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夜间谈话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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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险，刚刚差点就被那个巡查老师给发现了。”
自称安蒙的恶魔摸了摸头上的角，笑着对赫莱尔说道。
现在已是深夜，赫莱尔和刚刚相识的恶魔躲在宿舍楼道的角落里拍拍胸口，见巡查老师走远了才松了一口气。
“你还真是……熟练啊……”赫莱尔有些无语地说道。
“嘿，每次返校都是这么过来的嘛。”安蒙摸摸鼻子，语气里倒是听不出任何反省的意味。
“这还是……以后准点到比较好……”
直到刚才赫莱尔都不大相信缘分这种东西，然而等安蒙说出了他所在宿舍的门牌号之后，赫莱尔信了。
“你也在……这个房间？”赫莱尔举起手中的房间钥匙
“哦！你就是老师说的那个新室友对不对，真的好巧！”安蒙看起来倒是挺开心的，说实话，虽说面前这个高大的黑发魔族看起来真的很有威慑力，但是一开口就给人一种摇尾巴的大狗狗的感觉。
不……那究竟是什么形象，快把那种错觉从脑袋里赶出去……
赫莱尔狠狠地摇了摇头，觉得清醒一点之后才想到要收拾房间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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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嘞，这回也顺利进来了。”
安蒙很放松地在床上打了个滚，看起来确实很熟悉这里的环境。
双人间的宿舍并不是很大，但是该有的设施一律都有，赫莱尔试着点燃墙上的照明法术导具，试了半天手中都蹦不出一个火星。
看来是真的，魔力水平为零。赫莱尔看了看空空如也的手心，转头看向正趴在床上闭目养神的恶魔：“那个，安蒙，你们这儿的宿舍有油灯吗？”
“啊，赫莱尔你以前住的地方用的是油灯吗？”安蒙眯起一只眼，动了动手指，一个火星子从他手上跳到了墙上的照明法术导具里，整个房间一下子变得一片明亮。
“七中的宿舍里用的一直是施法用的灯，油灯大概只有晨辉塔的那个图书馆里才有，”安蒙坐了起来，语气中透露出一股子兴奋劲儿，“话说赫莱尔你今晚睡不睡啊，我之前的室友是个三天两头请病假的家伙，一学期都见不到他几次，要不我给你介绍介绍咱们学校？”
“啊？那还真是麻烦你了。”赫莱尔倒是有些不好意思。面前的恶魔意外地是个自来熟的家伙，相处起来似乎也不困难，于是两人你一眼我一语地聊了起来。
“……唉！赫莱尔你居然是初生堕天使吗！”安蒙压低了声音说道。
为了避免被巡查教师抓包，安蒙点起了他从家里带来的一盏光线很弱的法术灯，两个人在地板上打了铺盖聊天。
“对啊……不久之前应该还在天界呢，”赫莱尔勉强地笑了笑，“初生堕天使在魔界很少见吗？”
“准确来说，呃，是在第四狱……也不对，是你这个年纪的初生堕天使，在第四狱真的很少啊，我长这么大还没见过跟我同龄的初生堕天使呢，”安蒙眨了眨他那双好看的绯红色眼睛，“哪怕是街上的成年堕天使，也基本是一出生就在魔族的次生堕天使，一般能见到的初生堕天使年纪都很大了，啊，别西卜陛下就是。”
“那还真是……”赫莱尔一下子不知该说什么好。
自从跟着亚慈来到魔界之后他就一直在迷茫，像他这样一个，没有任何依靠的堕天使来到魔界，被阿撒兹勒视为叛徒之后在堕天使军那里基本上被判了死刑，而他又不能暴露自己堕天的时间，以免被误会成堕天使军派来的内鬼，才刚刚开始的堕天使生涯一下子就变得非常艰难。
唉……我当初到底是为了什么才堕天的呢……
赫莱尔默默地叹了口气，一边竖着耳朵听安蒙东扯一句哪个老师的作业比较麻烦，西扯一句学校什么时候搞研学旅行，也慢慢放松下来。
他倒还挺羡慕安蒙作为学生的无忧无虑的生活，哪怕是最讨厌的事也不过是魔界简史考试挂了之后的留堂补习而已。
