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齐聚府中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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几柱香前，连翘得到消息之前……
云朝的朝堂上，老皇帝久违地坐上了龙椅。
一小太监：“真是稀奇，哪个皇帝像咱们的这样，连龙椅都懒得坐。真不知道是漠北灾情好了，还是那西域的土匪们都死绝了，这般地放心。”
在他身边约莫13、4岁的小宫女吓唬他：“小心我告知主子，摘了你的脑袋”
小太监坏笑着说：“哼，你不敢的，你心疼我”
那小宫女登时脸就红了，只说了句：“讨厌”
……
老皇帝半眯着眼，花白的胡子怂拉着，故作一副疲惫的姿态，却掩饰不住那双眼睛里的千锤百炼的精明。
西域使报：“皇上，漠北灾情已致………………如今已难以再撑15日，西北王游震恳请朝廷拨款赈灾，烦请皇上定夺”
朝堂之上，大臣们望着这半梦半醒的老皇帝，一个二个面面相觑。
漠北灾情已经奏报完毕，可皇帝一言不发。
众臣不知如何揣度圣意，挤眉弄眼地朝着萧山侯递眼色。
萧山侯关月云速来受老皇帝宠爱，二人从少年时期便是伴读和挚友关系，师承太傅，也就是当今已值耄耋之年的老丞相-霍谦，霍老大人。
这关月云已年近知天命，自妻子多年前因生产而溘然长逝后，立誓再也不娶；而后也因这件事性情大变，一心一意地逍遥快活在山林溪水之间，性情也是变得越来越荒唐。如今萧山侯膝下仅有一女，年方十三，名唤关萱儿，疏于管教，无法无天，是金陵城有名的小辣椒。
萧山侯本已经多年不过问朝政，真似一个名副其实的山林野人。可最近三个月来，却突然破天荒的开始上早朝。
众人都笑话他，皇帝不睡懒觉的时候，这萧山侯不知道在哪猫着；
皇帝去猫着了，这萧山侯倒是不合时宜的开始献殷勤了。
“侯爷，侯爷！侯爷诶！”
这声音越来越大，萧山侯一个激灵从天外神游回来，一脸惊慌的望着身边的三司使-陈藿，陈大人。
“陈大人？陈大人？您这是在叫我吗？皇上叫我了吗？”萧山侯正了正衣冠。
陈大人赶紧努努嘴，小声说道：“漠北灾情已汇报完啦。”
萧山侯眯着眼，回道：“什么？莫让皇上再久等我啦？”萧山侯心想：刚刚他们都讲了什么？刚刚皇上说话了吗？怎么只是走了个神，就什么都不知道啦？
陈大人赶紧摇手，可拦不住萧山侯鲁莽，一步上前，大声奏报：“皇上！臣什么都不知道！”
一句话把皇帝从睡梦中惊醒。
众臣噤声。
一旁的老太傅垂下了脑袋，一脸恨铁不成钢。心里懊悔：荒唐！我都教了两个什么玩意儿？一个不听朝政的皇帝，一个不知所云的大臣，先皇在上，老臣死不足惜啊！若是……若是……嗨……也罢…也罢……苏铎那孩子，只是一心远离庙堂了。
皇帝望众臣不动声色地望着自己，一片红色官服之中，唯独站了个老懵子关月云，这场景真是让自己不知如何是好。
台下的襄王爷把头埋的更低，他的地位本就来之不易，平时是万万不会出风头的性格，他心想着：能不惹祸上身，便不惹祸上身。让其他出头鸟去解尴尬去。
征西大将军胡默之子胡尊仪为人耿直，生得仪表堂堂，一身正气，望上去光彩照人，自幼便是个直率的性子，从没受过什么委屈。
于是便准备朝前一步询问。
可却被其父拦下。
胡默眼神中透露着一股不容拒绝的威严。
胡尊仪领会，也便不再出头了。
年据德见状，向自己心腹望了一眼。
