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下无双[快穿]》金银琥珀川

37、英年早逝的女皇（三十七）

　　顾蕊第二日醒来发现自己在芙蕖殿，而自己对自己怎么回芙蕖殿这件事一无所知，就知道大事不妙了。

　　萝玉没想到自家殿下原来并不是为了陛下才去的白露苑，一时无语，一时有些无语，只能婉转提醒道：“昨夜陛下恰巧在白露苑散心，见殿下酒醉，便遣人将殿下送回来了，以免白露苑中夜深露重殿下受了风寒。”

　　在容州三川饱经历练成熟了不少的顾小六听到这话脸色刷一下就变了，一时间惶恐得和六年前久居芙蕖殿的自己没有任何区别。

　　也不知道到底是不是巧合，她这会儿终于算是意识到自己在长姊面前总是相当容易露出自己不靠谱的一面来。

　　“帮我梳洗一番，等下我去——”

　　“今日陛下抱病休朝了，”但萝玉给了她一个更加不好的消息，“听太医说，似是因为昨夜在白露苑吹风受凉了，夜里就有些烧着了，这会儿李相和魏相他们都在明喜殿中，殿下若是要去，还是晚些去吧。”

　　顾蕊沉默许久，才喃喃道：“可是因我……”

　　“殿下还是莫要说这种话，”萝玉赶紧打断顾蕊，“到底是在宫中，这般言语怕是不妥。”

　　“……也是我多嘴了。”

　　虽然有没有自己，在白露苑中的长姊多半都是这个结局，但是一想到自己昏昏沉沉间与长姊共处一室却没注意到长姊的变化，顾蕊很看控制自己不去想如果当时自己还清醒着就好了这件事。

　　“帮我打理一下，我出宫一趟。空着手去看长姊总归不好，况且昨夜也是我失仪在前，还累的长姊在白露苑照看我……终归是我的责任。”

　　“说的朕好像快死了一样。”

　　长姊的声音比她的人影更快传进芙蕖殿，顾蕊的身体也比脑袋更快地转身行礼一气呵成。

　　“起来吧。”

　　穿着一身照理来说很显气色的绯红衣裙、但因为穿衣的人这会气色太差以至于起到反效果的皇帝施施然跨过芙蕖殿的门槛，抚平早早已经裹到身上的薄绒披风，对着自家小六尚未佩戴珠钗的头顶问：“打算出去？正巧朕也打算出宫，你便与朕一起走吧。”

　　顾蕊意识到长姊自称的变化，莫敢不从，只垂着脑袋应了一声便急匆匆回到屋内梳洗打扮，不一会儿就穿着一身藕色的长裙跑了出来。

　　“这么急做什么。”

　　昨夜用了违禁手段后会烧起来在白华的意料之中——倒不如说仅仅只是烧起来都得亏自己的老同事暗中帮了自己一把。

　　不然自己也实在是没办法继续支撑这个早两年就已经透支到极限的身体了。

　　附身在凡人的身体上什么延寿的神通都用不出来，这种程度的违规可不像入梦一样可以轻松放过——但是由本身就负责这个项目的老同事，来做就不算是什么大问题了。

　　又给自己延寿了两三年的一箭三雕让白华心情颇为不错，因此即便现在脑袋上的温度还没有褪去也并没有影响到她的心情。

　　虽然身旁的女官急得都恨不得死谏在她面前，但她们的君主下定决心后的决定没有任何人能影响，所以最后连原本是来当说客的李廉谦也不得不留在明喜殿中当个烟雾弹，和魏相一起给她打掩护。

　　“长姊打算去哪儿？”

　　白华非常满意自家小六的这份识趣，叫人低调地帮自己准备好车马后，就悠然自得地往京城外的别院驶去了。

　　顾蕊有心想劝长姊回去——因为刚才搀扶的那一下她就意识到了长姊身上不正常的滚烫，但实在是无力。

　　——连他们的父亲都做不到的事情，她这个妹妹就更加没可能做到了。因此顾蕊只能在一旁焦急地用眼神暗示长姊身边的女官，得到了她一个“爱莫能助”的无奈眼神。

　　“想这么多做什么，”白华倒是整个马车中看起来最放松的那个，“又不是出来十天半个月不回去，只是叫你看看如今京城的变化——你前些日子刚到的时候就想看了吧？倒不如叫朕带你一并来瞧瞧。”

　　“这种事怎好劳烦长姊——”

　　“学着点，不是叫你光来看的。”

