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魔道祖师之天命难违》十七盏白炽灯潇洒断电

13、倚丛偷香

　　入场围猎之后，蓝忘机也与众散开，独自一人。
　　昨夜，他做了个梦。
　　尸骸堆积，哭喊满天，影影重重的人，刀光剑影的声，可他怎么也找不到想找的人。
　　寻着尖锐悲鸣的笛音方向拨开人群，他终于看到那抹绝望又单薄的玄影，他伸出手去想要握住那只手掌，却差之毫厘，失之交臂。
　　【“来啊，我早就知道注定要与你战上这么一回了！”】
　　一声悲戚的嘶吼响彻天际，然后转为苍凉的笑意盘旋天地间，徒留心中孤寂。
　　【“天意命数，玄门百家，如此可笑！”】
　　【“我从不信命。”】
　　昨夜从重重梦境中跌落回现世，这些话便一直回荡在蓝忘机脑海里。
　　梦中的魏婴说，他从不信命。
　　从不……信命？
　　他心底里那份对魏无羡不求回应的爱慕之心，被这四个字汇成了最后一击，全然击碎了他的期盼，苦不堪言。
　　这是在告诉他，他对魏无羡的心意，从头到尾都只是一场妄念吗？
　　蓝忘机不善言语，魏无羡修鬼道之后，他们之间误会颇深，魏无羡一直以为蓝忘机因为鬼道对他厌恶至极。
　　可魏无羡不明白，蓝忘机从来都不可能厌恶他，他一直都心悦着他。
　　明明是魏婴先将自己撩拨，直直闯入他的天地间，把自己满心满眼都占据了个遍，可他竟然还是不懂。
　　摘了我的抹额，仍是不知何意。
　　与我是那般奇妙的天命羁绊，他的心意却蒙昧不明。
　　魏婴，究竟是如何想的？
　　蓝忘机被杂乱的思绪扰得心烦意乱，不自觉停止脚步，转而向魏无羡笛声响过的方向前往。
　　他一直不敢确定魏无羡是否真正看见过渺相，假使见过，又是否记得一二？即使古籍中记载的天命渺相通常也是双向的，可案例毕竟不多，谁也不能排除极少数的意外。
　　万一真的只有他一个人能看见呢？
　　昨夜或许只是一个梦，可若不是普通的梦境呢？若真是溯梦，就表明将来魏婴真的会对他说出这样的话。
　　这是不是证明，魏婴一直都很清楚他们二人之间存系着这种难言的羁绊，却心无所动，只是碍于礼节没有强势拒绝，而在梦中那种急迫的场面下，才终于说出了心底的话？
　　蓝忘机心里乱透了。
　　步过一树灌木，蓝忘机脚步一滞。
　　他看见了光影斑斓，照映在倚躺在横木上曲肱而枕的人。
　　流光尤其照拂他的面容，眼睛上系着一条黑色腕带，映衬着他的脸庞更加显眼发光，手腕苍白纤细，隐没在半散的墨发之下。
　　耀眼，又带着几分难以察觉的惑人。
　　他瘦了。
　　朝他走近几步，蓝忘机犹豫了。
　　他知道，魏无羡很抗拒自己的靠近，他只担心鬼道会伤害他的身体，可魏无羡却误会他们之间因道途殊异而生出嫌隙。
　　虽修非常道，但行正义事。
　　蓝忘机并不会认为修习鬼道便是铁板钉钉的邪魔恶人，更何况，这几年共同奋战，魏无羡所为他都看在眼里，他相信魏婴。
　　可魏婴不信他，只要是自己靠近，魏婴便会做出那副拒人千里的模样。
　　他不知我的心意。若他知道是我来了，会不会对自己说，他不信命？
　　不知是不是因为做了那样的一场梦，蓝忘机犹豫了，甚至是魔怔了，他心底竟然生出了一丝惧意。
　　他在惧怕魏无羡看到他后，会对他说：“我从不信命。”
　　他已经受够了魏无羡那般朦胧不清的立场，再也忍受不了魏无羡的任何拒绝之言。哪怕只是一字一句，哪怕只是一个“不”字。
　　如果可以的话，他想带他回云深不知处。带回去，藏起来，护住他，最好不让任何人看见。
　　但魏婴不愿，所以他不能如此。
　　那个填满了自己整片心湖的人，此刻就在自己眼前。
　　蓝忘机心中泛起一阵悸动，他勉力克制着自己的冲动，可那种想要靠近他、亲近他的欲望愈演愈烈，逐步侵吞了他的理智，驱使着他靠近。
　　他颓然无力地想到，自己或许是疯了。
　　魏无羡对他似乎极有兴趣，半坐起身来，悠闲着问他：“你是来参加围猎的？”
　　蓝忘机不答，他不想被他拒绝，所以他不能出声，不能让魏婴知道自己的身份。
　　眼前就是他的心上人。
　　蛊惑也好，意动也罢，他脚步向前，更加靠近魏无羡。