那内阁学士心里一惊，思忱着：“刚刚没有先禀报五公主身体抱恙，只怪那西域使竟然今早赶来了，让他领了先，先汇报了一阵漠北灾情。这下，年公公又不知会怎么怪罪我。算了，现在赶紧上奏吧就”
内阁学士张林准备开口上奏，也顺便打断朝廷上的这份尴尬。
俞璋见状，向臣下中的户部侍郎使了个眼色。
年据德的手下张林便又被人抢先一步。
户部侍郎江澈打破僵局：“启禀皇上，五公主上奏，身体抱恙，今日不能来给皇上请安了。”说罢，江澈持笏颔首，等待圣意。
直到这时，皇帝才像有了点儿精气神，大手一挥：“起驾，去看看璎儿。”
众臣叹气，这皇帝，怎么除了女儿的消息，什么都听不进去。
俞璋心里紧张，本是为了万无一失，让皇帝打消疑虑，不要去怀疑为何今早公主不来请安，没想到，皇上却要主动去看望公主。
他冲袁青耳语了两句，袁青立马奔赴殿外。
那小报信儿的连翘见袁青火急火燎的来了，立马明白了意思。
策马朝着风澜阁赶去了。
……
……
公主府的下人们，围在门口叽叽喳喳：
“公主去了多时，不知皇榜揭了未”
“回来看脸色就知道咯，若是高中，公主自会喜不自胜”
“咱们公主什么时候把情绪放脸上过了？上次三殿下送了公主求而不得的桢园的字画，公主也只是微微一笑，其实私下里宝贝的不得了。”
“咱们公主就这脾气，不冷不热的。”
“也是，从小被宠到大，要什么没有，咱们公主从来没有急吼吼的喜欢过什么东西过。”
“这恩宠之盛，可真是让我开了眼，你说，有谁家公主，未成亲便设府邸的。也不怕被人指指点点，不过，也不敢有人指指点点就是。”
“这不皇上御赐了‘玉琼宫’个字，就当公主府是个行宫或者宅子，掩人耳目了嘛。”
“除了这，还赐了咱们公主一个虚名的官位当着，这样有公主府也就说得过去了，反正咱们皇上有的是对策。”
“这住处从皇宫里搬出来了是阔了许多，但是咱们公主这可第一次去民间，也不知道秋莺看不看得住。”
“咱们公主不是惹事的性子”
“也是，好好等主子回来吧。”
“猜猜公主一会什么表情，是开心呢，还是郁闷呢。”
砰的一声
大门开
俞璎下马进门
下人们瞅见她脸上似乎不是郁闷，也不是喜悦，而好像是，像是紧张？
俞璎顾不得擦脸上细细的汗珠，一边径直地朝内屋走，一边吩咐着：“兰儿，速来伺候我更衣。”
兰儿顾不上惊讶，便随俞璎进去了。
钗裙换上。
刚刚顾盼神飞的小公子，这一刻，倒是变成了个水灵通透的小公主。
“兰儿，你摸摸我额头，像是烫的样子嘛？”
兰儿的抚上俞璎的额头，回道：“公主，您还好，怎么啦，是有些不舒服吗？”
俞璎转身掀开被子躺了进去，冲兰儿吩咐着：“一会儿皇上要过来，赶紧给大家串好口信，就说我病了，偶感风寒，不能请安啦。”
说罢赶紧闭上了眼睛，装作一副娇弱病态。
兰儿转身急忙吩咐下去。
一时间，玉琼宫的人们都乱了阵脚。
又是一声号子拉得老长的：“皇上驾到。”
这排下人们便齐刷刷地跪下，恭恭敬敬地喊着：“恭迎皇上圣临。”
皇上不曾管他们的招呼，眼神四处探寻着公主的影子，手提着衣摆跨过门槛直冲里屋去了。
跟在后面一起进去着的除了年据德这个阉人，就是太子和襄王爷这两个亲哥哥了。
其余人等一律在门外避嫌。
包括太子的亲信袁青，襄王爷的亲信公叔良等人。
年据德准备上前问小公主好，却被皇帝拦下。
俞承元做了个摇手的姿势，小声道：“别扰了她”
老皇帝见自己女儿一副病怏怏的样子，不免心痛。
他轻轻坐在床边，伸手想去碰俞璎的额头，却又怕惊扰了女儿。
