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下无双[快穿]》金银琥珀川

30、英年早逝的女皇（三十）

　　说不清顾英在看到长姊对一直跟在老六身边那个小跟班另眼相待时到底是个什么感受，但是至少这会儿，她倒是多多少少能够感觉到先前老二看老六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的心情到底是怎么样的了。

　　周昭仪看着难得进宫一趟的女儿颇为不甘地在自己耳边抱怨这事儿，虽然觉得她着实有些沉不住气，不过想想她这会儿双十都没满，又尚未成婚，也就非常宽容的应对了女儿的这点孩子气。

　　“陛下愿意重用谁就重用谁，愿意偏爱谁就偏爱谁，你不能讨她欢心，只能说你做的还不够好。”

　　相比起顾荣的兄弟姊妹们，反倒是这些年长的妃嫔更加了解她的脾性。

　　尤其周昭仪们这些高位妃嫔基本上都是先帝在时的老人，对当今陛下的脾性不说是摸了个十成十，也算是摸了个六七成。

　　她喜欢美人，喜欢有用的人，两者相较更喜欢后者——当然若是两者都有，就如同她自己的旧部和如今的谢芝叶明玉两人，那就再好不过了。

　　可惜她的女儿显而易见并不那么符合她的姐姐的喜好。

　　“你来我这儿若只是为了抱怨的，那抱怨完就赶紧走吧。”

　　周昭仪虽然有两年多都没见到自己的这个大女儿了，但这会儿意识到顾英来找自己并不是为了什么正事，只是因为她的大姐姐没有在更受宠爱的小六离开后偏爱于她所以才来找自己抱怨，顿时就嫌她在这儿碍事了。

　　唐盐案的风波还没有完全平息，京中如今也还不能放松下把持。

　　周昭仪作为宫中如今唯二两位管事的高位妃嫔也忙得要命。关美人生完孩子坐完月子后也显得相当野心勃勃，她可不想再多些人瓜分自己手中的权柄——她自己都还嫌不够多呢。

　　“——娘！”

　　顾英喊得相当难以置信，显然是觉得自家娘亲连听自己抱怨的耐心都没有实在是太冷酷无情了些。

　　但周昭仪如今也确实忙的分不出时间来听自家老三这点拈酸吃醋的伤春悲秋，瞥了显然有些脾气上头的顾英一眼，终于想到可以用什么事儿打发到她了。

　　“你如今也十九了吧？”

　　虽然生辰还没过，不过今年过完生辰也确实是到这个年龄了。

　　老顾家的这一窝大概是受到长姊的影响，一个个的基本上年龄老大了都没考虑过婚配嫁娶之事。

　　先前想着老大尚未嫁……娶夫，底下的弟弟妹妹们总不能绕过自家长姊先婚配了，再加上大楚尚且成立没有多久，他们一个个的也确实忙到没工夫考虑这事儿，又不巧赶上先帝去世守孝一年，吴王谋逆压得人喜事也不敢大张旗鼓的办，小两年下来，倒是把原本正巧的年龄都拖大了。

　　“婚丧嫁娶都是大事，你如今年龄也大了，也该考虑这事了。若是有什么心仪的对象便同娘说，娘向陛下请旨给你赐婚。”

　　再拖下去京中怕是也没多少还在适婚年龄的少年郎了……不过先前先帝还在的时候许多家倒是压了自家不少孩子等着先帝为大殿下婚配。只是如今这情况，陛下大概后宫还得悬空一段时辰，这些也跟着拖大了年龄的青年俊才们倒是也正巧能方便了他们。

　　不过也还是得抓紧时间才行。

　　“且不说大姐姐，老二也没娶妻，婚配这事儿还轮不到我头上来。”

　　顾英对这事儿倒显得非常不上心，听到母亲提及这事，脸上也没露出寻常少女谈婚论嫁时的羞涩，只是语气稀疏平常的就像是在谈论今天晚上公主府要做什么菜。

　　因为打头的大姐姐显得对这件事非常不上心，他们这些小的也同样就显得对这件事并不上心。

　　而且于他们这些本身自己就有实权的皇子皇女来说，婚姻之事也不过只是为了锦上添花，也着实没什么值得她动容的。

　　“你管阿清做什么，”周昭仪像是没听见顾英对自己哥哥那样毫不客气的称呼，眼皮都不抬地说，“他是男子，想要个孩子只要不是自己有问题，要起来非常方便。可女子若是想要个孩子，怎么着都得一年左右才能有上一个。光是孩子的事儿就得占你不少时间，你得先想好孩子的事儿怎么安排。”

　　陛下至今都没提及过婚嫁之事，朝中众臣也众口一致绝不提及此时，但皇位不能无人继承，那么……

　　周昭仪心思敏锐，已经能够从这种异样的沉默和若无其事中察觉到当今的意思了。

　　若怀孕生子这种事不会发生在陛下身上的话，那么大楚的太子……或者太女之位，她想必只会在自己的兄弟姊妹中选一个出来。

　　他们不与陛下相争，因为大势在她，也无人及她，同她相斗无疑以卵击石，况且……他们也确实对她心服口服。

　　但这个皇嗣的位置，他们可不打算再这么谦让下去了。

　　所以还是早些有几个孩子稳妥些。

　　若是错过这个机会，往后就没有这么……

　　这么让人蠢蠢欲动的天赐良机了。

　　“你如今在京中也不要游手好闲的，好似没什么事儿可以做一样。”

