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下无双[快穿]》金银琥珀川

31、英年早逝的女皇（三十一）

　　顾蕊没想到自己来到容州三川后最早听到关于京城的消息，竟然是老三成婚的消息。

　　她差点以为光阴似箭日月如梭，转眼之间已经过去起码一年时间了。

　　但和身后的谢芝对视一眼才意识到不是自己的错觉，时间确确实实只过去了七个月，而老三也确确实实已经行完大婚礼了。

　　“先前也没见她有什么反应，结果我一走她倒是突然成婚了。”

　　顾蕊虽然有几分纳闷，但也不算意外。

　　他们不像长姊没有那样强硬的手段与说一不二的威严，也没有她那般病恹恹不适合婚育的身子，年岁到了自然是等着婚配嫁娶的，只是没想到第一个成婚的居然是老三。

　　谢芝抬了下眼，意味不明地笑了下，心中对此倒是非常明了。

　　“还真是心急……”

　　他喃喃了一句后就转头又处理自己的公文去了。

　　虽然顾蕊是朝廷派来的特使，又有公主的身份在身，但相比其一手颠覆容州三川大小世家、又做了数年世子跟在卫王身边做事的他而言，顾蕊如今也就只有跟在他身边学习的份，因此他不可谓是不忙。

　　不过权利切切实实捏在自己手里的感觉着实不错，虽然忙的整个人都瘦了一圈，但谢芝对如今这个境况倒是非常满意。

　　“心急什么？”

　　顾蕊耳朵尖，听到谢芝的喃喃自语后心中疑惑，因此扭头就问。

　　她虽然来容州三川没多长时间，但如今的容州三川说是一盘混乱的散沙也不足为过，也没有多少时间让她不安忐忑就直接把她拽入忙乱的漩涡里头，这么几个月下来，她不仅胆子大了不少，人看起来也爽利了许多。

　　换成从前，她是绝不会这么主动去询问别人口中的意思的。

　　“自然是成婚生子了，还能有什么心急的，”谢芝头也没抬，“倒是你昨天的五本账册有一本里头数据有误差，等会儿拿回去重新算一下，我已经帮你圈出来了。”

　　“秦妙仙都说了女子起码二十岁才是最适合生子的年岁，老三有什么好急的。”

　　顾蕊在谢芝面前称呼自己行三的姐姐时毫不客气。

　　反正他们兄弟姐妹间的一团和气一贯都是装给长姊看的，不在长姊面前，满朝文武都知道他们这些兄弟姊妹关系基本没几个算得上好的。

　　“等你什么时候想清楚了，你就会和她一样急了。”

　　顾蕊只是撇撇嘴，心中却想自己便是年过而立都不会急这种事儿。

　　即便是秦妙仙这么说，女子怀孕生子这事儿也依旧是鬼门关，顶多这个鬼门关的门槛从头顶这么高低到了胸口而已，照旧是没这么好跨过去的。

　　她自己的亲生母亲便是难产去世的，不少兄弟姊妹的母亲也都有死于生产，不是因为难产，就是因为产后因着各种莫名的原因恢复不善病逝的。

　　即便是宫中名医不少，父皇与当时打理后宫的长姊从未在这种事上为难过娘娘们，但鬼门关终归是没有这么好过的。

　　而顾蕊……

　　并不想因为一个孩子冒这个生命危险。

　　但谢芝并不知道顾蕊心中在想什么，他只是把顾蕊做错的账册和今天需要她做的账册拿了出来。

　　——这些东西除了他之外如今也就只有顾蕊做最让人安心。

　　她是公主，虽然并不是相当得宠的那种，但也并不缺少对金银财物的认知，这些从世家中榨出来的财富不足以诱惑的她无法自拔，而他又忙的不可开交，也就只能抓着她这个才在宋鹤篁手下学习了没多久的人来做这些事。

　　不过不知道是宋女官教育有方还是顾蕊确实精于此道，反正只接触了账册一个多月，她就已经熟能生巧。

　　顾蕊甚至还自己统计出了一套用于筹算的算式，进度比一般账房快上不知道多少倍，以至于原本预计至少两年才能统计造册完的财产，如今大概一年不到就可以做完了。

　　——谢芝也更加清楚为什么陛下仅仅对这个妹妹青睐有加。

　　她确实长进飞快，而且也很能吃苦，从不抱怨落在自己手头上的事。

　　“你这什么话都喜欢打机锋的德性什么时候能改一改，”顾蕊与谢芝和叶明玉关系最好，在他们两人面前也最放的开，因此当着谢芝的面抱怨起他来也一点都不遮掩，“倒是老二走的时候居然带走了这么多东西……陛下对他太过纵容了。”

