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夜药铺》林糖

5、（五）7万药品消失了

　　（一）

　　暗影肃杀，羽扇所到之处，人皆定住，羽箭所射之处，人皆一命呜呼。一袭红衣的夜航在喜马拉雅山脉的古庙里连杀数十高手。在忽暗忽明的佛灯里，她摇曳红衣，凌空而起，躲过机关，跃到大殿正中央释迦摩尼佛像前，再一个轻盈回旋，完好落在机关外围，这时手里多了一枚象雄天珠。

　　她小心翼翼将天珠放入怀中，眼似魅，扫一眼倒地的众人，再回望一眼释迦摩尼，得意这场放纵。有了这枚天珠，从此要什么便有什么。

　　她正想大步流星走出古庙，身后却传来几声清脆鸟叫。常年积雪不化的喜马拉雅山脉，顿时白雪化春，诡异得很。夜航谨慎环顾四周。紧接着，身后佛像幻化出百名佛主坐下僧童，他们拨珠，齐声对夜航念《菩提偈》：“……菩提本无树，明镜亦非台。本来无一物，何处惹尘埃……”。

　　偈文似剑，穿透夜航身体。她发动内力，还是敌不过，心弦大为震动，头痛欲裂，一声惨叫从她口中喊出，吐血倒地。为防止心脉被毁，她不断呼唤自己醒来，逃离。夜航奋力咬牙一搏，终于睁开眼。

　　（二）

　　她茫然望着掉漆的天花板，舒口气，寻着“何处惹尘埃”的声音，找到手机。看着来电显示“中山店”，她按下接听“喂，什么事”。手机里传来朱小妹着急声音：“我们芬必得不见50，金毓婷少50，泰诺林18片少10，护宝日用卫生巾少10，感冒灵颗粒还少一件100盒！”。夜航还没回，电话里立马传出小可尖叫声音“啊！还有贵死人的5粒装万艾可少20！”

　　夜航听到这声尖叫，已从梦中回魂，心里绷紧的节奏不亚于刚才想逃离梦境的紧张感，这些加起来成本价至少六七千。这两天，客户下单的药品，他们发现一些药品实物比库存少。起初是怀疑线上系统出现问题，销售完后，库存未减，造成线上一直有库存。昨天，夜航已经让信息部刷新线上系统，查看是否及时出库。信息部反馈已同步出库，以为问题解决了。没想到，今天少掉的药品更多，而且完全无实物。

　　朱小妹听见小可报20盒5粒装万艾可，她更抓狂：“这是怎么回事，我都不知道怎么处理。找不到药给客人，我今天已经打出11个电话让客户取消。要是总部客服发现我们今天取消这么多，回访客户查原因，我们账实不符严重，又要罚钱了。我好烦躁，不想处理了。”

　　朱小妹的反应在夜航意料之中，这丫头扛不住一点压力，周围稍微一些情况，她就觉得天要塌。不过也难为她，不会低声下气求人的朱小妹，今天能求客户取消11笔订单，也不容易，八成还被客户骂过。夜航让朱小妹把电话转给小可。

　　小可拿到电话，也快哭，门店药品丢失，是由门店全部赔偿，她们工资哪够赔这么多。而且账与实物数量不对，一单罚款20元。

　　小可慌张问：“店长，怎么办。少得很恐怖，哪里出问题了？”

　　夜航先稳住小可：“你别着急，肯定能找到原因。现在你告诉我，手上有几单是实物已没。”

　　小可：“3单。”

　　夜航：“都是什么药？”

　　小可：“一个护宝姨妈巾，一盒芬必得，一盒泰诺林18片。”

　　还好，这些没多少钱，夜航想到暂时解决办法。

　　夜航：“卫生巾有另外牌子，泰诺林还有6片规格，你打电话让客户下另一个。大都客户习惯芬必得，不愿意替换，你去对面惠心药店买一个。买不到或者客户不愿意替换，退钱给他们。这些我出。现在这些少掉的药，把库存数量全部挂单，让线上下不了。你们也不要着急，今天礼拜五是我们最大供应商新辉出车时间，待会我们会收到新货，到时候少药，先拿这批给客户。”

　　小可听到夜航说的话，心里放宽些，但还是依赖夜航，说“店长，你今天可不可以不休息，赶紧来店里。”

　　夜航摸着因噩梦而汗湿的衣服，再揉着太阳穴缓解头痛，叹了口气，说：“好吧，晚会7点到。”

