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下无双[快穿]》金银琥珀川

32、英年早逝的女皇（三十二）

　　虽然刚进入这个世界时要接手女皇继位的动荡，再加上运道不好正巧遇上了雪灾，白华因此很是辛苦工作了一段时间。但自从意识到自己生前或许和自己如今的位置有所联系后，原本只是为了工作礼节性的勤奋倒成了真心实意的兢兢业业。

　　以至于哪怕整个大楚在相当短的时间里被她强硬地扭上正轨，白华看起来也没有一点空闲的样子，相比起刚刚继位的时候，她看着似乎……更加忙碌了。

　　不过可惜的是，这样的勤奋除了让她的身体变差叫秦妙仙好一顿担忧、让她的任务进度更上一层楼评分或许能达到一个五星好评、整个大楚繁荣的叫人看着就心生喜悦外，对她自己没有一点帮助。

　　她再也没有感受到过像是那天似曾相识一般的熟悉了。

　　索性白华在鬼差中也算是非常有耐心的那波，对这个现状倒是一点都不心急，只是心中思忖或许能在往后的任务中得到更多的线索。

　　——顾荣这样的例子在地府中可算不上少，如果她这次任务做的圆满的话，可想而知必然是会有更多进行任务的机会。

　　鬼差的寿数是与地府一样看不到尽头的，因此白华并不着急要在这么短的时间里面找回所有关于自己生前的记忆，只是打算再多努力一把看看能不能多想起些什么东西来。

　　不过比她生前的记忆到的更快的是来自荜箩丰收的好消息。

　　荜箩的气候和丰沃的土地以及原生优秀的粮种，再加上先前派遣过去经验丰富的农人，帮荜箩人治病解出瘟疫缓了一年，又因着时候未到养了一年后，今年的丰收了两茬的粮食简直让人甚至让人觉得自己在做梦。

　　——不，一定不会是自己做梦，自己做梦都不敢梦到这样的亩产。

　　在田地里与天地草木斗争了一辈子的农人跪在肥沃的黑土地中嚎啕大哭，眼泪成了滋润黑土地的另一场雨水。

　　粮食对这个世道的寻常百姓来说，实在是太过贵重又太过渴求的东西了。

　　即便是跟随楚军得到顾荣赏识后就不再体会过腹中饥饿如火烧的韩和，在见到这样的丰收后，一时间也几近落泪。

　　战乱卷走了太多的粮食，这些在战火中燃烧殆尽的粮食也烧完了太多人的性命。

　　他是全家唯一没被饿死的那个。

　　“……君侯，”被晒的黝黑、也像是一块龟裂的田地的农人佝偻着脊背朝韩和走来，即便知道自己这个恳求多半是不会被允许的，但依旧怀抱着一丝侥幸心理冲韩和小心翼翼地问道，“不知我、我们这些农人，可否一直留在荜箩，把自己的户籍也一并、一并迁移过来？”

　　这样肥沃的土地，哪怕只有一亩，哪怕依旧有重税加身，但至少饿死的可能性会小上许多，若是……

　　农人也藏了自己的私心。

　　若是能想办法种出三熟的稻谷，那就更加不会叫人饿死了。

　　曾经的韩和与他们并无不同，因此对上农人忐忑不安的眼神，他非常清楚他鼓足了多大的勇气、又有多么强烈地渴求才会叫他说出这种话来。

　　如今的匠籍与农籍寻常不可更改户籍，迁移户籍需要补缴的赋税几乎是他们一辈子都无法补足的重担，但他还是说出来了。

　　“我会向陛下禀明此事的。”

　　在荜箩与承安不仅忙着收拢土地、寻常时日也都带着自己的兵马在田地中耕种韩和人看起来也晒的乌漆嘛黑，没了在京中时叫贵女们倾倒的温润风华。

　　但他一双亮晶晶的眸子依旧温润柔软。

　　“你们是最早一批与我等行军来到此处开垦荒芜的农人，陛下不会介意给你们一份恩赐的——不仅是你们这些农人，一并而来的匠人我也会向陛下请求恩典的。”

　　泪水冲开龟裂的土地上凝结的愁苦，这些在荜箩晒得更黑的农人脸上露出了比稻谷丰收时更加灿烂喜悦的笑容，发自内心地一把跪在地上就想向韩和磕头行大礼，却被韩和一把抓住手臂稳稳地搀扶起来。

　　“不必这般谢我，本也是我该做的，这本也是你们应得的。”

