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第十三夜 ...
-
“米迦勒，我们需要谈谈。”
这是加百列踏进摩西殿的第一句话，然而米迦勒并没有立刻回复她，年轻的红发天使的脸色很不好，但加百列难得没有说些什么。
“米迦勒，都已经十三天了，你真的一点都没有接受这一切吗？”
女天使的话语带着一丝担忧，就连平时那种硬朗的语气都削减了几分。
“你这是……你要我怎么去接受！他们怎么能……”米迦勒几乎是从嗓子里扯出这句话的，“他们怎么能这么做……”
“他们怎么能这样就审判了路西菲尔，连同那些和他一起堕天的天使都成了叛徒，神自始至终没有说过一句话，难道这就是结果吗？”
“难道他们就不是叛徒吗？”加百列握紧了拳头，声音也变得颤抖起来，米迦勒听出来面前这位天使情绪也不怎么稳定，但他已经没有多余的心思去安慰加百列了。
“他们驱逐了乌列！”
“冷静，米迦勒，你不能这么激动。”
“他们驱逐了乌列！而现场的炽天使没有一个站出来阻止，他们怎么能这么做！”
米迦勒的声音越来越失控，到最后他都不记得自己到底在那儿说些什么了，他只看见加百列一言不发地站在原地看着他，这位优雅的女天使只是张了张嘴，什么也没说。
米迦勒觉得有什么东西哽在了他的胸口，让他难以呼吸，但他最终冷静了下来，深深地吸了一口气：“说吧，加百列，你是来干什么的？”
很少见，这小子遇到她居然没用敬语。
但现在加百列没时间调侃面前年轻的炽天使，她攥了攥手指，有些不太情愿地开了口：“我听说你去见拉斐尔了？”
“是啊。”米迦勒抹了把脸，语气中透露出不愉快的味道，“他居然真的辞职不干了。”
“他现在是在图书馆工作？”
“准确来说，是禁书档案馆，就在耶路撒冷边缘那个最偏僻的小巷子里，那儿真的很冷。”
“那……”加百列难得放缓了声音，“他跟你说了些什么？”
“他让我滚。”
米迦勒看着加百列说道，语气颇为平淡，仿佛被骂的不是他自己。
“‘敬爱的灼热骑士阁下，您的光临真是让寒舍蓬荜生辉……’”
————————
在会议结束的第三天，米迦勒终于走出了摩西殿，他先是在阳台上吹了吹风，想了一个下午才狠下心来收拾东西去了第八天。
一路上米迦勒一直使用屏蔽魔法隐藏自己的真容，知道他去了耶路撒冷的天使一只手就数得过来。他好不容易才打听到长年没有人看管的禁书档案馆来了一位天使，通过路边一个水果摊的摊主的描述确认那是拉斐尔之后便匆忙地赶到了耶路撒冷的边缘。
米迦勒在转了三趟马车之后才到达了打听来的目的地，此时已是下午一点，第八天的太阳正毒辣的时候，他一马下车就被夏日的酷暑摁在地上摩擦。
然而仅仅是在路口转了个弯，耶路撒冷边缘的这个边垂小镇的巷道就完全变了模样。
米迦勒独自拎着一个文件袋，穿过漆黑得不似天界建筑的巷道，在期间的缝隙中依稀可见乡间一片萧索无比的荒野。
这个禁书档案馆所在的边垂小镇真的可以说是荒郊野岭，街上也见不到几个居民，很难想象这里居然是耶路撒冷底下的小镇。
米迦勒有些惆怅地看着眼前的这座黑黝黝的档案馆，兀立在小镇街道上的建筑带着一丝古老的气息，那些眼睛一般的窗户让他甚至不敢多看一眼。
看来拉斐尔是铁了心地谁也不见，但米迦勒又不得不去。
红发的炽天使打开了那扇漆黑的大门，扑面而来的霉菌和灰尘的味道让他忍不住耸了耸鼻子。
这儿的光线太过昏暗，米迦勒用魔法点起一盏小小的油灯，抬头细细端详这座建筑的模样。现在看来最突出的特点便是古老，墙上的壁画褪去了原本的颜色，霉菌铺满了大半个墙面，有些柱子之间甚至还有蜘蛛网。要不是听这附近的居民说过档案馆前年才翻修过，他几乎要怀疑这是个危楼。
哪怕颓败成如此模样，整座建筑也没有摇摇欲坠的迹象，再往里面走便能看到高度直逼天花板的书架代替了墙面，成千上万的书籍堆在墙上，壮观程度不低于天界首都图书馆。
然而米迦勒不是来看书的，他顺着书架向前摸索，然后拐了个弯。
数以万计的书堆叠在这座档案馆的中央，壮观得像座小山，四周依旧是黑黝黝的，甚至没点燃一盏灯。一个瘦削的天使坐在这座书山的最顶端，正借着天花板上漏下来的一点光线仔细翻阅着手中的书。