　　白华的话把顾蕊剩下所有的话都堵了回去，眼见自己最后的努力也付诸东流，顾蕊也就只能打消劝她早些回去的念头，干脆自暴自弃地撩起车帘看着外头不断倒退的街景。

　　京城如今的繁华足以让第一次来此的外乡人瞠目结舌，甚至很难让人意识到先前播撒的草种长到如今生机勃勃的旺盛一片只用了四年时间而已。

　　平稳的车道宽敞的足以让君主车架六匹骏马齐头并进还绰绰有余，因此往来的车马与行人井然有序汇聚成一条宽敞的河流在主干道汇聚，又沿着一条条分支流入整个京城的四肢百何，仿佛川流不息的永无止境，将整个京城盘的生气蓬勃。

　　顾蕊先前还带着几分无奈，但掀开车帘后，一双眼睛就粘在外头收不回来了。

　　她确实很想知道为什么长姊用四年时间就能将整个京城经营成如今这般模样。

　　容州三川虽然几近一穷二白地交到自己手中，但整个推翻重建可比早就在鳞次栉比之的京城中添砖加瓦不知道轻松多少，而长姊却轻而易举地就能将这个庞然大物改头换面成自己无法企及的模样，这着实让顾蕊抓心挠肺地好奇。

　　而在其中，甚至还能见到外邦人的面孔，因为着实太过突兀，所以顾蕊一下就看见了。

　　“吴地异族众多，总得整合一下，不然荜箩的开垦也不大方便，朕便叫平柔一并拾掇了。”

　　对于顾蕊的震惊，白华只是轻描淡写地这么解释了一句。

　　……在那种遍布崇山峻岭沼泽湿地的地方，这可不是什么顺手就能解决的事情。

　　“京城只有一个，但是朕并不想京城这般模样只在京城中见得到。”

　　四年里面，虽然新的政令和扶持从未间断过，但到底是古代社会，通讯终归是没有这么方便的，以京城为中心往外辐照的城市离京城越远受到的影响越小，只有京城因为被牢牢把持在白华手中，所以看起来变化的简直脱胎换骨——这也是为什么白华这些年有些迫不及待陆陆续续就把弟弟妹妹们全都撒出去的缘故。

　　这份权利的分散和回收对后面的皇帝而言或许是一件棘手的事，但毫无疑问在当下是最能巩固皇帝集权的手段，没有之一。

　　“你知道大楚的疆域从哪儿到哪儿吗？”

　　“由北至南从荒北西原到岭南吴地，由西至东从安息至川平。”

　　顾蕊自然是知道，这毕竟是他们每个皇子皇女的必修课，关于整个大楚的版图面积他们一直都牢牢铭记在心中。

　　“那你知道这是多大的一片疆域吗？”

　　顾家父女是真的很能开疆拓土，也是真的很擅长守疆卫国。

　　大楚王朝的疆域辽阔的比从前鼎盛时期的前朝都要大上三倍，而京城在其中甚至都算不上是面积最大的一块。

　　“朕希望吴地的食粮也能遍及荒北；川平的贝珠在安息也能寻见踪迹；离开京城后，依旧能寻见京城的踪迹。”

　　“这是远比容州三川要大的地盘，累累，”白华摸了摸顾蕊的发顶，又帮她扶了一下斜斜插在发髻中的珠钗，“但朕依旧希望大楚能遍地都是累累硕果。”

　　顾蕊的心一下就跳到了嗓子眼里，她一瞬间就意识到了长姊对自己说这些话的意思，但又因为这背后的含义实在是太过不可思议，因此又下意识否定自己的猜测。

　　这不应当……不应该是自己……明明现在的老三比自己更有实力才对，长姊没道理选自己。

　　“灰丘别苑虽然面积不大，不过种植的粮食蔬果种类众多——益宁如今抽不出空来照料这边，便叫小七在这边照看着。”

　　“竟是小七在照看？”

　　顾蕊很难想象自己那个闷声不吭比自己还要沉默寡言的妹妹竟然在长姊的别院中做活——还是接管这一份显而易见非常受长姊看重的工作，当然更难想象的是小七顾药在泥地里头种地的模样。

　　不过想想自己也不是没有再决堤的时候扛过沙包，顾蕊对此也就释然了。

　　“刚刚接手而已，总不能叫她一直在工部躲懒，如今做的也只是马马虎虎——不过相较起来，她确实是你们里头最擅长此道的。”

　　虽然马车低调，但天子身边的女官天子别苑的守门人不至于还忍不住来，接到消息匆匆赶来的顾药束起的袖子都没来得及放下，见到长姊身边竟然还跟着自家老六后不免吃了一惊，但很快又回过神来，恭敬垂首向天子与天子身侧的人一并行礼。

　　“你带小六去别苑逛逛吧，”虽然勉强又给自己续了点任期，但身体摆在这里，仅仅只是坐着马车一路颠簸过来白华就有些吃不消了，“朕且去歇歇，若是有什么问题，尽管问小七便可。”

　　“臣妹遵旨，”顾药在顾蕊应声之前就恭恭敬敬垂首应到，接着又转向顾蕊细声道，“六姐且随臣妹来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