俞璎知晓父皇坐在了自己身旁，佯装刚知意地说道：“父皇，您来了。儿臣有失远迎”
说罢，就要起身。
老皇帝赶紧制止她，自感揪心，说道：“我儿孝顺，朕甚感欣慰。躺着就好，躺着就好…怎么染上风寒了，定是这宅子风水不好，朕现在便吩咐下去，让他们再修一座宫，让璎儿住进去。”
皇帝一边说，一边招手，示意年据德到这边来接旨。
俞璎赶紧说着：“父皇，父皇！好意儿臣心领，是前日在宫里和师傅练剑的时候，没注意，闪了汗，喝点姜汤便会好的。”
俞承元紧缩眉头：“沧源派，看来，是不能做武道之首了，一会朕便吩咐下去，将他们牌匾给……”
俞璎见状赶紧装病，摸着自己额头，装出一脸痛苦的样子。
俞承元脸色都变了，赶紧问着：“怎么了璎儿？朕这就宣太医……”
俞璎开口：“父皇，儿臣担心您怪罪师傅，您要是摘了沧源派的牌匾，那儿臣不也就师从一个无名无份的小派了？”
俞承元细细一想，似乎是这个道理。便说：“那就饶了他们。”
一旁看戏的年据德早已见怪不怪。
俞璋悄悄在心里笑这个小妹，真是仗着父皇喜欢，就无法无天。
若是此刻父慈子孝的是俞琅或者俞琰，三殿下俞玷心里保证已经恶心透了顶，但这是自己的小妹，本就在皇位上没什么竞争关系，再加上，当年初入宫时，熙熙攘攘的皇亲贵胄里，只有小妹给自己递了块桂花糕，那块甜得齁人的糕点，和那张粉团团的小脸蛋儿，自己可怎么都忘不掉。
面上虽然还是懒得看小妹糊弄皇帝这一幕，但心里却也能说服自己。
正当人都各思忱各的时候。
门外又是一声传唤：“皇上，公主，门外，那苏涧织造的大小姐，苏婉儿，带着新式样云锦求见。”
皇帝：“宣吧。”
俞璎不知苏婉儿身后有没有跟着那肤白胜雪的小丫鬟，若是被人认出来了可不好，于是便用被子将自己的脸遮住。
一身形纤弱的少女走了进来，她轻纱遮面，身着素衣，俞璎心想：“这就是苏婉儿啊”。
她身后跟着一个轻盈灵动，皮肤雪白的小女孩-雪竹。
阳光将苏婉儿身形的轮廓都染上了金色，迎着光，俞璎看不清她的脸庞，只觉得身材曼妙，面容，也定是一位绝代佳人。
十四岁的俞璎第一次有了一种奇妙的感受，她纳闷：“怎么了，为何心跳如此之快？”
这画面，她只能想到仙女姐姐。
皇帝开口：“你父亲身体可好？”老皇帝眼睛里透露出一丝沧凉之色。
苏婉儿答曰：“多谢皇上挂念，父亲近来一切安好。”
缓缓，皇帝露出欣慰表情。
可片刻过后，他回过神来，随后又话锋一转：“你父亲聪明，当年与朕和萧山侯一起师从霍老大人的时候，文章总是那最好的。不知你，可是有他十分之一二啊？”
苏婉儿心中一惊，想到临走时，父亲千叮咛万嘱咐的话语，“一定要谨记，在皇上面前，就说自己大字不识一个。”
于是她便认真答复：“父亲从小便嘱咐民女，女子无才便是德，小女子愚钝，至今除了织云锦和写自己名字，其他便什么都不会做了。”
老皇帝露出一副得意的笑容，笑道：“也学着做些糕点或是沏茶，伺候将来夫君不是？”
苏婉儿心中顿时被这话激起一阵不满，却很快地压下去，语气非常稳定地回答道：“皇上教导的是。”
不知为何，俞璎听罢这些话，脑海中莫名开始幻想，苏婉儿端着一盘桂花糕，朝自己走过来的样子，不一会儿，竟然开始面红。
她被自己这样奇怪的想法吓到了，使劲地打消着自己这个念头，心里持续反问自己“我今天是怎么了？”
皇帝继续说着：“在朕面前，就把面纱摘下了吧。”
苏婉儿有些犹豫。
皇帝看出她的顾虑，便吩咐：“太子，你和老三出去候着。”
婉儿尚未婚嫁，是该避嫌。
俞璋由豆衣推着出了门