　　周昭仪知道这几个大的——包括自己这个女儿虽然并不知晓他们陛下心中的想法，但多半隐约也是能察觉到几分。

　　不然如今也不会因为陛下青睐那个跟在小六身边的叶明玉而巴巴地找自己来抱怨。

　　——叶明玉得到的还不及陛下从前对姜施兰韩和李廉谦他们等人盛宠的百分之一呢，她多半是因为觉得陛下如今更青睐小六所以心急了而已。

　　“陛下又不仅仅只是因为宠爱你们这些弟弟妹妹才叫先帝给你们册封赏你们封邑的。如今别说小六，便是小七小八小九也全都忙得不可开交，倒是你们几个大的从封地一回京中显得无所事事似的。你若成天见的这么闲，那就去帮工部帮小七一起做事。”

　　行七的顾药与顾英是一母同胞的姐妹，不过脾性也大不相同，只是一样的叫周昭仪头痛。

　　索性顾药先前被指派到了工部去，她虽然是个沉默寡言的内向性子，不过周昭仪倒是打听过她在工部做的还算不错，也算是叫她松了口气。

　　她虽然觉得陛下若是真的选下一任……怕是太女的可能性更大，但她认为顾英的竞争力并不算很大。

　　在她前头的顾清生母与先皇后交好，又是除了当今之外唯一一位被先帝保养过的皇子，即便功绩不显，但前有先帝后有当今，他能力与否也已经不甚重要了，百官必定属意于他，只要不节外生枝，再加上胡美人在，顾清必定是能安安稳稳当一世有个贤良名头的好皇帝。

　　行四的顾池与行五的顾淙周昭仪并不放在心上，即便顾淙先前在京中小有才名她也不太在意，唯有小六顾蕊……

　　先前闷声不响的，结果不知怎么的倒是得了陛下的青睐。

　　陛下的青睐与先帝的遗泽这两者才是她需要在意的东西，除此之外，周昭仪并不觉得其他皇子皇女们的身上有什么需要自己在意的东西。

　　“你先走吧，也别在我宫里头赖着，”一想到这些事，周昭仪也不免觉得有些头疼，“别和你的其他兄弟姊妹计较，也别去管叶明玉那些人的事。你只要做好自己的事，陛下自然会看在眼里。”

　　虽然自家这个闺女确实不够聪明到让陛下另眼相待，但毕竟……也确实因为生得早，被陛下很是关爱过。

　　所以只要她老老实实地不节外生枝，还是可以筹谋些许的。

　　“你若是在外头实在没事做，不若去找秦妙仙，”周昭仪说，“总之不要没事到我这儿来，省的我还得给你操心。”

　　“先前还说要给我相看婚嫁之事呢，”顾英没忍住抱怨了一句，“这会儿这么快就要赶我走了，娘你如今可真是越来越不待见我了。”

　　“你自己的事儿如今我就不插手了，你若是实在选不出，那就去求陛下。”

　　周昭仪心中另有打算。

　　“她是你大姐姐，你们前头两个是陛下最偏爱的，你求到她面前去，陛下自是不会放着你不管的。你大姐姐为你相看的人选必定是好的，你从中选上一个出来便行了。”

　　顾英本想说寻常人家都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怎么轮到自己便全凭自己做主了，只是刚打算开口，她才像突然反映了过来母亲到底是什么意思，若有所思沉吟片刻后，这才眉眼弯弯地冲周昭仪笑的像只讨好的小狗，声音都柔肠百转了起来。

　　“还是娘疼我，”她笑起来时眉眼间便有了几分周昭仪楚楚动人的柔媚，“女儿这就、还是过两日再去找大姐姐吧。”

　　虽然笨了点，不过好歹一提点就懂了。

　　周昭仪心中欣慰几分，叮嘱道：“凡事不要心急，不论再怎么十万火急的事，你都不能自己乱了分寸。”

　　虽说这么想相当大逆不道，但就他们陛下如今这个身体状况，只要不出什么意外……只要熬到她驾崩就可以了。

　　这个时间不会太长的，即便是有秦妙仙这种手段的医者在，陛下的寿数终究是不会长的。

　　想到这里，周昭仪又突然有些心情复杂。

　　只是她在朝中——不仅仅只是宫中沉浮数十载，即便是有这么片刻心情复杂，但也很快归于了平静。

　　他们不会对陛下做任何事，所以没什么好愧疚的。

　　“你要听陛下的话，”周昭仪看着自己的长女，自己这个唯一有可能参与进皇嗣之争的孩子，睫毛颤了颤，眼皮微微下垂，遮挡住了眸中的目光。

　　“她是你的长姊。”

　　她是你的陛下。

　　“她永远都不会害你的。”

　　她永远都不会废弃你的。

　　“女儿知道，”顾英也只是从容地扬着笑容这般应对，“女儿会一直听大姐姐的话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