“敬爱的灼热骑士阁下，您的光临真是让寒舍蓬荜生辉。”
瘦削的天使甚至看都没看米迦勒一眼，注意力依旧放在那本书上。
米迦勒犹豫了一会儿，才轻轻喊出那个天使的名字。
“拉斐尔阁下……”
“米迦勒，至高天仲裁中心难道还没把我从炽天使的名单上剔除出去吗？”
“拉斐尔阁下，您前不久匆忙辞去了工作并申请调任来这里，我想知道原因。”米迦勒干脆把问题摆了出来，如果不直接跳过前面那些客套话的话，他都不知道要和拉斐尔在这里僵持到猴年马月。
“米迦勒，你到我这儿来就是为了这个？”拉斐尔终于合上了书，举高临下地看着书堆底下的米迦勒，语气拔高了三个度，听得米迦勒非常别扭。
“是的，您要知道，在放逐日之后，炽天使内部元气大伤，整个天界都是一片萧条，在这种情况下贸然辞职，不知您究竟是……”
“不用讲那些敬语了，米迦勒。”拉斐尔不耐烦地摆摆手，这位知书达理的天使长少见地露出了不友好的表情。
“这不正是你所期待的吗？在路西菲尔身边占尽了好处之后把他从天国副君的位子上扯了下来，然后还能光明正大地说自己这是为了神才做的，米迦勒，可真有你的。”
米迦勒抿了抿嘴，脸色也变得越来越不好看：“我不想跟你说些难听的话，但是别去恶意诋毁我，当时的路西菲尔没有任何叛逃的意思，他甚至在维护第一狱的秩序。”
“是啊，他没有任何叛逃的意思！亏你也知道！”天使突然提高的音量着实把米迦勒吓了一跳，“既然你都知道，那你为什么还要杀了他！”
“我没有！”米迦勒下意识去反驳，但等他反应过来的时候，拉斐尔却笑了。
“哈，你没有？我们都看到了，米迦勒，正是因为你拿路西菲尔的佩剑刺穿了他的心脏，那些天使才一窝蜂地涌向天界之门，成了你们口中的反贼，你居然好意思说你没有？”
拉斐尔并没有停下来，他的声音听起来十分激动：“这件事本来是可以挽回的，米迦勒，路西菲尔本来是可以得到神的原谅的，可你却把他的退路给堵死了，他一手将你从一个刚毕业的学生提拔成天国副君的副官，处处照顾你，他究竟做了什么对不起你的事，你要这样……对他？”
米迦勒觉得嗓子越来越疼，他看着书堆上的拉斐尔。他感觉那个天使在哭。
“我不记得了……真的，等我回过神来的时候，就已经……”
米迦勒发誓他没有逃避，也没有撒谎，他真的不记得自己是怎么拿到路西菲尔的佩剑，又是怎样把那把剑插进路西菲尔的心脏的了，等他回过神来的时候，他发现自己正握着那把鲜血淋漓的剑，而面前正是满脸惊讶的路西菲尔，天国副君的胸口一片鲜红。
“够了！米迦勒，你听到至高天仲裁中心是怎样判决的了，那么，请、你、离、开。”拉斐尔咬牙切齿地说完了最后几个字，一副恨不得把面前的红发天使吞下去的模样。
“我……”
“我什么都不想听，滚，给我滚出去。”
见这位瘦削的天使的态度已经如此强硬，米迦勒也不好多说些什么，在匆匆到了别之后就离开了。
在踏出大门之前，米迦勒听到背后的天使用微不可闻的声音说了一句话，虽说像蚊子一样细小，但听力本就超出一般天使的米迦勒依旧听到了。
“他们说，‘炽天使都是一群只会唱圣诗的废物’，你也是这么想的吗，米迦勒？”
米迦勒心中一惊，但还是不露声色地关上了大门。
拉斐尔口中的“他们”指的是谁，他心中在清楚不过。
————————
“是吗？”加百列随意地点了点头。
米迦勒并没有把他和拉斐尔的对话内容告诉加百列，只是说了拉斐尔心情很不好，什么人都不想见。
“现在明明是特殊时期，他怎么那么任性。”加百列的口气带上了一丝埋怨。
“不，他不是在任性，他只是在想一些事情……我想，我们该给他一点时间。”
“那谁来给你时间？”
“加百列，我们真的有必要把这个话题进行下去吗，你到底是来找我做什么的？”
回忆起前几天去见了拉斐尔的事，米迦勒好歹是冷静下来了，但情绪依旧不大稳定。
在那天回来之后，他好歹是知道了为什么拉斐尔要用这种恶意去揣度自己驱逐路西菲尔的行为，不止是不是当局者迷旁观者清，在那次会议之前他甚至都没有意识到自己做错了什么。
“我真的没想过至高天仲裁中心会……加百列，我明明只是个毕业没多久的学生，他们怎么会让我……”
