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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那第三天(一)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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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夜里,安橼躺在床上,开口讲起了前世的第三天,她平缓的语气中,带着长久的怀念与落寞。
一旁的詹洛冯看着月光下的安橼,出神,她太懂安橼语气里悲喜交加的情绪是为什么了,对她们两人而言,前世的第三天,实在太难忘了。詹洛冯忍不住也随着安橼的讲述,陷入了长久的回忆……
(以下为前世第三天的回忆片段……)
詹洛冯的167块很是起了作用,几乎想吃的都买完,还能剩下22块。
随着时间过去,东小门的小吃摊陆陆续续地开始收工,詹洛冯看着手机,说到:“十二点了,又是一天了,他们都收工了,咱们也该回家了。”
安橼听到回家二字,晃神,轻声应下。
二人终于意犹未尽地回去,当然是朝着安橼的住所回去,毕竟詹洛冯此刻是个无家可归的人。
江城某住宅小区楼下,车外是夏夜的潮热的晚风,车内是凉气习习的空调
詹洛冯将车停下,却没有准备离开车上楼的意思,她和安橼二人共处一辆轿车内,只因车内放着一首老歌。那是2013年左右时,一个台湾乐队发行的歌,那年这歌很火,校园广播里老是循环播放,尤其是在傍晚,昏黄的路灯,梧桐树,广播,仓促的记忆,不安分的悸动,谁料突然一瞬间便白云苍狗, 20年都已经过去了。
大学那年洋溢着青春记忆的热血歌曲,如今听起来,却竟然会带着悠长的年代感,而自己这代人曾经的热情岁月,竟也会有朝一日,轮到得等着被唤醒的地步。
“你怎么听这么老的歌。”詹洛冯语气轻快的问。
安橼:“因为第一次听的时候,被人气到了。”
詹洛冯不可置信地看着安橼,甚至笑了出来:“噗哈哈哈,你这个人可真有意思,别人气你,你还使劲听这歌,生怕自己忘不掉被气的有多惨吗?什么人呐,何方神圣,让你这么记挂。”
安橼:“一个只会看人外表的呆子。”
詹洛冯看着安橼的眼神里突然多出来一丝,一丝寒意,忍不住有点心里打颤。但是心想自己身正不怕影子斜,一自己不看外表,二自己不是呆子,三自己从来没气过安橼,所以没在怕的,大方回应道:“我给你讲,大学的时候就是傻子多,怪你运气不好,我要是再回去一遍,一定帮你请人揍这厮。”
安橼:“那你可说到做到……不切实际的事情,回答倒是干脆。”
詹洛冯陪笑:“哈哈当然,不过大学那时候,还真的有挺多有意思的事……”
……
车内乐曲悠扬,她们思绪随着音符跳动,回忆也渐渐溜到了那遥远的时光另侧,两人谈笑聊天,讲的内容从东小门的小吃摊,讲到那些年上过的晚自习,又从大学第一天见面开始,讲到后来的后来,气氛热烈,忘乎所以,谁都不想提上楼的事情,都愿意在这车里再多聊一会儿:
轿车内,詹洛冯,眼神闪烁着光芒,双手比划着给安橼讲着以前的故事,讲着以前和她合作大作业的时候的囧事:“嘿,你不知道你那个时候多较死理,老说我的方案不严谨……”
安橼眼带笑意地看着她,很自然地拿起纸巾覆盖在詹洛冯的嘴角:“擦一擦。”
詹洛冯有些不好意思地目光飘向别处,手上比划的动作虽然停了下来,但并没有丝毫要自己接过纸巾擦嘴角的意思,她一动不动,脸颊很自然地朝安橼的手上凑。
安橼倒也没有诧异,很自然地继续为詹洛冯擦去嘴角的梨汁,好像也没指望詹洛冯会接过自己手中的纸巾。
车内气氛清凉静谧
安橼认真地擦拭,目光落在詹洛冯红润的嘴角上,仔细凝视着;
詹洛冯则静距离地欣赏着眼前的一切,她能嗅到安橼身上淡淡的体香,还混着一股清甜的枣味儿。
她心里忍不住想:“安橼倾侧在我身前,一举一动,认真给我擦拭嘴角的样子真是美好啊……
从这次没死成去了同学会开始,她就一直帮我,餐厅里为我解围,带我去江滩看日出,带着我去和小詹老詹他们和解,她总是能无声无息地看穿我,看透我最怕的,看透我的弱点,又不动声色的帮助我,她到底是怎么做到的,这么了解我,甚至比我自己都要了解自己……
