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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开个假车 ...

  •   我认识?我一直都认识??会有谁呢?难道是我爸?詹洛冯努力再脑海中搜索自己从出生到现在一直都认识的男性角色,除了她爸,好像真的没有别人了。
      詹洛冯迟疑地说了句:“……我爹?”

      安橼不知道詹洛冯在真开玩笑还是假开玩笑,她仔细看着詹洛冯的眼睛和表情,盯着看了很久,从詹洛冯脸上表情得知,她并没有装,确实是真的不知道。
      安橼很失望,不是因为詹洛冯回答的荒诞,而是因为詹洛冯眼神里没有她要的答案。

      可她却仍然不死心地问了一句:“你怎么想的?”
      詹洛冯觉得很无辜:“我从小打大一直认识的男的,就只有老詹了啊。”

      安橼对着詹洛冯:“你思路不对!为什么非要是……”
      安橼下一句话‘为什么非要是男的’马上就要脱口而出了,可她却不想,如果非要自己提示才能得来的答案,就算得到了又有什么意义呢……反正已经等了这么些年,何必在乎那一会儿,安橼还是希望,还是希望终有一天,自己能等来詹洛冯亲自发现自己的心意;她希望,哪怕自己一直像以前一样,把自己藏起来,把自己藏在角落里,只要有一天詹洛冯能发现她,发现她细水长流的情意,那把自己藏久一点又有何妨呢。

      安橼接着换了语气:“算了……你这个人呗…就是喜欢占人便宜…我也知道。”
      詹洛冯听罢爽朗地笑了起来,说着:“哈哈你这个人脑袋真糊涂,我那哪是占你便宜了,我要想占你便宜啊,我应该说你喜欢的是我儿子小炎…呃…嗯”
      提到小炎,詹洛冯的表情和语气都变得落寞,只是低头喃喃念着: “……小炎……”

      詹洛冯想到了儿子,自己已经三个月没有去见过小炎了。
      小炎出生前,詹洛冯想过很久,要不要通过技术,拥有一个孩子。可是两个女人组建的家庭,本来就让人指指点点,如果再多一个孩子,路人甲路人乙们就越发地要代表天理,戳她们脊梁骨了。路人会说两个人祸害对方不行,还非要祸害一个孩子。
      最重要的是,别人都是爹妈上床生出来的,她和江琳的孩子,是通过人工手段,体外受精,再植入江琳的肚子,这样多讽刺啊。小炎和詹洛冯有直接血缘关系,却不是詹洛冯肚子里出来的;小炎是江琳生的,却和江琳一点DNA都不沾;小炎是受精卵发育而来的,这枚受精卵却不是通过自然做-爱得出来的。

      但是后来詹洛冯想通了

      詹洛冯无法阻止别人说什么,哪怕是最包容发达开明的社会,也总会有人对别人指指点点,那她只能拼自己所能,为未来的孩子准备一些底气和安全感,这底气和安全感的来源当然就是钱了。
      所以她从孩子出生后,拼命赚钱,她希望财富能越来越多,越来越多,越来越多,多到当未来的某日,有人指着孩子出生不正的时候,孩子能丝毫不惊慌,该花钱花钱,该玩就玩,该享受生活享受生活,用自己精彩富足的一生,去让那些骂他来路不正的loser们,嫉妒又没办法,只能耍耍嘴炮然后原地爆炸。

      可破产之后,她一无所有了,她无法给小炎钱了,她自认为没有脸皮,没有资本,没有底气去见儿子了。
      因为,她认为的这个世界上最能抵御流言蜚语的武器,没有了。

      “擦一擦……”
      安橼默默说着,顺便给詹洛冯递去了纸巾。

      詹洛冯一下子紧张起来,自己已经很控制了,努力做到眼泪静悄悄的流,但走路姿势和表情维持不变,她以为这样,安橼就发现不了她哭了。
      这样才是她一直以来的习惯和形象,拧巴,逞强。
      她不喜欢自己的脆弱或者伤心被别人看到,因为这种糟糕样子,就算别人不嫌弃自己,自己也会嫌弃自己的;她负罪感也很重,不希望给别人带来麻烦,所以宁愿表现的硬气一点,不给别人靠近的机会。很多人见到她不管不顾的一面,都只是说她傲慢,说她清高,而她,觉得这样的形容词总比脆弱窝囊要强得多。

      “哎……不是…其实我没有……”
      詹洛冯不接纸巾,把声音强行转成嘻嘻哈哈的状态,但嗓子却是那种略微沙哑的。

      “好了,别说了,跟我来……”
      安橼不想多说,默默拉起了詹洛冯的手,往江滩停车场走。

      詹洛冯一米七二的个子,此刻被一米六五的安橼在前面拉着拽着,飘飘摇摇,詹洛冯一脸懵逼,不知道安橼要干什么,安橼一向冷静理性,能带自己做什么呢?