　　“你若是闲的没事干，那就顺便把衙门积压的卷宗也全都整理出来。”

　　虽然名以上是公主和特使，但顾蕊的官职却比谢芝低上一头，因此谢芝使唤起她来全无一点压力：“我把之前三十年的重新整理归档好了，你只要把当朝几年的整出来就行了。”

　　“前朝的追溯了三十年？容州三川设立治所也就三十三年……当时乱成那般模样，竟然还有卷宗留下来吗？”

　　大楚如今成立都没十年，听到谢芝勤奋到这种程度，顾蕊也不免有些咂舌，心中又想难怪陛下会欣赏他。

　　陛下一贯是欣赏之中又聪明又勤奋的人的。

　　“当然没有，”谢芝说的理所当然，“从世家中抄出来的各家卷宗契书还有杂记整理出来的，将将当个卷宗用吧。”

　　“也亏得你有耐心做这事儿。”

　　顾蕊想到这其中庞大的工作量又不免叹了口气，但又想如果不是因为谢芝刚来容州三川以整理治所这几年的卷宗为理由查出了端倪整理出了证据，也没法这么干脆利落地要了世家大半条命。

　　也只有他有这个本事和心性做这种事了。

　　“我先去整理吧，京中传旨说魏益宁做出了一种更方便造册的印章，陛下忧心容州三川百废待兴，便叫人快马加鞭把东西和人手送了过来先在容州三川试用起来，若是好用……”

　　若是好用，从此往后寒门怕是能彻底崛起了。

　　谢芝与顾蕊在心中不约而同想到。

　　“而且正巧叫那些搜出来的私奴和私兵能找些事儿做，顺便可以把他们没上的户籍都给上了。”

　　索性老二因为得着陛下的……“爱重”，自己手上就有一支私兵，陛下也特许他可以豢养自己的私兵，还是从陛下年少时一手建立的虎啸营中拨去的人。

　　老二是个花起钱来大手大脚的人，尤其这是陛下给他的特权，想也知道以老二那恨不得和全天下宣扬长姊最疼爱自己的性格给这支私兵砸了多少钱，这支装备精锐的私兵又多么的所向披靡。

　　若不是因此，谢芝也没法这么快拿下容州三川，光是世家豢养的这些私奴和见不得光的私兵就够他头疼的了。

　　“户籍的事儿得交别人来做，”不过就算再厉害，顾蕊也没办反真的一个人变成四个人同时做事，“之前查抄出来的那些黑田我还没量完，量完后我还得算这些田得补交多少税，户籍我没空去编纂。如今容州大概就只有那几家还剩下点人能做这事了，你叫他们来做吧。”

　　这几天为了丈量天地重新分田这事，顾蕊在外头跑的人都黑了八度，乍一眼看去都看不出她和地里头耕种的农人有什么区别，也就只有坐在治所的时候才看起来有点官吏的模样而已。

　　考虑到这点，谢芝倒也确实意识到他们两人手头上的事情已经足够多了……只能叫别人来处理这些事情了。

　　容州世家这会儿虽然和鹌鹑似的一点声音都不敢吭，但到底在这方地界扎根不知道多少年了，虽然被谢芝狠狠收拾了一顿元气大伤，但还是有不少世家存留了下来，如今也是时候给他们点肉吃了。

　　一味打压不利于后续的治理，棒子打下去了，枣子也该给了——虽然只是暂时的，但也总归得给他们点甜头尝尝。

　　“行，我差人去安排。”

　　“不过老三这消息来的也太晚了些，如今我也没功夫再给她准备个贺礼……”

　　顾蕊的烦恼又回到了自家糟心的老三身上，一时间都有嫌她没事找事，非卡着这个不尴不尬的时间点大婚。

　　但他们之间不睦归不睦，礼节却还是不能免俗的。

　　虽然自己自从来到容州三川后兜里穷的比自己面上还光溜，可还是得叫人捎带份贺礼过去，以免之后落下什么口舌来。

　　“走我的私帐吧，”谢芝倒是颇为从容，“我这边倒是还有几分盈余，你暂且支一笔去库房，拣样东西叫人捎回京城去就行。”

