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夜药铺》林糖

8、（八）梦里梦外缘难尽

　　（一）

　　回到小屋。夜航进门没开灯，直接脱鞋上床，缩在床上，用被子紧紧裹住自己，早已忘记身上黏糊汗液和已沾尘土的外衣，也不在乎没洗脚。唯有用被子裹住自己，她才能找到一丝安全感，不被命运袭击。

　　这一整天，这些事，夜航措手不及。比活着更难受的是，她死不了。

　　当年飞回国时，飞机穿过恶劣天气云层，气流冲击机身，旅客感受大幅度失重而恐慌，但是两眼无神的夜航，却嘴角露出微笑，因为她渴望飞机失事，她愿意陪飞机一起坠入底下深海。她想永远睡着，可惜她跨不过伦理道德，无法自我了断，因为爱她的爸爸妈妈怎么办。但要是意外睡着，她就不用背负愧疚，这是老天的残忍，而不是她亲手给爸爸妈妈的残忍。

　　夜航深刻记得，当飞机安全穿过云层，机上人松一口气，坐在她前面的同胞拨念手上佛珠，念阿弥陀佛，感恩庆幸，她却绝望闭上眼睛，嗤之以鼻这种行为。佛算什么，给你好，是普渡恩赐，给你坏，是该受宿命？这种可阴可阳的说辞，痛不欲生的夜航早已不屑。

　　下飞机时，再次踏回浦东国际机场，她已变成另一个人，行尸走肉的活人。她不知道何去何从，走出航站楼，拖着行李箱漫无目的行走，前行的路仿佛一片永不见天日的荒原，任由她如何嘶声裂肺痛哭，这片荒原都不会回应她，只留她一个人的孤影。

　　她不敢回南京，不敢见父母，她把自己关在上海酒店几天几夜，浑浑噩噩。现实已求不得，她渴求在梦里得到成全。在梦里，上穷碧落下黄泉，都有他对她欢笑的身影。可梦有时也抵不过现实悲凉的冲击，当现实入侵虚幻，照样刺痛夜航醒来，然后她再把自己催眠入梦。直到3天夜3后的清晨，夜航才从梦里站起来，走到窗户边，拉开窗帘，望向东方既白的天空。晨风袭来凉意，夜航一声嗤笑，她突然明白命运对她的残忍不在于失去，是让她在绝望里还能长出一丝自欺希望，而她无法拒绝。从此她割裂自己，白天像正常人，醒着承受满目疮痍的现实，而夜晚像魅影，在虚无缥缈的幻像里沉沦。

　　（二）

　　被子里的夜航，头痛欲裂，往事一幕幕袭来。她想停止大脑，可她无法控制，无奈发出一声挫败的叹气。她起床，开灯，找到药盒子，打开。她打开蓝色瓶子，服下里面的扎来普隆，然后爬上床，再把自己缩在被子里。

　　过去漫长的灰暗时光，夜里的梦是她一缕微弱阳光，可她怕睡不着，所以不论行走到哪，都随身携带催眠药。她奈何不了现实，但是她可以控制梦，哪怕是命定的天迹轨道，她也要逆天扭转。

　　她药盒子里不只一种催眠药，是多种。这是她黑夜里的苦涩乐趣，她想知道哪种产梦最好。但是她到现在没有很好结论。真正决定梦时、梦故事，是她的一念，夜航的精神意念已超出药物对她的作用，因为她知道自己无法死，自然低剂量服用，何况一个敢对天竖起中指的人，她的意志连神都无法左右，药物自然也很难驾驭她。

　　夜航把药物装在马卡龙色彩的瓶子里，蓝色瓶子是扎来普隆，紫色是唑吡坦，粉红色是艾司唑仑，黄色是右佐匹克隆。她不想这些药代表悲伤，当年既然已懂醒着自欺，再难过，也要努力笑出来去见他，所以她赋予这些药美丽色彩。而后她再根据当下情况，选择色彩。