　　小可以为夜航会紧张得赶紧过来，没想到还要再过4小时，她就不明白店长心怎么那么宽，这4小时，她们怎么过。小可很不开心，正想再对夜航说什么。

　　夜航知道小可的担心，说“你现在让朱小妹去买药，你打电话和客户沟通，先处理完这3单。再从抽屉里的通讯录找到新辉司机电话给我。等我联系完司机，我再打电话给你，不用担心。我才刚醒，肚子饿死了。早上也没睡好，头痛，你让我缓下。”

　　小可听完夜航回复，心少了慌张，回：“好。”

　　这么多东西没掉，夜航也紧张，也知道不及时赶到门店不好，而且晚上找其它部门查问题，未必好找，但是她真的很累很累，想任性几小时。不过，她敢放松下来，是她想清这是大批量出错，问题应该好找。如果是少一两个，全店1800个品种，才真的难找，几乎没有规律可循。所以相比这种情况，夜航觉得有点幸运。何况，她实在找不出问题，那就凉拌，让客户投诉率直线升到引起北京总部关注，然后大家一起挨骂和解决，也是解决之道。

　　照着小可发来的号码，夜航拨通新辉司机电话，确认还是老规矩，待会4点到。夜航满意这个答案。接着，她打电话给门店。小可知道是她打来，接起电话：“店长，已经按照你说的，全部处理好了。”

　　夜航表扬心态比朱小妹稳的小可：“小可不错哦。接下来出现问题，你先打电话给顾客，取消或者替换品种，然后挂单。要退钱或者去惠心买，你要随时问我，我要考虑价钱。新辉司机已经和我确认再过1小时到门店。这些没掉的品种，新辉都有。”

　　小可听到新辉快到，也就放心了。门店很多货都从新辉进，不担心补不齐。

　　夜航继续对小可说：“你统计下少的药品，查询出入库，核对采购做单是否重复。也要记得看是哪些批号少了，再核对是哪家供应商出货。对了，我们仓库和供应商收货的板块是分开，上礼拜系统升级，我们单体和连锁不同，仓库在“门店收货”板块，供应商在“配送收货”。”

　　小可头越听越大：“我不懂这么多系统操作，担心找不出。”

　　夜航再次叹气：“小可可！你都在中山店一年了！这些基本系统操作，你不会？朱小妹呢？”

　　小可感受夜航的鄙视，有些不好意思：“这些平时少用，之前店长也没教。朱小妹更不会，她才来半年，系统比我还不熟。”小可还很不懂事问了一句：“店长，你来一个月，你怎么会。”

　　夜航刚来，为尽快适应，什么都摸索一遍。夜航抚摸着神经在跳的头，无奈说“我是孙悟空，晚上做梦把系统吃了，突然就会了。所以下次为了让你们会，我会让你们吃系统。哎，你们先做好我刚才交代的事，其它等我回去吧。”

　　（三）

　　挂完电话，夜航整个人摊倒床上，一动不动，也忘记身上汗湿的衣服。今天她难得休息，昨晚夜售回来，到凌晨5点才入睡，本想着做个潜水美梦，见许久未见的海底白鲸，没想到一梦梦到喜马拉雅山脉。现在她的头还疼着，因为睡不好，也因为梦尾亲临其境。这是一个清醒梦，更是生死醉梦。

　　夜航完全知道自己在做梦，它是夜航另一个真实世界。她每次入梦，都试图操控梦境，重构梦魇结局，但屡战屡败。她闭上眼睛，悄然落下一滴泪。她绝杀数十高手，却斗不过天。

　　孤伤来临，她想念老朋友大树。她再次给遥远的大树发去一封信：“纵然人生百年，这些终究是一场幻影，但我偏不愿舍，不愿弃。若得不到，护不住，我便一世疯癫，一世流离。我这次进步了，我没死在别人剑下，是败给佛。也许下次，我可以在梦里成功成魔，佛也要忌惮我三分。‘世本无一物，何处染尘埃’，太凉薄，我不要这么薄情离开人世，我要带走很多。执念虽痛，但执念是灵，没这灵，我便不是自己。”

　　夜航并未打算改手机来电铃声，她喜欢这首空灵的童声版本的《菩提偈》。她拒绝的是世俗认定的佛陀，但她并未拒绝心中佛。这佛和大家所信一样，但也不同。她爱魔，也爱佛，不然她不会要象雄天珠，她对佛有期待，而魔给她驰骋天地的勇气。如同她自己所说，她的左心房左心室流着佛陀血液，她要佛陀入全身体循环，给予肉身细胞祥和安康，而她也喜欢右心房右心室流淌魔血，这样魔可入肺循环，她可在一呼一吸间感受活的痛快。