　　正因如此，顾荣才一直都非常喜欢他。

　　喜欢他的皮囊，喜欢他的才华，也喜欢他的性格。

　　他这样的性格辅以这样的才华，实在是顾荣为大楚奠基必不可少也无法取代的基石。

　　“又得叫鹤篁很很忙上一顿了。”

　　看了韩和字句平淡但情真意切的折子后，李廉谦立马就明白了白华的意思。

　　她不仅要更改前朝留下来的迁移户籍的重税，还打算推行全新的政策叫这些农人更多的去荜箩与承安——或者以后别的地方开垦荒地。

　　她大抵是又有想要的地方了。

　　她永远都停不下自己的步伐。

　　“平柔这性子……这么多年来倒还是一如既往。”

　　放下韩和的折子后，李廉谦还是不由地感慨了一句。

　　他与韩和差不多的年岁，也有着并不相同但同样惨痛的少年人生，但性格却天差地别截然相反，因此刚入楚军时很是不对盘了一段时日——他看不惯自己的偏激，自己也看不惯他看着格外虚伪的良善。

　　“他性子好，倒是你从前一直欺负他，没想到如今与他倒也能和平共处了。”

　　“本也不是针对他，”李廉谦睁着眼说瞎话，“臣只是厌恶那些装的与他性子格外相似的小人。”

　　白华心想你不是针对他真是有鬼了，一个平时惯能隐忍一个平素脾气就好，但一撞上就能掐的惊天动地，炸的平地都能响起三声雷，这种程度的看不顺眼可不是一个“不针对”能解释的清的。

　　不过也正因如此才叫顾桦见到了他们两人的才华，然后将他们二人分入顾荣营中，也才是终于收拾好了他们两个——特指李廉谦这个刺头。

　　“小六如今也不在……叫明玉与鹤篁一并处理吧。”

　　白华揉了揉额角，感觉原本就有些胀痛的太阳穴一时间更痛了。

　　“如今天气也渐好了，您还是叫秦妙仙进宫待一段时日帮您调养调养吧。”

　　李廉谦跪坐于下方，抬眼朝白华看来的眼神不可谓不担忧，好似和以往没任何区别，但对上他的视线，白华却又在这一瞬间产生了一种非常微妙的预感。

　　——他好像意识到了什么。

　　刹那间白华以为是自己的任务出现了什么问题，但很快她就反应过来是自己过于敏感了。

　　李廉谦在自己身上意识到的绝不可能是这种怪力乱神的差异。

　　他应当只是发现了自己对他和顾荣对他的些微不同。

　　白华非常自信自己的伪装是绝对不会被李廉谦识破。

　　与那种夺舍了他人身体取代原主的类型不同，她这种得到官方和原主允许的附体只要不是演技太差，基本上没有什么被人发现的可能。

　　当然她也不会自信到笃定这些跟着顾荣朝夕相伴与她打下天下的人精们什么都看不出来。

　　只是看李廉谦的反应，他应当只是以为这是顾荣登上皇位后身份改变带来的变化，因此也非常自觉地回到了自己人臣的本位上，偶尔表现出作为宠臣的一面，其余的便再无僭越。

　　这样也不错。

　　白华想。

　　至少这样能够减少她身份暴露的可能。

　　“老毛病了，左右也都是这副模样，没必要叫妙仙再来宫中折腾一趟。”

　　她端起放在一旁的茶水轻轻抿了一口，脸上情绪并没有因为李廉谦与自己拉开距离而有丝毫变化，只是从容自若地放下茶杯后又若无其事地与李廉谦商讨起别的事来。

　　但白华把这件事在心中转了一圈，就清楚李廉谦这么做不管对自己还是对他都有好处。

　　虽然她并不认为自己会被李廉谦发现，但是作为现如今唯一一位留在京城、还是在自己身边极为亲近的近臣，李廉谦与自己保持一定的距离对她来说更方便不过了。

　　况且……

　　白华了解顾荣的性格，倒不如说她隐约觉得顾荣本身的性格与她生前应当有相当程度的相似，因此她在这种时候才非常能拿捏住顾荣的想法。

　　若是权臣势大，自己还活着的时候什么都好说，但要是自己死了，接下来继位的皇帝不一定能有本事彻底掌控这一批仅仅只效忠于她与她父亲的权臣。

　　一场大清洗在自己死前势必无法避免，即便是避免了自己的清洗，新帝的登基也必定会改变局势。

　　和自己保持距离对李廉谦而言也不是一件坏事——至少白华也不想顾荣在死前对她的爱臣们斩尽杀绝，顾荣也绝对不希望自己一生完美无缺的履历，唯独在死前添上诛杀功臣这一笔浓重的污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