俞玷故意大摇大摆的走路出门，一出门却瞧见，瘦削的公叔良定住神朝里面望，俞玷顺着公叔良的眼光看去，正正地对准小妹的位置。
俞玷狠狠地揪住公叔良的衣领，骂他：“公叔良，你个王八蛋朝哪看呢？老子扣了你的贼眼珠子，那可是我妹妹，你想都别想！”
年据德见二人出去，也出门候着。
见俞璋走远，年据德以腹语传音至俞玷耳中：“殿下，万事具备了，只待您选个日子了。”
俞玷往里看了一眼还是个孩子的小妹，眼神中露出一丝罕见的悲戚，连公叔良都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他跟了俞玷多年，从金陵城的赌场，摸爬滚打，到在这皇宫里站稳脚跟，从来只在俞玷眼中瞧见杀气，狠戾，不甘。可从未见过这般人情味的景象。
可俞玷这眼神里的悲戚，也仅仅在片刻便消散了，他只是说了句：“等小妹过完生辰。便立刻动手。”
年据德脸上露出阴狠的笑容，腹语传音：“那老朽便提前恭贺殿下即将登临大宝了。”
见三人出去了，苏婉儿按照皇帝的吩咐，将面纱摘去。
俞璎以被遮面，只露出一双琥珀色的眼睛，藏在皇帝肩膀后面，仔仔细细地盯着苏婉儿看。
她终于瞧见了这仙女姐姐的样貌，烟波似水，一双眼睛里藏着万千情意，乌黑的秀发顺着在秀肩散落，眼眉低垂，楚楚可怜，俞璎简直想伸手过去，替苏婉儿将头发拨弄在一旁，来讨她的注意。
她很诧异地在心里想着：“世界上怎么会有这么好看的人呐”，顿时感觉心跳更快，咚咚咚的停不下来。
她仿佛被苏婉儿的样貌迷昏了眼。
皇帝瞧见她和故人一模一样的脸庞，感慨道：“和苏铎小时候一模一样，你多大了？”
苏婉儿答道：“回皇上，民女十五岁。”
皇帝用一种长者慈爱的语气对她说：“那和我这璎儿差不多岁数，璎儿十四，你十五”
望着苏婉儿的脸，皇帝又不禁对她说着：“简直和苏铎那家伙一个模子刻出来的，呵。你爹，倒可真是有骨气，多少年没来见朕了。”
苏婉儿听出了皇帝的责怪之意，正怕一不小心触怒了龙颜，正思考着怎么回答。
皇帝却突然注意力转移了，他惊慌地问道：“璎儿你怎么了，这额头怎么烫成这样，隔着衣服父皇都感觉到了，看来风寒之症又加重了些。这次，朕一定要宣太医了。”
苏婉儿闻声望去，见皇帝背后的小公主，遮着脸也不知什么模样。
那藏在被子里的小公主，只能瞧见额头鬓角都泛着一阵绯红，一双琥珀色的眼睛清澈见底，烟波藏在里面，不知自己的幻觉还是怎样，这眼里似乎有一阵快将自己融化的情意。
苏婉儿不敢再看，低下头去。
俞璎一听皇上又要宣太医，加上自己看了好看的姑娘，脸红失态心虚着，心中着急，毕竟只有十四岁，哪见过这样来势汹汹的心动，心中只想着远离这悸动的状态，便口不择言：“她…她……！”
皇帝以为俞璎有什么话要问苏婉儿，便吩咐着：“过来，到璎儿身边来！”
俞璎惊慌失措，更加口不择言：“让她走，让她走。”
老皇帝只当是俞璎讨厌这初次见面的苏婉儿，便厉声呵斥：“出去吧，公主不想见到你。”
苏婉儿被这对奇怪的父女俩，弄的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
只得留下飞烟鹭，道：“民女告退。”
她起身，望了一眼公主闺房里高挂着的，桢园的画，苏婉儿带上面纱，莞尔一笑，心里的不痛快在看到画的那一刻，立时消散了。
作者有话说
第5章 齐聚府中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