的想。

　　乔云走出车站，在广场上，绕过南来北往的人群，探寻自己的下一站。

　　他慢吞吞地拉着箱子，在一个破旧的小公交车面前，排着长长的队。

　　前面的情侣打打闹闹，打闹中男孩子不时地撞到乔云的皮箱。

　　乔云盯着不断晃动的皮箱，静静的发呆。

　　也许以前的他和楚婧也像这样，影响市容吧。

　　男孩子低着头在女孩子的耳边轻轻地说了几句话。

　　女孩子顿时笑成了一朵颤抖的花，激动得捶打着男孩，发出刺耳的笑声。

　　俩人脸都笑得扭曲了，旁若无人。

　　有什么好笑的呢？乔云想，能有什么笑话这么好笑呢？

　　乔云半眯着眼睛想，小姑娘，你嘴一咧，眼一眯，粘在牙齿上的口红，肉眼皮缝中的双眼皮贴，一览无余，你这副鬼样子倒在他怀里，真有种。

　　小情侣依旧打打闹闹，嘴里重复着没半点营养的话，俩人笑得像是要叫救护车的样子。

　　乔云转过头去，继续沉思自己的罗曼史。

　　乔云和楚婧毕业之后在楚婧表舅的工厂里呆了一年，楚婧做会计，乔云做车间组长。

　　后来工厂的运转出现了一些问题，工人越来越少。

　　正巧，梁清说要办学校。

　　楚婧第二天就彻底跟她表舅拜拜，拉着乔云来投奔梁清了。

　　不过在这之前，还有一个插曲。

　　楚婧怀孕了。

　　楚婧告诉乔云的时候，表情是从未有过的严肃。

　　乔云看着异常严肃的楚婧，一时不知该作何表情。

　　乔云颤抖着手，还没掏出手机。

　　楚婧说：“咱们别要了吧。”

　　乔云的手抖得更加厉害了。

　　他没有反驳楚婧的习惯，只能欲言又止的等待着楚婧的下文。

　　楚婧说，大家都还没做好准备啊……

　　乔云懵懂地点点头。

　　楚婧又说，我们还年轻呀……

　　乔云似懂非懂的望着楚婧。

　　楚婧无奈的叹口气。

　　乔云抬起麻木的手，轻轻地抚摸着楚婧的头发，试探着说：“要不我们再想想？”

　　“有什么好想的？”

　　“那么大个事儿，要不我们还是跟爸妈商量商量……”

　　“有什么好商量的啊？咱们自己吃饭还成问题呢？怎么养孩子啊？”

　　“不是……不是……我不是那个意思……你别生气，可……可这毕竟是条命啊……”

　　楚婧低着头，不说话。

　　乔云轻轻揽过楚婧肩膀。

　　“我们结婚吧。”

　　“嗯……”

　　“再想想吧，好不好……”

　　在自己的鼓点般的心跳中，乔云听到楚婧轻微的啜泣声。

　　他到嘴边的千言万语一瞬间咽到肚子里。

　　第二天乔云带着楚婧去了医院。

　　公交车前的队伍像是冻僵的溪流，滞涩不前。

　　乔云闭上眼睛，静静地想，自己前二十年最遗憾的事情，是那天没有鼓起勇气，摸一摸楚婧的肚子。

　　曾有一个精灵，独属于他们的精灵，降临在这个世界。

　　那个精灵有楚婧的眼睛和鼻子，自己的嘴巴和耳朵。

　　它说话的声音会像谁呢？

　　它蹒跚学步的样子是不是和小时候的楚婧一样？

　　“哎呀！”一个女孩子的尖叫声突兀地响起。

　　静止的人群在一瞬间轰隆隆的往前奔涌，气势磅礴。

　　乔云拎起被人群推翻的箱子，挤入人潮。

　　破旧的公交车塞得满满当当，乔云夹在人群中，几乎身体的每一寸皮肤都贴着一个陌生人。

　　一张张陌生的脸，近在眼前。

　　乔云厌恶的闭上眼。

　　他一只手拉着皮箱，另一只手够着拉手。

　　全身几乎没有可以晃动的地方。

　　楚婧为什么不要那个孩子呢？乔云闭着眼睛想。

　　好像什么都是原因，又好像什么原因都没有。

　　是还没做好准备吗？

　　应该是吧……

　　可世上每一个孩子都是在父母的计划中降生的吗？

　　那是为什么呢？

　　乔云想不清楚，为了防止把气吐到别人脸上，乔云憋着自己，没有叹气。

　　公交车走走停停，车里的人晃晃悠悠，来回摇摆。

　　乔云想自己这段时间好像和楚婧的关系不像从前。

　　是呀，从前他们总爱黏在一起，总有说不完的话，哪怕是吵架呢，也是吵得斗志昂扬的。

　　最近，自己好像没了力气，不想说话。

　　楚婧肯定察觉得到，昨天的事情，楚婧肯定是生气的。

　　乔云心里很清楚。

　　可能每对恋人都会有这么一个阶段吧。

　　如果现在楚婧要乔云的命，乔云二话不说就给了。

　　可他不想说一句话，即使明知道她会生气。

　　命可以给，但话不想说。不知道这是什么鬼道理。

　　正好借着这个机会，分开一段时间吧。

　　分开一段时间，这个时间不可以太短，太短的话还是老样子，腻。

　　也不能太长，太长就生疏了，适得其反。

　　这个时间要好好把握，乔云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