　　不过顾蕊只是道：“没必要送她什么好东西，左右她也是清楚我如今什么个状况，我寻个便宜的玩意儿就行。”

　　谢芝也没觉得被拒绝后有什么不适，毕竟他先前的手段……也确实叫人非常忌讳。

　　也因着如此，顾蕊来到治所后，发现整个治所的风气意外清廉干净，也不用叫人还得在下班后绞尽脑汁想着如何才能婉拒别人送来的贿赂……或者说见面礼。

　　……这家伙不是吧？

　　顾蕊犹豫片刻，突然抬头问：“你之所以从送给老二的那尊白玉人俑入手，是不是因为先前在京……”

　　“自然不是。”

　　谢芝打断的颇有风度也不紧不慢，但顾蕊依旧硬生生从中感受到了他不想让人提到之前他被人撵的外衣都差点被扒掉这件事。

　　果然是因为这个原因。

　　顾蕊顿时明白为什么谢芝非得用那尊白玉人俑作为引子烧了整个容州世家了。

　　也不知该说他心眼小还是耐心差……不过倒是也便宜她能一并落个清静了。

　　“说起来，那尊人俑呢？”

　　想到这儿，顾蕊倒是突然对那尊白玉侍女人俑有了兴趣。

　　恐怕容州三五年白玉的市价都起不来了，人像大概也不会流行了，在那之前她倒是想看看那尊价值连城精美绝伦的引子到底长的什么模样。

　　“托长淄王殿下带回去了。”

　　提到这件事后，谢芝的心情倒是稍稍好了些。

　　稀有并且美丽，而且……

　　也是自己献给陛下的头一件礼物。

　　她会喜欢的。

　　白华也确实非常喜欢。

　　“左右臣弟也不喜欢这种玩意儿，不过确实做工精美，谢芝又叫我托付与您，臣弟便一并带回来了。”

　　乳白的白玉人俑质感油润细腻，在烛光下外表像罩了一层朦朦胧胧的柔光似的温润剔透。

　　捧着灯的侍女躯体丰腴面庞柔媚丰满，衣褶线条利落又柔婉地堆积在臂弯中，顺着她的身躯在脚下层层堆叠，不管是从做工还是玉料来看都是一件称得上价值连城的宝物，但更叫白华喜欢的是这件礼物背后象征的含义。

　　这是属于那头野心勃勃的野兽献给自己的头一件战利品。

　　他用这种方式在向自己效忠，告诉自己往后他会为自己源源不断献上他的战利品。

　　哪怕国库中并不缺少比这尊白玉人俑更精美昂贵的宝物，但白华还是毫不吝啬地说出了自己的夸赞。

　　“朕确实喜欢。”

　　或许她该专门腾个地方……用来收藏这些战利品。

　　她说完又看向了顾清，这个脾气最差的弟弟这会儿正专心致志地盯着她看，见她望过去，脸上立马就有了笑容。

　　“回长淄后，便好好休息一番吧，”白华看着显而易见没有受到这场风波一点波及的顾清，心中非常满意谢芝把这件事做的漂漂亮亮，没叫顾清受到一点损伤，“我已经让胡美人先去了，她离了故土许久心中也是想念，你也与她许久未见了，她也很想你。”

　　顾清原本是没想这么快回长淄的，他很久都没见到姐姐了，若非圣旨到的及时，他怕是很难按捺住心中的暴戾。

　　因此相比起紧赶慢赶再回长淄去，他其实更想在京中再留一段时日。

　　只是母亲也确实许久未见了。

　　母亲胡美人也是除了顾荣之外唯二能叫他动容的人，因此听出了白华的意思，又顾虑自己身体一贯不好的母亲长途奔波后去往长淄，顾清犹豫了片刻，还是微微颔首，温驯地应到：“臣弟也很想阿娘，也是臣弟不孝，没能在阿娘去长淄的时候亲自护送她去，也合该是赶紧回去照看他。”

　　顾清作为第二大的孩子在其余弟弟妹妹们面前从来都没什么好脾性，而且本身性格受精神疾病的影响也异常乖张阴戾，但唯独在姐姐顾荣面前，总是显得格外温和驯服。

　　这也是顾荣能肆无忌惮利用他的原因之一。

　　好用的小笨蛋首先不需要太聪明，其次就需要很听话。

　　顾清正好两点都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