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2、罐子里的人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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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进洞之前回望了一眼，发现黑水所化雾气竟呈现出蛇形，我猛然意识到这葬的不是周穆王，而是西王母的同类。
意识到这一点后我脑子里霎时闪过了无数个念头，以至于蛇形黑雾向我袭来都没反应，还是解雨臣一把将我拽开，手起棍落斩断雾气。
纹龙棍的花纹是金粉绘制的，能辟邪，毒雾果然被斩断，蛇头的部分消散，但连着黑水的断尾又迅速蔓延出新的蛇身。
解雨臣道：“跑！到里面去。”
我们往山体里狂奔，直到尽头才停下来。
刘丧一边擦汗一边道：“那是什么东西？”
解雨臣道：“是念，人的念，你可以理解为死前最大的遗念物化成的实物。”
这个描述让我想起尼泊尔陨石碎片的那个女人，还有我们推测出的陨石意念场，或许陨石里的某种物质，可以封存意念和思维。那么提取出这种物质，做成丹药服下，意识就可以永不消散。
现在人对于死亡的普遍认知是□□的死亡只是第一层，意识或者说记忆的消散则代表这个人彻底不存在于世间了，也就是社会性死亡才是真正的死亡。
刘丧指了指一旁的山体裂缝：“我是说这些。”
大家都转头看去，这边的山体里有道不规则的裂缝，像是人为砸出来的，里面嵌着许多碎裂的陶罐，一罐一罐堆叠在一起，像是在填补这条裂缝。
单看这些陶罐看不出个所以然，我打开手电开始扫视周遭，这里像个土制的蒙古包，正中心有座凹形石台，但里面的东西不见了，整个空间是密闭的，只有上方有个黑漆漆的洞口，一眼望不到头。
我怀疑是通天之井，瞎子却说不是，他道：“那口井没有尽头。而且我被蛇柏拽下来的位置离树很近，据我判断，井应该在树干里，树是真空的。这应该是盗洞，有人是从这里下来的。”
刘丧忽然竖起耳朵：“别出声。”
半晌，他道：“那里面有东西在动。”
话音刚落我们就感到陶罐竟然震颤起来，所有人立马作出防御姿态。
阿涛惊道：“陶罐里有东西要出来。”
解雨臣道：“不是陶罐里有东西要出来，是陶罐后面的东西要出来。”
陶罐一下一下往外蹦着碎瓷，就像古代攻城时城门被撞击的样子。这些陶罐杂乱的填补在裂缝里，果然是为了堵什么东西。
陶罐被冲撞的幅度越来越大，达到某个临界点终于破防，哗啦一声碎了一地，一个巨型大瓮罐翻了出来，咕噜咕噜朝我们滚来。
瞧体型就是凹形石台里的东西了，只是不知道里头是什么，但一定不是好惹的东西就对了，否则当年也不会被堵在陶罐后。
解雨臣将我护在身后，掏出纹龙棍抵住大瓮罐，迫使它停下来，但里面的东西仍在折腾，扑咚扑咚踢着罐壁。所幸罐口是密封的，里面的东西一时半会儿出不来。
阿涛请示道：“老板，先下手为强？”
解雨臣眉宇间有些狐疑，打了个暂停的手势，“这东西如果一直封在罐子里出不来，还有必要把它堵在陶罐后面么？”
瞎子接口道：“除非，这是当年下来那拨人搞出来的，这玩意儿不是这个墓自带的。你们看罐口。”
罐口是用一种速干泥密封的，是土夫子的应急材料，罐口是下来的那拨人封起来的。
我脑子嗡的一声，整个人思绪恍惚起来，如果是这样，那这个瓮罐里，很可能是当年下来的那拨人其中之一。
我有种不详的预感，不敢再往深了想。
刘丧道：“我们没必要犯险，只要找到剩下的丹药就好了。”
瞎子道：“剩下的丹药很可能就在当年那些人身上，而且……”
而且我们来这里最重要的就是为了搞清楚当年到底发生了什么，即使现实让人难以接受。
解雨臣没有说话，只是目光柔和地看着我，等我自己下决断。
一件事在心里放了六七年，难道最后关头反而要却步么？
这不是父亲教我的做事准则。
“开。”我道。
解雨臣见我目光坚定，点点头便给阿涛打了个手势，阿涛掏出根尼龙绳，几个人合力将瓮罐固定在圆台本来的位置上。
这种速干泥怎么砸都很难破裂，唯一的弱点是怕水，水一浇就会软化。
阿涛取出水壶，含了一大口水，挥挥手示意周围的人离远点，胸腔鼓起对着罐口喷了一口，之后迅速跳开远离瓮棺。
大家都屏息凝神盯着罐口，罐口的泥在水的作用下迅速软化，里面的人似乎也意识到罐口的变化，停止了挣扎。
解雨臣独自上前，用纹龙棍挑开罐口软掉的泥封，顿时一股陈腐的恶臭扑面而来，大家都抬袖掩住口鼻。
阿涛打开强光手电向里面照去，里面的人打了个激灵，整个瓮棺跟着晃动了一下。
大家都好奇地围了过去，只有我站在最后不敢上前，解雨臣陪在我身边牵起我的手紧紧握住。
阿涛喊道：“找到了！里面有很多丹药。诶，这个人好像是……”
阿涛欲言又止地回头看了我一眼，道：“老板娘，你自己来看吧，这好像是你家的人。”
尽管已经有心理准备，真的听到这句话还是一阵恍然。
但我没有逃避的权利。
我深吸了一口气，走上前去，接过手电往里照，一打眼便看到了里头人的脸，那是刘叔，我父亲最得力的副手。
我心里五味杂陈，一边庆幸不是父亲，一边是与故人久别重逢的辛酸，还有一份意料之外情理之中的发现：他的脸丝毫没有老去。
“刘叔……？”我试探性地叫了一声。
里面的人听到声音往外探头看了看，但没有回答。
“刘叔，是你么？”我又问了一遍，鬼使神差的。
那个人看上去是刘叔没错，但我总觉得哪里不对，而且他对我的问话毫无反应，这让我更加狐疑。
他将头探出了罐口，往外看了一看，透着迷惘与终于重见天日的凄惶。适应外部的光线后两手勾住罐口，扭动腰肢从里面钻了出来，步履款款如踩云端。
所有人都镇住了，这个一米八五的糙汉分明是个女人。
作者有话说
第92章 罐子里的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