　　扎来普隆、唑吡坦是短效药物（作用持续时间≤8小时），它们在次日造成的残留嗜睡比较少，主要用于入睡困难型患者。艾司唑仑、右佐匹克隆，是长效，用于睡眠维持困难型患者，但这些药物可能增加宿醉性镇静。

　　艾司唑仑是苯二氮卓类，能减轻焦虑、损害记忆，以及抗惊厥镇静。扎来普隆、唑吡坦、右佐匹克隆是非苯二氮卓类，抗焦虑和抗惊厥的活性比较低。

　　夜航现在很少需要长效药物，往事已久，她比以往坚强。此刻她只需入睡，所以选择半衰期较短的扎来普隆（半衰期1小时）。该药对入睡困难有效，但对维持睡眠困难可能失效。唑吡坦半衰期1.5-2.4小时，也用于入睡困难型患者，但是夜航以前吃，出现头痛副作用。有几次吃唑吡坦醒来，起床急，导致头晕跌倒。所以夜航今天不需要半衰期长点的唑吡坦，她觉得如今的自己用扎来普隆即可，因为她今儿哭够了，情绪也发泄得差不多了。

　　夜航当初还想开众所周知的长效药□□（安定）。不过那时医生看她状态形如枯槁，怀疑她要积累药物自杀，婉转劝她先用唑吡坦入睡试试。因为□□一般不用于治疗失眠，作用时间长，容易导致活性代谢物蓄积，风险高。那时的夜航无法轻生，并非她不想，而是她不能，但是黑夜里的脆弱，有时反而能滋生出悲壮勇气，她也怕自己真做出什么，所以她不再执着要安定。

　　其实夜航知道，如果真想麻木在梦里，不用药也可以催眠自己。她愿意服药，是她也清醒在梦外。

　　服完扎来普隆没多久，夜航渐渐睡着，今夜够折腾她，她也真的累了。

　　（三）

　　另一边的云雨，哭完直接躺在玄关上，蜷缩在地板上。回忆也吞噬着她，今夜她注定失控。被她赶回去的男人，很明显察觉她的不对劲。这么多年，他对她并非无情，所以到家后，发信息关心她。换成以往，云雨会开心他关心，但是今夜的云雨无法感受他的温暖，连他现在打电话过来，云雨都不想接。

　　电话继续响，云雨觉得吵，但是她也没有勇气挂断关机，选择让它响到停止。云雨知道，他今晚对她的耐心是之前从未有，但也超不过1小时。果然，1小时后，再无电话信息。云雨冷笑一声，这是她戒不掉的毒，明知自己会为这场丑陋负重前行，还是义无反顾。因离开他，她无法苟活，所以她宁愿这样龌蹉活着。

　　不知道过了多久，云雨不愿意这样下去，既然已决定自私活着，就要让那些回忆灰飞烟灭。反观今天夜航样子，也没打算认识她。彼此相忘于江湖，从此陌路，甚好。

　　云雨想明白，从地上起来，进入卫生间，打算用冷水让自己再平静一些。她在盥洗池里放满水，把头埋入水里，呼吸跟着沉静。可恰恰是这举动，让她置身当年的悔恨里，她在水里惊恐露出双眼，打乱呼吸节奏，呛了一口水，赶紧把头抬起，不停咳嗽。用了一段时间才平复下咳嗽，她狼狈望着盥洗池上方的镜子，镜子里的女子虽然眉目如画，但眼神落寞，嘴唇苍白，一头凌乱浸湿的长发，看起来像鬼。她与这鬼凝视，慢慢出现幻影重叠，看到的不是自己，是另一张与她重叠的脸，顿时血色尽失，慌张下，瘫软在地上嚎啕大哭。在哭的喘息瞬间，她下意识摸着自己的脸，不停说：“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

