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魔道祖师之天命难违》十七盏白炽灯潇洒断电

9、畏犬秘辛

　　【“蓝湛，你看这儿！是不是这儿？当时我应该就是躲在这个位置了，你肯定早就看到我了吧？哈哈，亏我还以为瞒过你了。”】
　　蓝忘机巡夜时，听见树上的声音，驻足抬首。那茂密枝叶间坐着一个黑衣人，虽看不清容貌，可他却能感受到，黑衣人正笑意满满地低头看着树下的自己。
　　【“为何？哈哈，还能为何？怕丢脸呗，我当时觉得要是被你发现我怕狗，那我肯定什么脸都没了，结果没想到你早就看见我了，哈哈。”】
　　黑衣人目不转睛的盯着他，嘻嘻笑道，似乎在回答什么人的问话。
　　蓝忘机默然，心底开始分析。
　　他畏犬？
　　墙外传来一耳朵细弱动静，蓝忘机将自己掩在阴影处。
　　魏无羡已经不知是第几次夜半翻墙进云深不知处了，少年人凭着自己的身姿矫健和天资聪颖，锲而不舍地挑战着姑苏蓝氏的家规家训。
　　然而这一次，他遇到了拦路狗。不是蔑称也不是指代，是实打实的拦路灵犬，追着他就要咬的那种。
　　不管这所谓的灵犬再怎么灵，怎么通人性，在魏无羡眼里，它仍然是一条张着血口獠牙、凶恶无比的狗。
　　而魏无羡此人，天不怕地不怕，却因幼年经历，恰恰就是怕狗，乃是实实在在的一个见狗怂。
　　“有狗啊啊啊啊救命啊啊啊啊！！！”
　　魏无羡一怂，一溜烟儿蹿上了树，也不知道是谁教的他上树真理。
　　得到证实，暗处的蓝忘机微微睁大了双眸。
　　树上的魏无羡低头看着不愿离开的灵犬，“我……”操……
　　那个“操”字还没出口，魏无羡就看到了一个人，自白石小径转弯处拐来，走到了树下。
　　魏无羡仿佛被树下那人施了禁言术，一声不敢出，还悄悄把自己的腿缩进了葱郁的树冠叶里。
　　蓝忘机默然走到树下，看着那只金子轩饲养的灵犬，没有抬头查看，却始终暗自凝神注意听着树上的动静。
　　蓝忘机不愧为行走的世家模板，那副冷冰冰的样子连灵犬都畏惧，身怀一种令魏无羡极为艳羡的，与他自己本身恰恰相反的能力——狗见怂。
　　蓝湛你真是太好了！！魏无羡在心里对蓝忘机各种欢呼雀跃感恩戴德。
　　灵犬低眉顺眼地任由蓝忘机牵着绳子把它带走了，魏无羡蹲守在树冠里观察蓝忘机的去向，直到确认看不见狗了，魏无羡这才长长的松了口气，松懈了一下身心。
　　不过真是可惜，蓝湛也跟着一起走了！
　　暗处，灵犬跑走后复返藏匿起来的蓝忘机默然望着树枝上的那道玄色身影，直到对方确认安全，灵巧地下树落地，往另一个方向快速掠去，消失在拐角处，蓝忘机才缓缓收回视线，转身步回静室。
　　“谁？！”甫一回到院中，蓝忘机便发现屋后站着一道半掩不遮的白衣身影。
　　白衣人的面容蓝忘机看不清，但他却能感觉到这白衣人的目光极为苦涩，那人对于蓝忘机的声音并为做出反应，只是一味目视着院外，然后缓缓从藏匿处步出，在蓝忘机面前停下了步伐。
　　果然，他非此时之人。
　　虽是望着蓝忘机这个方向，但他似乎并不能视见蓝忘机，也听不见他的声音。
　　但蓝忘机能看见他，也能听见他说话，他甚至能感受到白衣人那极其沉重悲戚的心情。
　　他听见白衣人颤着喃喃低语：
　　【“蓝湛……对不起……”】
　　蓝忘机一时无言。
　　“这位兄台，刚才真是谢谢你了！”那郎中一边慨叹几句世风日下，一边跟魏无羡道谢，打断了回想。
　　魏无羡向这位名不正言不顺的所谓“江湖百晓生”打听了一下清河附近的诡闻密谈，刨去没用的瞎话，只得到一个“行路岭上食人堡”的消息，没什么大进展。
　　打探完之后，魏无羡顺带照顾了下他的生意，意思意思着买了两盒胭脂，二人这才动身前去所谓的“吃人堡”探查。
　　两人在行路岭接近那座陵堡时，遇见了求助的金凌的灵犬。为了金凌，魏无羡忍着胆战心惊，缩在蓝忘机身边，被灵犬带着寻路到一处地方，看上去十足符合那郎中所言的吃人堡，一个原本没有门、或者门不在此处，而是被金凌以灵符强行炸开的墓穴。
　　蓝忘机与魏无羡入内探查，其间墓室每一个棺椁中都没有尸体，所放之物都只一样，有且仅有一把戾气十足煞气极重的仙刀。
　　魏无羡因修习鬼道，神魂可通鬼语，可慑行尸。所以两人明明没看到半具尸体，魏无羡却觉得铺天盖地、四面八方都传来了细细碎碎的鬼语，男女老少皆有，耳中满是嘈杂。
　　继而魏无羡才发觉原来这吃人堡里，不论是墙壁内，还是地板下，甚至是天花板里都或坐或站，埋填着死人尸骨。
　　这里究竟是何处？！如此凶恶的地方，金凌又在哪儿？！
　　二人搜查了整处墓穴寻找金凌都无果，蓝忘机抚琴问灵，却没料到此番招来的竟然是生魂出窍的金凌，两人这才得到线索，从墙里把差点窒息的金凌挖了出来。
