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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6、选择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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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瑞去了,李逐风开始在森林中游荡,偶尔也打个小兔子这些,更多的时候他的确就是骑着马散步而已。
那谢瑞坐下确是好马,待他拉住缰绳回头一看,李逐风也不知道哪里去了。他拿出弓箭试了一下,又放了回去,慢慢跑着。森林不像围猎场有充足的猎物去打,森林里猎到什么只看自己运气以及对动物生活习性的了解。
谢瑞漫无目的地跑了一会儿,都只遇到些兔子松鼠之类,他也懒得去猎。忽而一声悲鸣穿透长空,似直达谢瑞心底。谢瑞抬头看去,原是孤雁啼鸣,它已经找不到南飞的雁群,失去度过冬天的机会,它死路一条,而它的叫声又那样让人难过。
谢瑞弯弓射箭,眼神凶狠,仿佛大雁不是他的猎物,而是和他有仇。
大雁毫无悬念被射中,垂直掉向远方,谢瑞注视着大雁落入森林,这才冷静下来,消了心中郁气。谢瑞缓缓收箭,却又听见烟火炸开的声音,抬头看去竟真的是红烟,赵怀清竟然已经猎到了黑麂,真快。
谢瑞一直知道赵怀清骑射一流,奈何他二人不曾好好较过劲。毕竟围猎场中赵怀清不敢夺了皇帝和太子风头,而他谢瑞只是个纨绔。两人都只得作假又该如何比?
谢瑞叹服,一回头却也看到一头黑麂,那黑麂在他回头一瞬间飞奔着逃了。谢瑞就静静地看着那头黑麂越跑越远,他已然输了,这黑麂是不必追了。
谢瑞决定去猎一头豪猪,李逐风喜欢吃猪肉,这野猪肉想必也合他心意。
中午,谢瑞骑马到溪边,让马儿喝饱了水,自己旋身上树吃着干粮。
森林中虫鸣鸟叫,树叶沙沙作响。谢瑞背靠树干,听这了无人烟的森林,别样的寂静。
李逐风远远的已看见溪边停着一匹马,走近些就看出来是谢瑞的,然而直到他下马后也没看到谢瑞的身影。
李逐风抬头,他觉着谢瑞许是去了别处,许是在高处,远处不必去找,高处还是能看一看的。
李逐风仰着头粗略将头顶四周的环境看了,果然看见谢瑞衣摆一角,再仔细看去,树叶见谢瑞一双含笑的眼睛正盯着他,看他仰着头转圈圈。
李逐风仰着头笑:“下来吗?”
谢瑞便下来了,他含笑盯着李逐风落在他面前。不过是瞬间的事,李逐风却觉得自己像是看了许久,也许是脑海中翻来覆去已回味了许多次。
“可猎到黑麂了?”李逐风转身走向溪水问道。
谢瑞摇头:“没有,怀清兄赢了。一上午我也只猎到一只孤雁,却也并未将它带上,怀清兄想必猎物很多吧?”
“你们俩啊!”李逐风摇了摇头,“怀清应当也只猎到黑麂,他只要赢了就好,此刻不知已跑马到何处去了。对了,你的大雁被我捡到了。”
谢瑞这是也看到了李逐风马背上的大雁,感慨道:“真巧。”
李逐风就着溪水洗了手,想着:可不就是巧吗?