　　可惜云雨天生不是无情人,更不是坏孩子，与往事决裂，她终究做不到。她也明白了，过去几年眼不见为净的平静，是偷来的时光，总有一天，老天会让她还，而且是利滚利的还。云雨喃喃自语，像是对老天说，更像说给自己听：“再给我一点时间，好不好？我欠下的，我会去赎罪，别逼我好吗？”

　　（四）

　　这一晚，云雨在床上转辗反侧。而夜航沉沉入睡，也许药物作用，也许她的不安已在今夜的泪水里得到宣泄了。

　　早晨9点，好眠的夜航在一连串电话声醒来，刚要伸手去接，铃声已停。不用猜，定是工作事宜。这个手机电话，是夜航来到广州新办的号码，只有同事知道。之前号码，已随往事断开。夜航也和云雨一样，删除许多过往，独留那份长相思。

　　同事会先微信留言，夜航没回，才会打电话，所以夜航打开中山店微信群，看是什么事。一看，夜航立马从床上蹦起来，赶紧回拨门店电话，但是没打通。打早班小可手机，也没打通。她用六分钟穿衣、刷牙、洗脸。然后拿着包赶紧出门，往店里方向疾走。

　　十分钟后，她已到达门店。一入店，就问：“我们电池爆炸，谁受伤，伤得怎么样，去医院没，药品烧了多少。你们不会报警了吧，轻微的话，不要报警啊，要不然麻烦大，先通知公司。”

　　一连串问题，店里的小可和阿田听得一愣愣，倒是阿坤反应过来，回：“你没睡醒吗？再认真看下群里图片和信息，刚才我从配送群里转过来的是深圳龙华店爆炸，不是我们。”

　　夜航先去自家门店电池区域看下，果然安好。再打开群信息，认真看了下，群信息是这样：

　　一张电池爆炸后的图片，放电池区域的药品满是灰烬，一位没照到脸的配送，手上受伤。

　　图片下面跟着的消息是：

　　阿田：好恐怖啊，注意安全！

　　小土：一大早吓死我了

　　阿坤：这么恐怖！

　　阿秋：你们以后听到爆炸直接走，不要傻傻用手再去检查。@夜航店长，大群里任总艾特你了，要汇报我们店放电池区域的隐患。你起来了吗？

　　小可：也吓到我了

　　这张图片烧毁的药品是医疗器械，可以看出被烧掉一角的口罩。夜航门店小，医疗器械后面才有小空地，所以他们电池区域是在医疗器械附近。夜航一看群里出现医疗器械附近电池爆炸图片，当然想到自家门店。再说，大家下面跟着的信息，很容易让夜航再关联，特别是任总直接艾特她报告，不是她门店，干嘛找她呀。

　　夜航回复阿坤：“你们话不说明白，我刚睁开眼，就看到很像我们店放电池区域的图片，吓死了，以为是我们呢？打门店和小可电话又打不通。”

　　小可：“刚我在忙。你打电话期间，客户再刷医保。”

　　夜航店里的医保也是老古董，连接电话线，不是网线。医保在拨号，外面电话是打不进来。

　　阿坤接着说：“你没发现图片的地板和货架吗？人家被炸了，地板大理石和货架还比我们好看呢。你有见过整个华南地区的门店，有谁比我们破吗？”

　　这话回得夜航冒汗，确实是。夜航门店地板裂缝，货架铁锈斑驳，也磨损。

　　但是任总具体找她干嘛。夜航直接打开大群信息。

　　原来龙华店爆炸，损坏和火星微小，很快能控制住，但他们选择先报警，再通知公司。公司领导信息得知晚，造成处理不及时，整个深圳地区被消防局勒令整改，并处严重罚款。任总担心广州地区也发生类似事件，发生不幸，所以要解决门店配送电动车电池问题，要每家店长汇报各自门店存放电池情况。夜航理解错阿秋意思，以为店里出事，领导找她。

　　不过，冷静下来，如果真急事，任总会用电话方式找她。但是小可为什么打她2个电话，夜航转而问小可。

　　小可：“昨夜第三方平台下情趣用品客户给我们差评，总部客服要我们赶紧让客户撤销差评。”