      到了停车场,安橼对詹洛冯说:
      “开车”
      詹洛冯:“啊?什么?”

      安橼:“我说,开车呀,詹总”
      詹洛冯:“不是,那个,开车去哪啊?”

      安橼:“你还真是磨叽,钥匙给我。”
      詹洛冯正在不知所云的时候,安橼已经走到她身边,擅自把手伸进了她的裤兜里,隔着薄薄的裤子布料,手在詹洛冯大腿上轻柔探寻着,当然只是为了找车钥匙。詹洛冯感觉到安橼的手在她腿上留下轻柔的触感,有点儿麻,有点儿酥,有点儿不自在,这是除了江琳以外,第二个人跟她的身体有这么近的接触,虽然隔着一层布。她不习惯别人跟自己有身体接触,想扭扭捏捏一下,但那样好像显得很像个第一次被摸的高中生,人家安橼只是想掏个钥匙,自己表现地那么介意的话,可别把安橼膈应到了,于是她又故作镇定,站的笔直,像棵树。

      安橼坐进驾驶座,对着门外依旧笔直的詹洛冯说:
      “詹总,请你上车这么难啊?”

      詹洛冯听到安橼揶揄自己,立马松开了样子,又恢复过来:
      “上车就上车,我还怕你呢?”

      说着詹洛冯便打开车门,钻了进去,任安橼的方向盘,把自己带到未知的地方。

      在车上,詹洛冯觉得,自己高高的个子坐在副驾驶,而坐着的安橼,身高刚好到自己耳朵的高度,却坐在驾驶座位操控方向盘,詹洛冯通常习惯自己去主宰一个局面,去照顾别人,而安橼此刻,似乎是在护着她,她不习惯有人护着自己,迁就自己,照顾自己,安橼这样做了,她觉得,有些感动;
      她用余光去悄悄看安橼,安橼专心开车的样子,跟自己平常开车的样子比,不一样多了,自己总是焦躁,不冷静,没耐心,可安橼,冷静专注,好像什么都打扰不了她,什么都惊动不了她一样
      詹洛冯觉得,此刻目之所及之处,像下了一夜的初春的雪,安橼让她既感觉身处澄净明洁的小世界,又给她一种春风拂面的温暖。

      眼前的景物越来越熟悉,越来越眼熟,詹洛冯意识到了什么,开始有点儿急忙的说着:“哎,不是,安橼,你这是,你这是开去哪了,哎,停,别开了,别开了。”

      安橼:“急什么,你就让我开,什么都别管。”

      詹洛冯:“哎,不是,我不是说那个,我是说,哦!我饿了!我想吃江北的油条,咱们去吃油条吧,调头吧!!”

      安橼:“想吃油条哪都有,前面学校就有一家,我带你去那吃。”

      詹洛冯:“哎,安橼,别开了,我不想去了啊,哎,我肚子疼,昨晚上简朴菜的菜太油了,我要上厕所。”

      安橼:“那行,你忍一会儿,我们到前面学校那,你上厕所去。”

      詹洛冯眼看车开的越来越近,心里越来越紧张,她大声向安橼说道:
      “到哪都行,我求你了,你不要把我带去小炎的学校行不行啊?!”

      安橼踩下刹车,
      车子停住。

      詹洛冯松了口气
      心想终于停车了,自己也没白吼
      可她抬头,定睛一看,愣住了

      只听见耳畔传来安橼的声音:
      “好了,到了。”

      詹洛冯定在副驾驶上,眼看着眼前熟悉的学校大门和教学楼,感到十分无力难堪,幻想着安橼的车,能像哈利波特里面的汽车一样,唰一下飞到天上,飞得远远的,飞得再也让人看不见了才好……

      安橼走下车,詹洛冯不为所动,死死坐在副驾上。

      安橼绕到詹洛冯的车窗前,看着丝毫没有挪窝儿意思的詹洛冯,她敲敲车窗,问道:

      “吃油条吗?”
      詹洛冯不回答

      “那你还上厕所吗?”
      詹洛冯冷脸沉默

      “那行,都不做,那下车吧”
      詹洛冯开口了:“我不下车。”

      安橼:“还是会说话的嘛。”
      可是旋即詹洛冯又陷入了长久的沉默。

      “……詹洛冯……你不能……你不能一直这样逃避,小炎是你的孩子,他会希望看到你。”
      “他是我孩子,我从来没说他不是我孩子过,但是,你自己说,安橼,我现在这个鬼样子,什么都没有,什么都不能给他,哪个孩子会愿意承认我是他……是他……是他算妈妈还是爸爸?”