李逐风根本就不是来秋猎的,秋猎只是为了让赵怀清放松放松心情,他只在山林间闲逛,没想到走着走着一只大雁从天而降正好落在他的马前,那箭翎一看就是谢瑞的。
这么一只大雁,让李逐风想起赵怀清同他夫人的初识来。
那时赵怀清射下的大雁正好落在他夫人身旁,彼时赵怀清的夫人还只是金家未出阁的小姐,赵怀清策马去取时正好看到了金小姐。金小姐是陇西商人之女,做的皮毛生意,和赵怀清本不是一路人,但就是因为一只大雁相识了,后来,赵怀清到金家提亲用的大雁还是他自己特意去猎来的。
李逐风看着谢瑞猎到的大雁,不由得就想起些命中注定之类的论调来。他自嘲一笑,仍在大雁旁边立着许久,终究谢瑞并不来取,便更体会到自己的荒唐。
李逐风深知自己与谢瑞不可能在一起。撇开京城身份等等外在因素,李逐风也知道自己同谢瑞不可能,因为谢瑞喜欢的是女人,而李逐风并不希望谢瑞转而爱上男子,他其实并不愿意谢瑞同他在一起,但情感上的想法他止不住。
是的,他喜欢上了谢瑞。
李逐风看着溪水无意识地洗着手,眼中略怅然。
他很快调整了自己的情绪,站起来换了笑脸回头道:“谢瑞……”
谢瑞看到李逐风面色一变,又是错愕又是震惊,嘴唇嗫嚅了一下,他还没来得及问李逐风怎么了,就听见身后传来“砰”的一声,他回头一看,天空中一段黑烟蛇形往上,那黑烟不知是什么材质做成的,在阳光下闪闪发光,引人注目。
谢瑞不知道那是什么,他又回头看李逐风,李逐风下意识地往前一步,眉头皱起。
谢瑞握住李逐风手臂问:“怎么了?”
李逐风克制住自己情感对谢瑞道:“你能不能骑马带我到黑烟发射的地方?”
李逐风语气中的哀求意味太明显,太卑微,谢瑞心头一颤,深深看了李逐风一眼便利落上马,而后朝李逐风伸出手。
李逐风毫不犹豫握上了那只手,上马的姿势亦干脆。
李逐风的手很凉,面色发白,他惶惶然不知在害怕什么。
“驾!”
谢瑞一夹马肚喝道,他一手握住缰绳,另一只手紧紧地握着李逐风的手搂着他的腰,他靠近李逐风耳边轻轻地说:“别怕,发生什么我都在。”
李逐风平复了一下心情道:“谢谢你,谢瑞。”
“别怕,告诉我怎么了?”
“丞相。”李逐风顿了顿,“丞相府出事了,他们要怀清即刻回去,一定是发生了大事。”
谢瑞便明白了,他什么话也没说,只将马骑得更快些。
丞相府出事那是不可能的,可是李逐风说有事,大概不是丞相府在官场中出了事,而是丞相府中之人出事。
谢瑞想了想丞相府从上至下的人,会出事又能让李逐风这般心慌的最有可能的便是当今丞相,赵怀清的祖父。若是丞相出事谢瑞说什么都是徒劳,这消息于他亦不啻于惊雷,更何况是李逐风。
风从耳边呼啸而过,李逐风觉得心跳得极快,时间仿佛已过了许久,而后他终于看到了林木稀疏处等着的人。
谢瑞在那人跟前停下,那人谢瑞认识,是丞相府叫旬柠的下人。
旬柠朝他二人拱手:“王爷,公子。”
李逐风问他:“出什么事了?怀清呢?”
旬柠道:“回公子,太老爷重病,已卧床不起五日,老爷因命我来寻少爷。事出紧急,未湖森林面积过大寻人不易,我便点了召,大少爷知道了这件事已经回青城安排回京之事。大少爷命我等在这里,问一问公子可要一同回京城。”
李逐风定住,他焦急,他担心,他不希望有人出事,他想快点知道发生了什么好让自己安心,可是丞相的确出事了,他又该如何?他要不要回京城?
李逐风只觉得连呼吸都停住了,回吗?他当然应该回去,可是回去做什么?他在丞相面前发过誓:这辈子、这一生都不会再踏入京城一步,不得向京城发送消息。他是要出现在丞相眼前气死丞相,还是在丞相沉睡之时跪在他身旁求自己心安?
他不配回去,他活该独自煎熬,余生亏欠之人越来越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