“安蒙，”赫莱尔盘腿坐下，安静地笑了笑，“七中是个好地方吗？”
一直都兴致勃勃地讲着学校里面的事的安蒙顿了一下，挠了挠脑袋，“虽说魔药课和法术导具课都很难，但是整体来说都很好啊，饭也很好吃……嗯，但是法术导具课真的好难啊！完蛋，下周考试又要挂了。”安蒙直接躺在铺盖上挺尸，双眼直勾勾地盯着天花板，语气里听不到一点生的希望。
“唉……没那么夸张，你看我之前都没在魔界上过学，挂科也有我给你垫底呢。”赫莱尔拍拍安蒙的肩膀安慰道。
“啊对了，既然你是初生堕天使的话，应该还不了解第四狱的环境呢？我给你讲讲？”
赫莱尔愣了一下，然后狠狠点了点头，往安蒙这边挪了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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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狱算是魔界的交通枢纽，也是魔界最繁荣的地方之一。魔王别西卜自上任以来便致力于第四狱的开发工作，几千年来第四狱的人口翻了好几倍，德尔江、高登、亚策达这类大城市如雨后春笋般涌了出来，使第四狱的经济发展蒸蒸日上。
而其中发展的最迅速的莫过于首都安比纠亚斯的姊妹城市奥伯杰利亚。
三千年前的奥伯杰利亚还只是第四狱首都边上一个小小的村庄，那时刚在第四狱建立政权的魔王别西卜得知第四狱居民的文化水平普遍不高后一手将奥伯杰利亚扩展成“教育之都”。
“……所以说，奥伯杰利亚有六成以上的人口是学生？”
“准确来说是常驻人口。考虑到学生学习的问题，奥伯杰利亚的地方法在大部分校区设立了宵禁时间，免得学生到处乱跑，当然，有一部分实在管不住就是了。”
那一部分管不住的就包括你吧？赫莱尔抽抽嘴角。
他们之后又聊了许多事情，比如第四狱的宰相梅菲斯特跟第八狱的魔王沃兰德是对关系极差的兄弟，比如第四狱最近和第三狱交恶了，比如第九狱的魔王换届之后魔界的局势变得越来越紧张。
到差不多凌晨二点的时候两人实在熬不下去了才拉上被子准备睡觉。
“好啦好啦，剩下的以后慢慢跟你说，明天第一节是班主任的课，再迟到的话我可是要写检讨了。”
“哦哦，可是我还有最后一个问题，第九狱气候这么恶劣，那个魔王为什么执意留在那里啊，而且你还没告诉我他的……名字。唉，这么快就睡着了？”
赫莱尔看着旁边一眨眼就睡得不省人事的安蒙，突然有些佩服他。
这大概也算一种天分吧。赫莱尔想道。
失去了法术支撑后，那盏小小的灯也很快就熄火了，房间变得昏暗一片。
现在虽然是盛夏，但夜晚意外地带有丝丝凉意，赫莱尔并没有这么快睡着，而是抓着被子，对着天花板发呆。
跟亚慈一起度过的那十三天他每夜都没睡好，一闭上眼睛就能看到自己被一把泛着金色光辉的大剑刺穿心脏，鲜血染红了身上白色的衣服。剑柄插进心脏的部分还泛出一股浓烈的焦糊味儿，闻得赫莱尔觉得有些想吐。
“你为什么要杀了我？”赫莱尔每次都是这么问的。
他看不清那个拿着剑的人的脸，每当他想凑近听对方的答案的时候都会被一把推下去。他感觉梦中的自己像是从一个很高很高的地方掉了下来，在空中停留了相当漫长的时间才落地，然后他在火湖醒来，睁眼便是一片火红与漆黑交织的天空，像是一团烈火烧灼了黑暗的世界。
你是，赫莱尔。
他听到脑子里的声音是这样说的。他难以呼吸，头也疼得厉害，他听到周围有一些窃窃私语的声音，但他听不清那些是什么。
赫莱尔从不认为自己是无辜的，如果真的像亚慈所说的那样，他是因为追随路西菲尔才堕天的话，那么被天使军的人看得七零八落也算不得什么。
赫莱尔自认为是一个比较传统的天使，对堕天这种事没什么好感，也没多排斥，但他也觉得自己不像那种会主动堕落的天使，除非真的是有什么人推了他一把，让他没有任何选择才堕天的。
赫莱尔转了下脑袋，身边的安蒙依旧睡得很死，大有一种世间万物休想将他吵醒的气势。
脑子里混乱的不成章法的思绪也逐渐让他困了起来，在倦意彻底袭来之前，他脑中产生了最后一个疑问。
我堕天前到底是个怎么样的天使？
作者有话说
第17章 夜间谈话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