      詹洛冯坐在副驾上脸色很不好,她想抽烟,但是这是安橼的车,她只能紧闭嘴唇,拳头抵着车窗。

      安橼说:“你有钱的时候,他是你孩子;你没钱的时候,他就不是了?”
      詹洛冯:“我不是那个意思,我就是,我没脸去见他。”

      安橼:“詹洛冯,你有没有脸去见小炎,我说了不算,你得自己去问小炎,去问他。”
      詹洛冯:“以前忙生意,忽略他那么久;现在没钱了,去搞亲子情了,你自己觉得他会原谅我吗?
      他小时候跟我说他想学书法,我说给他报班,他说不要,说让我亲自教他,我说我没有时间,我要给他挣钱;后来他上四年级,老师给我说小炎字写的丑,我还在家里骂他,骂他字写的像鬼画符,骂他一点都不像我的孩子,老子字写这么好看,生个儿子字写那么丑,你猜他说什么……”

      安橼:“……”
      詹洛冯声音有点哽咽:“他说,他不是我儿子,他只有一个妈妈,呵呵,你说搞笑不搞笑,家里明明两个女人,他说他只有一个妈妈。”

      安橼不说话,却心疼詹洛冯。詹洛冯看似轻松的描述这段往事,却让安橼心里像砸了一块儿石头一样。她总是因詹洛冯的难过而更难过,她控制不了,像是绑定了一样。她低头陷入沉思,不一会儿,对着落寞的詹洛冯讲:“你在这别乱跑,等我一下。”
      詹洛冯回过神,望向安橼,她不知道安橼要做什么,她伏在车窗上想看,可安橼转身不知道去了哪里。

      等到太阳越来越大,詹洛冯闷在车里面,觉得越来越像蒸桑拿,她怀疑安橼可别是把自己忘记到车里了,前两天看了个新闻说这个三伏天气,如果狗被不负责的家长忘记到车里面,会有被闷死的风险,詹洛冯开始有点慌。过了十几分钟,她实在闷的不行,开门,下车,正撞见恰好回来的安橼。

      她刚准备叫苦一下,却被安橼开口打住。
      安橼见她下车,语气欣慰的说:“还是决定下车了?看来我也没白跑。”

      詹洛冯心想,明明是你把车钥匙拿走了,我在这坐着帮你守车,你还把车窗摇死,这个天气闷的我只能下车啊。可下一秒,安橼把詹洛冯手扯过来,郑重递上一盒东西。

      詹洛冯往手心里一瞧,是一套英雄钢笔。
      安橼:“这附近没有什么好的钢笔店,就找到这个,虽然是国产的,不贵,也就十七块钱,但是性价比还可以,等你以后再赚钱了再给小炎换吧。”

      詹洛冯感觉心里很热,她有些说不出话来。
      安橼:“那,咱们去找小炎吧,他不是想让你教他学书法吗,你现在可有的是时间啊,詹总。”

      詹洛冯苦笑:“詹总现在富的只剩时间了……”
      安橼:“小炎想要的,也只是你陪他的时间,你现在,其实是你最富的人生阶段了。”

      詹洛冯听到安橼这样讲,仿佛醍醐灌顶。

      她觉得自己好幸运,上天待她还是很好的,不仅被林旗一打搅没死成,还在同学会上寻回了自己弄丢了很久的朋友,在和安橼看日出的时候有了重新开始的希望,如今又在安橼的引导下开始正视自己对儿子的忽视,安橼,安橼,谢谢你。

      虽然此刻身家只有167,哦不对,刨去欠安橼的钢笔钱,虽然她现在的身家只有150,但她觉得生而为人,真的很幸运。

      “走,安橼。”詹洛冯高兴地拉起了安橼的手,去四二班找儿子,安橼望着自己突然被詹洛冯牵起来的手,脸不争气的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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