　　魏无羡知道来人没有恶意，也卸了一些防备，反正他不可能让对方伤了自己，于是随意笑道：“你在我这附近可猎不到什么东西。”
　　蓝忘机凝视着他的脸庞，几步上前贴近他，猛地推了他一把，俯身将他抵在树干上。
　　一时自负，受制于人。魏无羡一惊，下意识要去扯掉腕带恢复视线，蓝忘机却一手牢牢地拢住他的一双手腕，反扣在他头上，魏无羡挣扎无果。
　　蓝忘机握着他的手掌，细细端详，想着，这是他梦里错过的，没有握紧的手。
　　魏无羡的双手被反钳在头顶，便只能动腿，然而蓝忘机更加贴近他，将他不安分的双腿也牢牢压制在身下。
　　魏无羡脑中思索，哪怕这个人已经这样压制住了自己，浑身却还是没有一丝杀气？那把他压住干什么？这是个什么意思？逗他好玩儿？
　　也对，要真想伤他，入围场的人手里更有攻击性的武器没有弓箭也有灵剑，怎么还赤手空拳动上拳腿，又怎可能这般贴身的……轻薄他？
　　这位……仙子？在轻薄我？！
　　这个想法浮现，魏无羡一愣，旋即破天荒地感受到了一丝羞耻。
　　不过浑身被束缚住的感觉着实不怎么美妙，无奈来人力气大得惊人，不管他怎么挣扎都不见半分成效，倒显得他自己无措极了。
　　目光停滞在那两片薄唇之上，蓝忘机眸色微沉，他想起魏无羡曾经胡言调侃，撩拨自己，却又直白的跟自己说他不喜欢男人。
　　脑中闪烁过他面对其他姑娘时舌灿莲花、花言巧语，然后是那一遍又一遍拒绝自己的言语。
　　一句又一句轻狂言辞，一幕又一幕玩笑画面，如沸水中的气泡，不停地上窜到蓝忘机脑海里，滚烫了一颗心，点燃了他的滔天妒火。
　　他真的受够了，他已经不想再从魏无羡嘴里听到任何一句拒绝他的言辞了。
　　被自己的记忆思绪纷扰，蓝忘机终于忍无可忍地，封住了他的口。
　　以唇封缄。
　　先是轻轻地、细微地触碰着他柔软的唇，像当年暮溪山玄武洞里时那般小心翼翼，提心吊胆。
　　他不会知道是自己的，他看不见。
　　这句话仿佛是一句魔咒，又应该是一颗定心丸，蓝忘机忍不住开始贪心，想要汲取更多他的气息。
　　想要更加亲近他。
　　魏无羡僵住了，他方才反应过来，这个钳制住自己的人，居然真的在轻薄自己？！
　　下一刻，鼻息浅浅交互稀薄的空气，引燃了旖旎的气氛，舌的攻势迅猛，不容拒绝地撬开了他的牙关，闯入他口中肆意妄为，掠夺着他的所有意识。
　　一阵酸软的麻意逐渐从腰脊蔓延扩散，魏无羡觉得自己若是站在地上，可能已经站不住脚了。
　　这个克制不住的吻，杂糅着蓝忘机所有难以言述的，想对他说出的话。
　　魏婴，你知道是我吗？
　　魏婴，你为何不反抗？
　　魏婴，跟我回姑苏吧，我会尽力护住你。
　　魏婴，我从未讨厌过你，一丝一毫都没有。
　　魏婴，我心悦你。
　　魏婴……
　　蓝忘机忽然睁开了那双浅淡的眸。
　　可惜黑色的腕带遮住了那双多情又懵懂的眸，却为他染上了一抹神秘，让人忍不住想去探究那被布料遮住的一方美妙潋滟水波，此刻该是何等的好颜色。
　　被半掩住的脸颊晕染着潮红，尤其是那两片湿润的唇瓣，染着水色，张合间溢出茫然青涩的呓语和喘息，更为这份暧昧添了精髓。
　　良久，蓝忘机在他下唇瓣泄愤般轻轻一咬，旋即，他便被眼前这幅称得上有些艳丽的画面所震撼，脸上的血色一褪无余。
　　魏无羡显然还没有回过神来，被亲得晕晕乎乎地低喘着。
　　蓝忘机如梦初醒。
　　他……竟然趁魏婴毫无防备之时，这般轻薄了他？！他怎么能做出这般孟浪的事情？
　　蓝忘机抿了抿唇，唇上似乎还留有一缕方才那般温软的触感，蓝忘机蓦地松开了他的所有桎枵，不知是羞还是愧，转身就要遁走。
　　然而起身临走前，蓝忘机不自觉看向他玄襟上那朵亮眼醒目的粉嫩，眼底掠过一丝波澜，终究还是在离去之前捞走了那朵倍受主人珍重的花。
　　随后立马疾步轻身，匿去足音，不辩方向地随意往林间掠去，心中纷乱更甚。
　　不同的是，这片驳杂的思绪里，总算有一幕美景能凌驾其上，存在心中最深处。
　　蓝忘机心道，这或许便是他和魏无羡最亲密的接触了，这样的任性妄为，一次足矣。可是世人为情所累，皆心念贪欢，心底总归还是忍不住，想要去奢求更多。
　　他又有何例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