　　公司药品不仅在自家APP、H5平台有售，还与几个第三方平台合作，如果第三方平台的差评超过3个，门店面临药品下架，所以遇到差评，要及时处理，不能延迟。

　　夜航回小可：“小可可，我相信你的亲和力，你打给客户就好啦，不用等我。”

　　小可撇嘴对夜航：“我怕，差评客户都很凶，而且买的是情趣用品，我不好意思说。”

　　夜航叹了口气，理解这些小丫头。难为情和低头求人的事，那就让她来吧。

　　夜航打开客诉群，找客诉表的过程里，内心起了波澜，虽然觉得很不可能，但还是多想。云雨昨夜下的单有情趣用品。她以前喜欢针对夜航，不知道昨夜一面，会不会像以往找茬她。其实再如何悲愤，夜航知道自己最后无法真正怨她，她是夜航一道伤，也是夜航对他的一个承诺。

　　翻到中山店的客诉，看到订单，不是云雨。

　　虽然夜航明知她如今不可能厚脸皮主动找她，但还是轻松了一下。

　　她找小可拿客户下单的明细，是AV棒。

　　夜航打给客户，电话接通。

　　夜航：“您好，这是中山药店。看到您对我们门店产品不满意，不好意思给您带来不便。请您能具体说下吗？”

　　客户：“用了没多久不能用了。”

　　夜航：“您提到电池有问题，请问后面有更换电池再试下吗？”

　　客户：“谁大半夜出去买电池。反正就是不能用，打你们电话，你们是怎么服务的，应该及时给我更换，拖到现在才回复，算怎么回事。我要退钱。”

　　夜航好脾气说：“真的不好意思。昨夜凌晨，我们客服已经下班，今天早上看到，立马给您处理了。AV棒是比较特殊用品，我们需要确认是产品质量问题。如果是，我们给您退。这个鉴定，需要到专门机构，您可能需要等一段时间。可否这样，我们先看下是不是电池问题，然后再看？”

　　客户下的是贵的AV棒，三百多。这种产品用过后的损坏，很难界定是质量问题，还是人为损坏，或者电池问题。贵的东西，公司和厂家不会轻易承认和赔偿。

　　客户开始不耐烦，对着夜航一连串粤语粗话：“艹……%#@&……，我要投诉你们”。

　　这些粗话，夜航半懂半不懂，等客户骂完。夜航也长脾气了，回：“要么我送您电池钱，您可能还可以继续玩。要么我给您药监和消费者热线投诉电话，您想投诉我们公司，还是厂家，都可以。我们所有货品都是正规渠道采购，而且如果是质量问题，您最好投诉厂家，这样处理会更快。”

　　客户不友善说：“你给我三倍电池钱！！！”

　　夜航：“可以！但是麻烦您撤销差评。”

　　客户：“行行行，知道了。看到钱，我会撤销。”

　　夜航：“您的手机号是支付宝账号吗，我转您支付宝。”

　　客户：“嗯。”

　　夜航：“好。下次请您当场验收货品，过期可就不好说了。”夜航想了下，加了句：“建议您下手悠着点。这小玩意可能经不起几小时折腾。”

　　协商完，夜航主动挂客户电话，因为他骂的话实在不堪入耳，有些话特侮辱女性。这次客诉，也是夜航少有对投诉者发脾气。这种人，夜航不愿意和对方多说话，能花点钱解决，她也不愿意汇报给领导。

　　（五）

　　店里小可、阿田、阿坤听完夜航与客户的沟通，感觉这女人太霸气了，对客户礼貌中也能有威胁。

　　阿坤：“原来小夜夜很流氓哦。”

　　小可：“店长，你又赔钱了，但是你赔得霸气。”

