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未成之约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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温家人知道，他们偷来的安生日子到头了。一切朝着失控的方向奔去。
穷奇道，金子勋带着三百弓箭手截杀魏无羡，温宁失手错杀前来劝和的金子轩，而后带着魏无羡撤回乱葬岗。温情自知大罪加身，制住魏无羡，带着温宁赶赴金鳞台请罪，被挫骨扬灰。
然后，玄门百家齐聚不夜天，开了场誓师大会，数千人与魏无羡鏖战，江厌离为救魏无羡罹难，魏无羡彻底失去神智，祭出阴虎符，血洗不夜天。
蓝忘机拖着重伤之躯，救走魏无羡，而后打伤了数位前来的蓝家长辈，坚持把魏无羡送回了乱葬岗。
蓝曦臣只能眼睁睁看着自幼乖巧端正的胞弟，为了夷陵老祖，做出这一件件违逆之事，心中默慨哀叹。他站在洞口，再混乱的洞内摆设此刻也无法引起任何人的关注，看着蓝忘机将魏无羡安置在榻上，替他掖好了被子。
【“蓝湛。”】
蓝忘机低头忙看他，怀中的青年原本脸上染上的血迹都被蓝忘机一一擦拭干净了，却更显苍白，他正毫无意识地闭着双眼，不知是晕厥还是入睡，不可能是他出声。
应是渺相之音。蓝忘机迟钝地思考着，转身时，身侧一道黑影出现又消失。他已是强弩之末，没有发觉，身后，魏无羡已经睁开了黑色眼眸，被子里的手慢慢挪动。
磕嚓——
一个瓷瓶从石榻上被推落在地，崩碎开来，其中油膏状的药物散融在地，一阵清雅怡人极其安神的香气弥散腾空，蔓延在这洞中天地。
这是岐山温氏最好的安神香，顶级的助眠的药物，对于现在的魏无羡而言，它已经没有太大助眠的作用了，这安神的作用反而让他恢复了些许神智。
而同时，它对极其疲惫的蓝忘机，产生了剧效。他瞳孔涣散片刻，踉跄一步，已然站不稳身体，往后倾倒。
魏无羡木讷片刻，下一刻便坐起身来，不顾晕眩，张开双手，接住了他倒下的身体，然后双臂慢慢紧搂住了他的肩颈，头颅轻轻靠在他肩侧，脸颊不自觉贴近了他的脸庞。
魏无羡也无暇去思考其他了，他现在的思维也极其迟缓。心身俱废，神魂疲累，即便如此，但他还是下意识地把蓝忘机搂得很紧。
他已经辨不清这是梦境还是现实，只是出自本能地抱住了他。
“蓝湛……蓝湛……”魏无羡一遍一遍地喊着他的名字，但他似乎很是清楚，他睡着了，不会回应自己。
洞口处的蓝曦臣在看见蓝忘机倒下去的时候便陡然变色，却因为这一幕生生止住了步伐。
魏无羡慢慢抚开自己的衣袖，目光锁定在手臂上的某个位置，然后张口咬了上去，明明是自己的手臂，却仿佛是对恨之入骨的仇敌一般。
牙齿没入皮肤，嵌入了血肉，麻木的痛觉却让魏无羡的眼泪有了溢口，流过脸颊，融入了口齿处的淋漓鲜血，血与泪斑驳交融。
他缓缓松开牙口，把脸埋在蓝忘机肩颈上，木讷地任由眼泪长流，发出的声音干涩又哽咽。
“蓝湛……你咬得我好疼。”
“你这么讨厌我，就不要管我了……”
“你不说话……”
魏无羡越发蹭着他的脸侧，血泪混合浸染透了蓝忘机的白袍，几度张合的口始终没办法将最后那句话说出来。
最后，他艰难地道：
“你不说话……”
“我就当你是默认了……”
默认抛下自己，不要再管他了。