米迦勒的声音逐渐低了下去，而一边的女天使也露出了为难的神色。
“我也不敢相信，但他们确实是这样宣布的，神谕也没有反驳这点，那么神就是……算默认了吧。”
“我们已经没有任何退路了吗？他们到底想做什么？”
米迦勒真的想寄希望于身边这位大前辈，但女天使的话给他泼了一头冷水。
“你也看到了，米迦勒，至高天仲裁中心下达的命令不容反驳，宗教裁判所那边也确认驱逐了路西菲尔，那么……明天再见到你的时候，我就该改称呼了，现在这样多少有些失礼了。”
米迦勒从未见面前这位一贯强硬的女天使对他露出如此谦卑的模样。
“不，加百列，别这样，别，唯独这个不可以……算我求求你了，别那样叫我！”
可女天使已经走到了大门边，在米迦勒逐渐崩溃的声音中叹息着说道：“以后，您也要注意控制自己的情绪了。”
“天国副君，米迦勒殿下。”
————————
奥伯杰利亚是魔界少有的设了宵禁时间的地方。
赫莱尔好不容易踩着宵禁的点赶到了学校大门口。
现在已是晚上十点，假期补课学生的报道时间早就过了，学校大门也是拴上的，赫莱尔懊恼地拖着行李箱，在心中把那个一句话也不多说的临时监护人骂上了一万遍，思绪也拉回了七个小时之前。
他本想找亚慈多问点情况，可那个恶魔留下一句没头没尾的话之后就彻底消失了。
赫莱尔站在车站前，握着手中的车票发呆。
这玩意儿……到底该怎么用啊？
这里首先要发表一个声明，赫莱尔真的不是那种生活自理能力九级残废的傻白甜，但是在天界的时候确实没见过火车这种东西，除了天使都有的翅膀和昂贵的传送法阵之外，最常用的出行方式就是马车，然而那些东西都比不过赫莱尔面前的这个钢铁怪物。
火车，这玩意儿可以说是魔界的特产，准确来说，是第四狱的特产。近几年第四狱的各类产业发展得越来越好，为了支撑商业的发展，魔王别西卜开始寻找各种各样能代替魔力的能源，其中就有名为“蒸汽”的东西。
第四狱的采矿城市德尔江约莫一百年前发现了大型矿产资源，其中开采到的一种乌黑的矿物以其优良的性能进入了第四狱科技开发部门的视线，随后对这种矿物的潜力的挖掘工作便变得一发不不可收拾起来。
虽说很多巫师都带抱有能够使用魔力的傲慢，对这些不靠魔力驱动的东西不屑一顾，但不得不承认的是，第四狱因为这种矿物，发展的速度越来越迅速，也带来了不少新奇东西。“火车”便是其中其中之一。
事实上，传送法阵是非常昂贵的东西，像亚慈那种随随便便烧两根金条当施法媒介的更是十分罕见，大部分的魔族和堕天使都很少使用那种东西，也难得出一次远门，火车给出行带来了极大的便利，很快便在第四狱普及。
但问题是，赫莱尔真的没坐过这种东西，天晓得亚慈说的检票上车是什么。
他心虚地望了望四周来来往往的魔族和堕天使，总觉得自己非常像个土包子。
赫莱尔好不容易从一位路过的堕天使口中了解到了该如何坐火车，一回头发现检票时间早就过了，他不得不多花四个小时等待下一班火车，而前往目的地奥伯杰利亚的车程又足足有三个小时。
这也便是他踩着宵禁的点到达学校门口的原因，现在已是深夜，街上连半个鬼影都见不着。
在校门口昏暗的路灯下，赫莱尔望着门口一块巨石上头的“奥伯杰利亚第七中学”几个大字欲哭无泪，面前的学校仅和他有一道铁门之隔，他甚至在考虑要不要翻进学校大门。
“唉，来晚了。”
除了赫莱尔的声音之外，他还听到一旁也有人这样叹息道。
赫莱尔猛地一转头，看到不远处的一个恶魔也拖着行李箱，面对学校的大门欲哭无泪。
“你也是奥伯杰利亚的学生？”赫莱尔试着问道。
“是啊，”恶魔的语气变得轻松起来，“我还以为我是最晚的，原来还有人和我一样是吗？”
“别提了，如果可以的话我四个小时之前就能来了……”赫莱尔懊恼地抓抓脑袋，和面前这个恶魔搭起话来。
“哦哦，但是现在还是进去最重要吧，你有什么好点子吗？”
“除了翻大门进去还能怎样，不如我们一起？”
两人很快在微妙的地方达成了共识，恶魔撑着赫莱尔翻进了大门，然后自己顺着栏杆爬了进去。
“嘿，我们配合得挺不错嘛，”黑发的恶魔踩了踩结实的地面，露出了轻松的笑容，“既然都一起进来了，那等会儿去宿舍也一起翻进去怎么样？”
“我倒是没意见……你知道宿舍在哪儿吗？”