　　（四）

　　下午5点，夜航在床上，揉了下眼睛，觉得该起来洗漱洗澡吃饭，准备上班。晚上还有一个大问题等她解决。

　　晚上7点，夜航准时出现在店门口。

　　朱小妹首先看到，立马愤愤不平走到她面前说：“我和小可，到现在打出去电话23个！23个啊！有的客户很没礼貌，还骂人。烦死人，感觉我们单体像后妈养的，什么破事都被我们遇到。再耗下去，都不知道要被公司坑多少。”

　　夜航不想安抚她，因为她说得对，夜航也想和她一起骂人：“对！全广州，剩我们店还没被扶正，其它都是连锁，我们还是单体。单体库存平时小错乱，我们也就睁一只闭一只眼，想办法私下解决。如今这么多，神经病了。”

　　中山店之前是其它私营连锁药店，被夜航现在公司收购下来，一直没变更，还是以之前名称经营。名义上不算现在公司品牌，进货无法从连锁流程走，是独立经营门店，系统也必须跟着独立，造成经常被人忽略。

　　小可也抱怨晚上饭都吃不下。夜航理解她们的担忧，但不想她们过渡紧张，所以话锋又一转：“公司要坑人，也不会拿这么多钱坑底下小员工。你们当要上市的公司的领导是傻子呀，他们要坑也是选择你们可接受又不容易察觉的范围坑，比如让每个人少个一两百。一下子这么多，他们也会害怕，现在审计查得严格。放心，领导不会不管。”

　　夜航对她们继续说：“接下去几个小时，你们不要打扰我，我要和系统好好安静待一段时间。”

　　说完，她活动下脖子，伸了下腰，吐了口气，一副开战样子。小可不明所以，问夜航这么大阵势要干嘛。夜航回：“活动筋骨，晚上可能要和3个人开战。”小可不可思议店长居然这么回她。其实夜航想说要和3个经理开战，担心吓坏小可，因为她们无法理解。货物入库流程，涉及3个部门，库存出错，一定是流程中某个地方出错。这家公司属于创业初期，每个部门人手不足，谁都是长时间高压工作，如果遇到问题，大家不是先想解决问题，是死活先找对方失误，推给对方，再双方互吵一架，最后才是解决问题。很少人有耐心就事论事解决。夜航已经习惯这种不打不相识招数。

　　（五）

　　她喝口水，坐到电脑前，开始查问题。她才来一个多月，以前没出现这种事情，她猜是这一个多月出现的问题。她打开系统的出入库板块，查询日期定为她来的这些日子，再一条条看这些少药的数量是在哪天入库。她惊讶发现，上个月25号入库的药品数量，在27号也有相同数量入库，这些数量恰好是缺失的数量。她不确定27号是否有来货，又去系统收货和验收板块查看，系统只显示25号有收货验收记录，27号没有。夜航觉得奇怪，27号无，为何27号入库，她怀疑采购重复做单。对采购订单，还要找出那些天纸质版的来货单，再一单单核对电脑。

　　夜航实在不愿意去仓库找来货单，怕遇上老鼠。她想叫上朱小妹，如果遇到老鼠，朱小妹会叫得比她更大声，胆小就有人给她垫底了。夜航准备拉朱小妹陪她，但是朱小妹和小可在忙拣单，她只好硬着头皮走向仓库。在仓库翻箱倒柜，她找出上个月底几个供应商的来货单，然后她赶紧关仓库门，跑回店里。大气不喘，又赶紧一单单核对，发现采购员录入系统都对，没有一单重复。

　　她又担心大家入系统收错货，再根据纸质单核对电脑的收货验收，依然没错。已有纸质单，她索性查看缺少的货来自哪个供应商。一查，全部来自新辉。她怀疑这批货都缺失。她叫朱小妹和小可抽盘这批货，显而易见，全部缺失，缺失的成本价达5万多。更惊吓的是，她推理27号入库都有问题，果然，27号还有其它两家小供应商入库。或者说不是缺失，是重复入库，总金额达7万。

　　虽然夜航已经大概清楚是什么问题，但还不敢贸然断定。她想不出为何重复收入，就先发信息给采购经理、商品部经理，让他们帮忙复核这些商品入库和做单是否有错。她直接找经理，这种情况不是小事，经理比较清楚，而且经理一定会在晚上及时回复，他们想保住管理层位置。如果他们不回复，夜航会直接打电话给她的上级郑经理，虽然于经理温和性格可能架不住其它部门经理，但是于经理会请任总出马，谁都不敢对任总放肆。何况成本价7万，不是小问题。