　　阿田听完，是小人长戚戚，他刚想撤回往群里发的视频，已经来不及，超过撤回时间了。

　　他之前故意轻佻她，认为单身女子，他可以不用顾忌太多，可以得逞一些小调戏。夜航警告他后，他没再做什么，但是人秉性难改，何况不懂分寸的男子喜欢用轻浮荤段子刷存在感。阿田刚无聊，往群里发的视频是别店配送凌晨拍到的车震视频，有女子裸露画面。他直觉告诉他，夜航今天不好惹，看谁不顺眼铁定教训谁。

　　夜航把钱转给客户，处理完投诉。打开客诉群回复：“协商处理完，客户答应撤销差评。投诉的产品是AV棒，这种情趣用品，很难界定是人为还是质量。无责任人。”

　　然后再打开中山群，想回复阿秋，她已看到信息。一打开，看见阿田发的视频，不用打开，视频首镜头出现的女子画面，夜航已经猜到内容是什么。刚有低素质男子惹她，现在阿田又发这种。

　　阿田猜对了。她直接在群里回：“@阿田这是工作群，能不能注意场合！可不可以尊重女性，你每次发的东西，封面或者标题都是很不文明。下次再发，我直接踢你出群。”然后对店里的阿田说：“看群信息！”

　　阿田心虚，觉得自己没面子，但他还是忌讳夜航，毕竟自己理亏，自然不敢顶嘴回去，只敢用怒火眼神对夜航。

　　夜航无视阿田怼她的眼神。接着处理下一条信息，回复任总：“中山电池区域存在隐患，也是放在店内。因为店面积小，没有多余空间与物品隔开。门口旁边有一个小位置可以放，但是插座拉不出去，玻璃门挡着。中山线上单多，需要电池数量也多，需要专业电工设置功率和牵线。”

　　回复完，想起那张爆炸图片，心里还是不安，电池一边是医疗器械，一边放消字号的酒精和高锰酸钾片，万一要是爆炸，碰到这两样，岂不是更惨。夜航叫上小可，一起把酒精和高锰酸钾片挪到外用药底下。

　　小可已经忘记酒精和高锰酸钾片靠近火源的危险，她早已把初中化学忘记了。经夜航一提醒，才想起酒精易燃，高锰酸钾加热产生氧气助燃，感叹店长到底是店长，确实安全隐患很大。

　　可小可纳闷：“这是消字，不能放外用OTC那里。查到怎么办？”

　　夜航无奈：“还好不是我们店电池爆炸，碰上这两样，你觉得破坏力会比那张图片大多少。我们店那么小，你能想到放其它地方放吗？外用底层难被发现，等药监来，你们赶紧挪出来就行。公司短时间也会解决充电问题。”

　　小可觉得夜航说得有道理，就和夜航一起把一整箱酒精和所有高锰酸钾挪过去。

　　处理完这些，夜航打算回去休息，今天晚上轮到她上夜售。

　　（六）

　　夜航要离开时，小可扭捏欲言又止。夜航轻轻敲了下头，说：“有话快说。”

　　小可不好意思说：“店长，厕所一直是我洗，大家都不洗，你能不能让大家轮流洗。我早上来，实在看不下去那么脏，我又洗了。”

　　夜航一听，觉有意思。小可和朱小妹完全不一样，朱小妹的自卑是长成刺，小可的自卑是长成小媳妇，什么委屈都往肚里吞，会不开心一些不公平，但是不敢得罪人，想靠讨好大家获得认可。所以以前店长和其他人知道她这样，什么脏活累活都给她。夜航记得和朱小妹大吵那晚，对群里说——如果想做老好人，就要承受得起委屈，否则就要敢说不，而不是背后说别人不是或者抱怨，我欣赏敢说问题的人。

　　这些日子的相处，夜航看得见小可的成长，小可胆子对她大了，也对她信任。夜航是知道一些问题，但是她在等小可自己说出来。

　　夜航笑着回：“好！”然后鼓励她说；“以后有什么问题，像今天这样说出来多好。你好好工作，我回去休息了。别想太多。”

　　小可对夜航猛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