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幽梦杂谈》易秋夜

11、幽梦9：守护游戏

　　我是条边牧犬。

　　不完全是，具体来讲，是边牧犬的拟人化，有两只耳朵一条尾巴，但整体是人形。

　　我进入了一个『游戏』——姑且叫它『游戏』。在游戏中，我扮演的角色是『守护者』。并且只有我一位守护者。游戏地点是一个叫克什么大厦的地方。外观是褐红色的。有点像静安寺救火会的那种样貌，但比它再高一点，再高一点。

　　组织者也就是攻击者，把一群人类骗到了这里。此前人类们已经经历了绝望的破坏，组织者骗他们说，到这里便可安定，尽情享受。

　　我知道那是骗人的。

　　但是我不能讲，很无力。

　　那天天气不怎好，电闪雷鸣，一片漆黑。是白天，但是一片漆黑。雷雨天，蛮恐怖的。然而人们却沉浸在『我是被选中的幸运儿』的欢乐之中。

　　我和人们一样，被带到了候场室。随后，组织者带了几位人类和我一起去了一个精致的房间。她说：『开始享受罢。』我还深刻记得，其中有一对母女。多么温馨的场面啊，美食加亲情。

　　她们真的以为没事了，所以愉悦地交谈。而我一直僵着站在那边。组织者和我差不多，有一个尾巴和两只动物耳朵，好像是只狼，她举起酒杯问我：『你怎么不吃？』我也举起酒杯回敬她：『您觉得我有胃口？』她递给我一块面包：『吃罢。现在还没开始呢。』我恨不得立刻杀了她。

　　但是我不能。因为这个游戏的规则是，只有在游戏时间内可以杀了她。其他时间中，我不能。具体来讲，是，一局游戏中若是无人死，我们就胜利。要么就是有人死，但是把攻击者杀死，我们也胜利。她那边是要么杀掉我，胜利；要么杀光人，胜利。以我与她共事多年的经验来讲，她应该只会把人类杀掉。倒也不是她的癖好，就是，一种，蛮神奇的思维罢……

　　我粗略咬了几口面包，发现游戏就开始了——我的手环上有提示。她就消失了，一瞬间，血流成河——她真的很厉害，我真的很佩服她——我以前很佩服她，因为她的技术真的很强——杀人于无形之中。人都死了，还剩那对母女。

　　好残忍啊，不是一瞬间杀掉那对母女。更可恶的是，不知在哪儿的她问：『你们想怎么死？要不要从下面往上切割成两半？多棒。』

　　那对母女当然是惊慌失措，母亲紧紧地抱着女儿。然后她就执行了，我才发现天花板上有许多机关，其中一个便是，落下一把大刀。『怎么？不乐意？快点给我躺下。』她霸道地说。随后天花板上出现一个大拍子，立刻把母女拍倒。先是母亲，再是女儿，就那么，死去了。

　　这一局游戏结束。

　　回去的路上，她跟我讲：『你知道吗？那对母女，母亲是老鸨，女儿是妓女，刚堕胎。』『这就是你杀她们的理由？』我怒道。『这当然不是。』她笑，『我杀她们的理由是上级让我这么干。只是我觉得从下往上劈成两半这种死法很适合她们罢了。』『我觉得也很适合你。』我看着她的身体道。『你是杀不了我就想要羞辱我吗？』她抿嘴。

　　回去之后，人类那边似乎已经知道这个游戏了，他们叫我们赶紧滚开，不然会为他们带来不幸。我就只好和那位杀人狂魔小姐待着。

　　随后又经历了几轮游戏。

　　我真的，一次也没碰到她……

　　深深的无力感滋生。

　　中午了，午饭时间到了。

　　我和她一起去吃饭，我们坐在座位上，周围没有人，因为他们都远离我们——因为他们不知道我们哪个是杀人狂魔，不知道靠近会不会被杀。

　　『我也不想这样。』她说。

　　我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她。

　　然后她哭了。

　　我只好，站起来，拍拍她：『这是上级的任务。』可是明明我们现在是死对头。我明明不该这么做的。或许是因为和她共事多年，也有点感情。

　　『我们去下个场地罢。』她这么邀请道。喔，对，我们都是可以探察下一个场地的人。

　　就去了，我这次是仔仔细细地观察了。我终于发现了一些机关。那是一些绳索，只要攻击者身上绑上，再启动机关，就可以把她拉到天花板上面，从天花板的有门洞处进入，速度很快。

　　这里有调节松紧的机关裸露在外，也就是说，如果我一按，由于机关的速度极快，她就有可能被分尸——我把我的想法告诉了她。

　　我问：『这是你的机关？』

　　她答：『这不能说。』

　　我问：『能把你分尸？』

　　她答：『这不好说。』

　　于是在下一局游戏中，我就立刻尝试了。迎来的是她的惨叫。我有些害怕，就叫人类不动，我自己进入天花板顶部。顶部空间还蛮大的，就像一个密室。我就看到了被绳索勒得很紧还没有死去的她，好像很痛苦——让我忆起，之前和她待在一起候场的时候，我问她想要怎么死，她回答说想要痛快点，不要太痛——我食言了。

　　我拿出我的长剑，把绳索全部割开：『你还好吗？』『你怎么不让它继续。』她不可置信地看着我，『虽然速度慢了点，但继续磨确实能死罢。』

　　我亲了她的脸颊：『共事多年的情谊让我下不了手。』——这句是骗人的。我只是不想食言，想让她痛快点死掉，而不是被折磨死。然后她忍痛坐起，抓住了我的衣领，亲了我的嘴唇。

　　我整个目瞪口呆。

　　我呆木若鸡不知呆了多久。

　　这一局游戏结束，无人死亡。

　　我就赢了……

　　人们突然就称呼我为『英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