她也对我好,但她对我好,并不是借此让我认可她,或者借此彰显自己的价值,又或借此宣扬自己的美德;她对我好,并不是为了增加相互关系中的筹码,仅仅是为了对我好罢了……
这一点,她和那些生意场上的酒肉之交好不一样,不,应该说,她和江琳好不一样,奇怪,我为什么要拿安橼和江琳做对比,难道我和她不应该是朋友吗,可是我怎么控制不住地朝那方面想……
她如果心意是我幻想的那样,可是这些年为什么又杳无音讯,一次都未曾出现过;
而又是为什么消失了很久,却又突然出现在我的生命里的呢?是因为什么理由呢?”詹洛冯想着想着,不知不觉中,眼神里多了很多绵长的情意。
安橼停下动作后,望向詹洛冯的双眼,说道:“好了。”
可是她眼光望去,却看到詹洛冯眼眸竟然如此深邃地望着自己,朝深处、朝细微处观察,那眼眸里竟然似乎藏着一股情意,那是安橼这么多些年来一直期待,却又刻意放低期待的东西。
她真没想到能从詹洛冯的眼睛里瞧出情意,一时难以应对,只能把眼光移向别处,脸红着回避。
詹洛冯愣神过来,也故作镇定地咳嗽了两声……
音响里的主唱仍在呼喊着希望,空调凉气依旧,二人之间暧昧的温度却在持续上升,。
沉默良久
安橼:“我们走吧,上楼。”
詹洛冯:“嗯…哎…好”
安橼本来心里仍装着一件事,但这几天都不知道怎么开口,可是此时此刻的氛围,让她感觉心里有了保障,可以告诉詹洛冯了
安橼:“对了,这还有个事,手伸来。”
詹洛冯疑惑地看着安橼,只见安橼从包包里掏出了什么,慢慢放置在詹洛冯的掌心。
詹洛冯仔细看清楚了手心里的东西,眉头开始渐渐锁住。
安橼见詹洛冯双眉颦蹙,有些不解,正欲开口询问
詹洛冯倒是先问了起来,她语气严肃,满是不解的问着安橼:“这是些什么意思?”
安橼沉浸在刚刚微妙的氛围里,并未察觉到什么,仍旧带着浅笑回复她:“这都是你的东西,忘记了吗。”
詹洛冯语气变得急躁:“是倒是,但……”她脸色无比严肃:“谁让你帮我把房子车子都给我赎回来的?”
安橼被这句话有些噎的哑口无言,突然从朦胧美好的氛围中被抽离出来,开始迟滞地想着如何回答詹洛冯的话。
没等她回答,詹洛冯又把手中的钥匙塞回了安橼的手中,急促地说着:“绝对不行,绝对不行!”
安橼也心里情绪翻腾上来,紧捏着手心里温热的钥匙,反问道:“怎么不行?”
詹洛冯脑海中闪过这两天的经过,时隔几十年,才重逢了几天,安橼不仅帮自己振作,重塑关系,还居然花钱把自己的房子车子,不知道什么时候给赎回来了。
感动虽然感动,但事情到了这一步,都买房子买车子了,该是多大的人情啊,自己这一下子倒好,本就穷得一干二净,这又欠了安橼好多好多,这般天大的人情,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还的完。
本来心里已经萌生了些情意,可是面对自己不可能还完的债和人情,詹洛冯又强行把那些粉红色的念头压制回去,理智思考。
她得为眼前这人情,找一个合适的身份去应对。
如果是算安橼的朋友,就理清明算;如果是作为一个喜欢安橼的身份,那更要警惕,不能让这些身外之物,左右了自己对爱意的判定。
急于撇清这些好意,只是为了尊重这份情感,让它不掺杂质。
但更多的是因为,自己一穷二白的身份,难以承受任何感情形式的馈赠。
詹洛冯抬起眼,一股子别扭的自尊劲头上来了:“我说不行就是不行,你自己看这算什么,一码归一码。”
听到詹洛冯字字分明的话,安橼心里十分不是滋味,她望了一眼急躁的詹洛冯,又低头像是吃了很多委屈一样,很克制地回答:“都这样了,你说,这算什么?”
詹洛冯急躁的时候,最容易不经大脑,口不择言,她扭头过去,眉头仍旧紧缩不肯放开,几乎是想都没有想就开始回话:
“你看你,跟我平白无故的,偏偏做了这么多,到底是为了什么啊?”
轿车内那首乐曲几乎是达到了声嘶力竭的最高潮的阶段,贝斯的声音,吉他的声音,呐喊的声音,电波的频率,样样都把人的心弦弄的紧绷激动,主唱几乎竭力,就为了喊出自己心里最澎湃的向往……
那个清冷而颤抖的声音传来:
“因为我这么多年,一直喜欢你啊。”
詹洛冯痴痴地愣住,再也说不出一个字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