　　夜航没有选择打电话，现在已经晚上8点多，她选择先分别发微信给商品部、采购部经理，如果半小时后没回复，她才考虑电话。还好，信息发出去没多久，两部门经理很快回复。

　　商品部经理回复：“等我几分钟，我马上打开电脑查看。”

　　采购部经理回复：“稍等”。

　　没过两分钟。

　　采购经理截图系统，回复：“我们没有重复做错单，你问下商品部，我们是根据商品部核对后的补货量和引进品种进行采购，是不是商品部出问题，系统做了两分表格给我们。”

　　接着商品部也发来消息：“我们只做过一次商品表格，数量是对的，没有多。是不是采购那里做重复了。”

　　夜航看完商品部经理消息，正好回复采购部经理：“商品部已经核对完表格，确认没有做错。”同时回复商品部经理：“采购经理说没有重复做单。”

　　发完信息，夜航意识到一个问题，她没有把问题描述清楚，会让人误解是门店失误。既然他们都确定没有错，那么一定会说是门店问题。

　　事情在她意料之中。

　　商品部经理发来信息：“我们要是下多，门店到货应该及时反应，怎么到现在才说，你们门店怎么对货品！”

　　采购经理也说：“你们货品数量不对，怎么没在收货时及时反馈。供应商不认账怎么办。那么多货品，你们门店怎么没按照来货单对！也没对系统再收货吗！”

　　夜航再次叹气，回复商品部经理：“我们没收到这么多货品，来货单上也是正常一次货品量。来货单、货品实物、系统数量，全对上，不知道哪里多出一单重复入库。”夜航同样把这句话复述给采购部经理。

　　商品部经理回复：“你们也说补货量、铺货品种数量没错，我们审核给采购也没有错。我们这里没有问题。入库操作人显示门店账号，没人拿你们账号操作，是你们自己。”

　　采购经理也回复：“我们采购单没做重复，不在我们问题。系统显示入库，是你们门店自己操作导致。没人操作，不会入库。你该去问其他人，而不是我们！”

　　夜航先回商品部经理：“我们门店也没有问题，我们就收过一次货，我们怎么可能收货两次。我们自己对货品数量，比谁都清楚。没人收过27号的货。”又同样把这句话复述给采购经理。

　　既然采购、商品部没错，夜航接下去要找信息部经理，查询系统是否出问题。她快速导出入库两次的商品条目，发给信息部经理，并说明情况，27号无来货，为何27号会再次入库，也没人动手操作入库，为何会自己入库。

　　这些操作完，她再点开商品部经理回复的信息：“你找信息部查原因。我们没问题。以后电脑问题别问我。是不是你新来，不懂操作才出问题。以后你要及时问其他店长，不要瞎操作。”。采购经理则是没再回复，他认定事情不在他。

　　商品部和采购部要撂摊子，这些反应虽然都在夜航意料中，但她还是很烦躁，而且肾上腺素的α和β受体还在大晚上对商品部经理兴奋，开始血管收缩，心跳加速，血压有怒发冲冠趋势。显然，夜航十分生气，什么叫瞎操作，她又不是白痴，没有货品，谁会给自己找事，多收货。

　　夜航气愤敲打键盘，回商品部经理：“我们怎么知道哪里出问题，当然要先一个个情况排查，商品入库流程，难道没经你们手？我们门店账号和密码，其它部门也知道。单体一些操作是别人用我们门店密码和账号另外做，说不定谁不小心失误操作了。”

　　其它部门，实际指的是商品部、采购部、信息部。夜航门店是单体，一些操作或者做单，需要另外处理，所以她门店账号和密码经常要给他们。

　　商品部经理干脆回一句：“你找你们运营部解决。我们不会操作你们入库，系统显示操作者是门店，和我们没关系。”说完，商品部经理开始不理夜航。

　　好在这时信息部经理开始回复：“有人操作收货、验收，导致入库。”

　　夜航再次用同样的话解释：“没人操作过27号！都没来货，没实物，没人去电脑操作。系统自己就收了。而且怎么会多出一个订单呢。”

　　信息部：“你问清采购部，是他们补货，单是他们做的。这种事情不归我们信息部。”

　　夜航继续回复信息部：“他们说他们没问题。”

　　信息部：“那就是你们门店问题。”

　　晕死夜航：“IT大神呀，我已经说过，没人动过啊。系统自己神自动创造了！！！！！！！”

　　信息部经理：“系统绝对不会有问题，其它门店没反应过，是你们。”

　　夜航快速回：“我们是单体，它经常被忽略bug。平时库存都会自己挑几个变动，盘点一会多，一会少。”