“这……你不知道吗？”恶魔疑惑地摸了摸下巴，“哦，你是新转学来的？这个点转学的学生可不多啊，课程都不好赶上。”
【“记住，如果有人问起你到达奥伯杰利亚的时间，你就说自己是三个月前堕天的，受了点伤修养了一段时间，千万不要让别人把你和堕天使军扯上什么关系。”】
想起亚慈的话，赫莱尔咽了口唾沫，开始面前的这位恶魔扯谎：“是啊，前些时间在养伤所以耽误了入学时间。”
“这样啊，”恶魔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话说你叫什么名字啊，能这么巧碰上也算缘分，要不认识认识？”
赫莱尔一下子卡了壳。他本来不想在这个学校引人注目，但没想到这么快就和别人打了交道。但是仔细一看，面前的黑发恶魔看起来也不像坏人。
“我，我叫，赫莱尔。”
“哦哦，”黑发恶魔冲他笑了笑，露出了好看的尖牙，“感觉是个很可爱的名字，我叫安蒙，很高兴认识你。”
————————
“人已经到了？”
“是的，如果那家伙不瞎转悠的话，应该已经到七中了。”
白发的恶魔撑着脑袋，随意的点了点桌子。
“你好像很不耐烦？”
“你也不看看现在是几点，讲真，你平时也会在这个时间跟你的那些部下通讯吗？”
“当然不会，你又不算我的部下。”
“好歹是个挂名的，算了，不跟你说这个了，你这个点给我发通讯法术导具就是为了说这个？”
“当然不是，我又不是不相信你的能力，”通讯导具另一头迟疑了一下，接着问道：“你真的，没找到路西菲尔？”
白发的恶魔点桌子的动作停了一下，然后说道：“在回来的路上我们遇到了沙利叶。”
“第一狱的魔王是吗，你跟他又扯上了什么关系？”听到白发恶魔有意扯开话题，通讯导具那头也没再追问下去。
“鬼知道，那家伙好像对我带回来的那个小家伙很感兴趣，不知道他会不会做出什么出格的事来。”
“是说你带回来的那个能天使是吗？沙利叶就算对他有兴趣，总不会跨了大半个魔界把他弄到第一狱是吧？”
“废话。你过几天就能见到那个能天使了，有什么问题你问他去吧，我还有很要紧的事要去办。”
“这样……”通讯导具那头的声音停了下来。
“但是……亚慈，你在火湖那里，除了那个能天使之外，真的没看到过别的天使吗？你真的，没找到路西菲尔……”
白发恶魔伸手关掉了通讯导具，盯着法术消失形成的一点点的光发呆，也不知思绪飘到了哪儿。
——————
摩西殿内，一个红发的天使正痛苦地抱着头；奥伯杰利亚七中，两个学生一边躲着巡查教师，一边悄悄靠近学生宿舍，商量着该怎么进去；魔界的不知哪个地方，白发的恶魔坐在一张华丽的椅子上若有所思。
这一切都被白色房间中的那个白发男人看在眼里。
“进展得比我想象中还快嘛，干得挺不错。”白发男人吹了个口哨，听上去心情颇好。
他伸了个懒腰，然后翻了翻今天受到的信件。烫金的花体字并不合他的胃口，反而让他觉得影响阅读，这回也是废了好大功夫才读完了那些信，顺带在心里辱骂了那些写信来的家伙。
“天国副君……换任……听从……这都什么跟什么，多大点事儿还要特意写信告诉我，我没眼睛的吗。”白发男人喃喃地抱怨道，也不知是说给谁听的。
他拿起了椅子上的外套，转身来到一个巨大的缓慢转动着的模型前，伸手在模型上点了点，随后又回到工作的桌子前，目不转睛地盯着桌前那个白色方形盒子上面飞速闪过的一些混乱的字母。
“自动模式倒是比我想象中方便，但老是偷懒也不行，还是我自己来比较好吧。”白发男人的语气也愉快了不少。
【“我真的没有，真的没想过杀他……别那样叫我……”】
【“好险啊安蒙，刚刚差点就被那个老师给逮到了。”】
【“你还是自己去问问那个能天使吧。”】
白发男人颇为愉悦地看着眼前的一切，就连叹气的声音也变得十分满足。
“我毕生的心血也就是为了这一刻啊，我真的等的，等得太久了，从‘开始’到现在，我真的等的，等得太久了。”
男人金色的眼睛中露出一丝难以察觉的痴狂：“好戏这才开始呢。”
作者有话说
第16章 第十三夜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