蓝曦臣走进来之后，魏无羡依旧保持着那个动作，紧紧搂着他的肩颈不放，心中百般情绪杂糅。
原来这位魏公子，心中也并非是没有忘机的。可是眼下，他闯下了这弥天大祸，又如何能解世俗之声？
魏无羡迟钝地抬眸看他，声色沙哑着道：“泽芜君。”
蓝曦臣眸色复杂，只微微点头回应，还未开口，且听魏无羡先语出惊人道：“夷陵老祖必须死。”
蓝曦臣怔愣片刻，还不明白他在说什么，尚未回答，魏无羡又接道：“含光君不必为他陪葬。”
“泽芜君，”魏无羡倦怠至极，道：“我要解除和蓝湛的天命羁绊。”
蓝曦臣愕然瞪大了双眸，再不知如何言语，许久以前他就知道忘机似有这样的迹象，也曾经表露过一二，不夜天后才敢确定是魏无羡，但魏公子说什么？他要解除天命羁绊？
最终，蓝曦臣带着心腹门生，将他们二人秘密带回了云深不知处，将要离开伏魔洞时，魏无羡在昏迷前，忽然听到了清浅的一声：
【“不可。”】
然后神志沉湎于一片黑暗。
云深不知处，静室外。
“魏公子！你冷静一些，你现在伤重……”
魏无羡坚持道：“泽芜君，我不能待在这里！”
蓝曦臣好歹是把两人带回来救治了，魏无羡却忽然惊醒，说什么都不肯让蓝忘机知晓自己的到来，起身要走，蓝曦臣头疼此事，当下还是先要让他稳住心神。
“魏公子，你身体过于匮虚，不易长迁，不如你先在静室偏室住下。”
见魏无羡似还要拒绝，蓝曦臣又道：“若忘机醒来，我再做打算，为你掩去行踪。”思量几许，蓝曦臣添上了这最后一句。
魏无羡得此应允之后，终于是愿意在与蓝忘机的床榻一屏风之隔的偏室床榻上休息了。
安顿下来之后，眨眼间便入睡了。不过与其说是入眠，倒不如说是因为身体的极度疲倦和羸虚，导致了他的昏迷。
蓝曦臣站在静室外，长叹一气，当胸如横巨石，实难放松。
关于将魏无羡带回云深不知处，解除天命羁绊的内由秘辛，蓝氏族中只有少数长辈知晓此事，更不乏有长辈态度坚决：魏无羡此子邪魔外道，不可共谋，需尽快镇压。
但最后，事关蓝忘机和魏无羡身上的天命羁绊，以及天命羁绊那特殊的共损之力，长辈们到底是默认下了此事。
哪怕蓝忘机为了魏无羡离经叛道，伤及师长，他也仍是他们从小看着长大，谆谆教导出来的姑苏蓝氏的荣光榜样，谁愿意看着他如此牺牲去呢？
魏无羡此子伤重至此，怕是时日无多，又诡秘多智，既然主动愿意解开羁绊，想必也是很清楚这一点，何况把人压制在蓝氏，到底是要比放他在乱葬岗更保险一些，遂应下了这一出。
魏无羡意识不清时，蓝寸心为他诊治出金丹缺失的秘辛，她眸色几经变换，最后对蓝曦臣道出实情。
魏无羡短暂清醒后，听蓝曦臣询问此事，神色十分紧张，只道被温逐流所化，最后他们约定这金丹之秘，止于医师蓝寸心和蓝曦臣二人足矣，切莫为外人道也。
蓝曦臣长叹一气。
当初射日之征时，夷陵老祖以鬼道一战千军闻名，谁也不知原本的云梦江氏大弟子，这般仙资绝佳、剑术卓绝的世家公子魏无羡，为何会转修鬼道。
却不曾想，他原是失了金丹。
按蓝寸心说法，魏无羡丹府内，金丹失去时间只怕也有好几年了，他为何走上此路，也不难谅解。
蓝曦臣对于魏无羡，多了几分理解。
忘机如此执拗，而魏公子，却也不输于他，但思及那刑罚，蓝曦臣心底到底还是沉重更甚：“魏公子，你可知，忘机要受的责罚？”
魏无羡陡然变色。
作者有话说
第17章 未成之约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