　　信息部经理：“那你们当时应该反应，怎么没见你们截图库存不对。”

　　夜航快速回：“我怎么截图，我每找一个库存，我就截图一个，然后实时跟踪？全店1800个品种，你试试？我们只能自己私下处理。”

　　夜航本就对库存bug有意见，但是这种问题说了等于白说，找问题时间成本远远大于做事成本。偶尔库存不对，夜航还有小办法弥补，还不到如今这般头痛。然后大晚上，两人肾上腺素受体都亢奋，争吵激烈，变为新账旧账一起掰扯。

　　IT宅男的脾气不比其它部门经理小：“没有证据，你们无法说明系统问题。你们有问题！”

　　夜航：“都截图给你了，叫什么没证据。难道27号闹鬼呀。”

　　信息部经理：“我已经重新测试和升级，系统怎么可能有问题。数据显示有操作人，这是人为操作。你很无理取闹，你找其它部门再问问。先这样了。”

　　夜航成了无理取闹，气不打一处，她告诉自己肾上腺素受体，不要太兴奋，商品部是女的，没啥兴奋，信息部经理虽然是公司第二大帅哥，但人家有老婆孩子，也要打住。

　　（六）

　　夜航走出店外透风，平复完情绪，她打电话给郑经理，谁知道没人接电话，再打，还是没人接。

　　这回她特想抽烟，习惯摸向口袋，空空也，才想起自己戒烟一段时间了。可是实在想抽，她搭怂着脑袋，走进店里，对朱小妹说：“小猪猪，我想抽烟，贡献出你万宝路。”朱小妹原本因为货品不见不开心，现在看夜航样子，倒是心情开心起来。夜航从她咧开嘴角时，已猜到朱小妹对她幸灾乐祸。凡是夜航吃鳖，朱小妹便会开心，因为她可以搬回一局。

　　朱小妹豪气甩出一包万宝路：“知道你不开心，这整包都请你。”夜航抽出一根，朱小妹还很积极为她点烟，看来心情真的不错。看着朱小妹小样，夜航很想笑，愁绪也少了。

　　烟抽到一半，再次响起“菩提本无树”。一看来电显示，还真是要阿弥陀佛。夜航做好被骂的心理准备，是任总。

　　任总：“中山店怎么回事！大晚上让北京总部线上运营总监打电话给我，你们店今天全国第一。知道什么第一吗!客户取消订单高达29单！客服回访，全部没药。出了什么事！给我解释清楚！”

　　夜航收起情绪，理清思路，回：“任总，我们这几天发现一些药品的实物数量比系统少，今天发现账务不实的数量更多。我们私下和客户协商，妥善处理了。如果直接提交客服，北京总部会立即知道。我们想先自己找到问题再汇报，晚上我查了下，是有三个采购订单在27号重复入库，成本价高达7万。刚也和商品部、采购部、信息部沟通，目前需要更深入查询原因。商品部和采购部都说自己没做错，我们门店也没出错。信息部暂时查不到原因，可能需要北京总部信息技术的支持。”

　　任总：“以后遇到这么大的事，要第一时间告诉我。不要等北京那里反馈，我才知道。”

　　夜航连忙说：“是，是，是，这次是我处理不好。我刚也赶紧打电话给郑经理，估计他比较忙，没接到。”

　　任总：“下次有问题，找不到你们经理，必须直接找我。不要事情发展严重才解决。”

　　夜航：“知道了。那任总，现在怎么处理。刚才也和其它部门同事认真沟通过，但是大家暂时不知道问题在哪里。如果客户再次下单怎么办？”

　　任总问夜航：“现在暂时解决不了，需要北京信息部支持也要等下礼拜一，明天周末。你这里有什么好方式先暂时解决？”

　　夜航：“我们缺失的很多货品是新辉的单。下午新辉已经到新货，短时间能补上。另外，需要您同意，我做临时报损，不送审，用临时报损占用库存，到时候解决再撤回。临时单，担心财务有意见，这里涉及他们做账。”

　　任总听完夜航的解决方案，觉得自己眼光没看错人，他知道中山店有很多问题，也知道能在短时间找到这么大问题的关键不容易，毕竟夜航是新手。他回复夜航：“好，先按你的办法做。财务那里，我去说。我会让信息部找北京总部，尽快给你答复。”

　　夜航：“谢谢任总。”

　　挂完电话。夜航担心郑经理是最后一个知道这个严重问题，也担心他误会自己越级。她编辑一条信息给他，说明重复入库问题，也告知任总直接问责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