　　魏无羡背着金凌，和蓝忘机一道又从那缺口处出来，却变故突生，灵犬似乎发现了什么人的踪迹，留下一片衣角交给了蓝忘机。
　　“这堡中异象与江湖传言，应当都出于他手，若不抓他个现行，只怕他之后不认账，反倒打草惊蛇。”
　　蓝忘机道：“我去，你和金凌……”
　　“他不能再在此处久待，你先去吧，我带他找个地方照看一下，哎呀去吧，再迟人就跑没影了。”
　　魏无羡为了消除蓝忘机的迟疑，补充道：“我会回来的。”
　　蓝忘机听到这最后一句，并未多言，只是深深看了他一眼，转身追去林间。
　　然而魏无羡一转眼就瞟到了脚边不肯离开主人的、忠心耿耿的、金凌那只一呼就来的黑鬃灵犬。
　　虽然叫仙子，但它还是一只狗。
　　在魏无羡撕心裂肺的诉求之下，蓝忘机只得折身回来，居高临下地给了它一个眼神，它便只好低低呜呜跟着蓝忘机走了。
　　魏无羡背着人回到客栈，置衣安顿好金凌，却忽然发现了金凌腿上竟然有一片淤黑的恶诅痕，定然是因为埋在墙里时，不小心沾染了什么邪物所致。魏无羡使了些法子都没能令它消掉，正在想办法，金凌却在此时忽然醒了过来。
　　一阵鸡飞狗跳之后，魏无羡就这么直接从小巷子里冲出来，扑倒在一群云梦江氏的门生面前，为首那位自不用多言，肯定是江澄。
　　完了，这下藏都没地儿藏了。
　　被江澄拎走时，魏无羡脑中却是莫名其妙地想着：完蛋，若是脱不了身，那我岂不是又要跟蓝湛失约一回了。又？那上一回是什么时候？
　　记忆的盒子又被努力地撬开了一条缝，却又被某种强硬至极的力量猛地紧扣回去，始终无法透露半点。
　　最浓烈最炽热蓬发的情感，被强行锁回坚硬狭小的盒子里，闷的让人心堵脑胀。
　　魏无羡一回神来，觉得头晕极了，心道：莫非我今晚三番两次被狗吓，吓得我气短头晕了？以后可得离这狗远远儿的！
　　可惜天不遂人愿，魏无羡发觉江澄这厮不仅毫无长进，狠也是一等一的，明知道自己从小到大怕狗怕成了什么怂样，还故意拿狗来威胁自己。
　　“蓝湛、蓝湛救我！！”
　　江澄摩挲着紫电，冷笑道：“我倒是很想问问你，你和蓝忘机，到底有什么瓜葛？”
　　“大樊山上也那么护着你，真是叫人好奇。不过蓝家那作风，到不像是护着你这歪门邪道，莫非那逢乱必出的含光君，和你这副身体有什么不得了的交情？”
　　魏无羡知道他一向说话如此，却还是忍不住道：“注意言辞。”
　　蓝湛怎么可能……江澄这话真的过分了。 可是蓝湛，他难道是真的认出我来了？
　　魏无羡忽然很想见到蓝忘机，想知道他是不是认出自己来了，还想知道他到底为什么要这么护着自己这么一个邪魔外道。他们蓝家不是最痛恨这样的存在吗？
　　“哦？注意言辞？当日在大梵山上，你可曾对金凌注意过言辞？！”江澄还来不及发飙，金凌便一脸匆忙冲进来，拿温宁当借口支走了江澄后，还解开紫电放走了魏无羡。
　　魏无羡认真道：“金凌，大梵山上那句话，对不起。”
　　金凌到底是个半大的孩子，自幼没了爹娘，在兰陵金氏这人心各异的家族里，早就被人明里暗里或挤兑或怜悯地提过无数次这事，却还是第一次被这样郑重其事地道歉，一时之间竟有些浑身不自在。
　　金凌狂摆着手道：“你也不是第一个这么说的，我反正就是要让他们知道，就算我没娘养，我也比他们要强。”
　　这孩子心性本不坏，就是太娇纵了些，可他原本也该是被父母幸福养大的金家嫡子……或许都是他的错。想到此处，魏无羡眸色微暗。
　　顺手敲晕金凌，魏无羡挽起他的裤腿查看恶诅痕，这邪祟着实厉害，魏无羡一时半会儿消除不了，但他能将他腿上的恶诅痕转移到自己身上。
　　金凌一无所知地醒来，又气又恼，唤狗来恐吓魏无羡，反倒被魏无羡拿蓝忘机的名号诈跑了。
　　魏无羡望着他跑走的的背影，欣慰又愧疚。待到已经完全看不见他人了，才转回视线，脑中思绪万千。
　　脚步自觉往他和蓝忘机约定好汇合的街角步去。
　　想到去见蓝忘机，魏无羡下意识觉得自己应该仪貌端正一些，遂低头理了理衣襟和手袖。
　　他有些想不起来了，可记忆中每当他开始摆弄这些形貌的东西的时候，总应该有一个什么人，会似讽非讽地笑他一句：
　　“天天往山下跑，没见你有多勤快！这么殷勤怎么不见你把人带回来？！叫你买……”
　　魏无羡还没想起来那声音到底要买什么，忽然猛地抬头，回过神来。
　　只一眼，魏无羡的视线便被长街尽头那道矗立着的、飘飘如仙的白衣身影给牢牢地吸引住了。
　　魏无羡忽然想明白了。
　　蓝忘机站在街角，正默然凝视着自己，仿佛已经等了数载春秋。
　　他不自觉加快步伐，朝那道身影跑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