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秒与小时》星河洗剑

5、面试/“好的”

　　09.
　　周一，秋日的晴空尤其让人舒服。
　　陆鹤站在江杉公司楼下，看着那高高拔起的一座楼，心里有些忐忑。他已经是第无数次面试了，怎么说也算得上是老油条，但这次情况实在是特殊，让他倍感压力。
　　昨日部门经理半夜不眠，翻来覆去想了半天还是决定自己亲自去接待陆鹤，装作是一个小职员就行了。
　　所以清晨一大早，一楼接待处的几个小女生就看到平日里严厉的很的部门经理穿上了和她们一样的衣服，站在她们旁边眯着眼睛看着大门口，不时还扶一扶眼镜。
　　公司群都传遍了，说今天有个厉害人物要来面试，还是和总裁关系斐然的大佬。
　　几个小女生本来有满腔的八卦之心，但碍着人事部门经理的气场，只好站在自己岗位保持十八分的微笑，也齐齐盯着大门，生怕错过了一手信息。

　　陆鹤扯了扯自己的领带，还是觉得穿正装好麻烦。他刚一进公司大门，几道目光齐刷刷地射了过来，就像是舞台上打的灯光一样，此刻他陆鹤就是万众瞩目的表演者。
　　事实上陆鹤就是万众瞩目的……八卦当事人。
　　几个女生还拿不定眼前的人是不是就是大佬，身边早已经提前看过陆鹤简历的部门经理又扶了扶眼镜，踩着高跟鞋哒哒哒地向陆鹤走去。
　　是了，就是这个人！几个女生互相看了眼，是确认的眼神。

　　陆鹤看到有一女人走过来，很明显目的就是自己。心想应该是江杉说的接待的，就走上去礼貌地打了个招呼：“你好，我叫陆鹤，是今天来面试的。”
　　部门经理扯了扯嘴角，露出一个笑出来，“您好陆先生，由我带您去面试。”
　　陆鹤也不好意思地笑了笑，直说“谢谢真不好意思”。

　　见到两个人进了电梯，前台的几个女生才松了一口气，按捺不住地交头接耳起来。
　　“这个人就是小李他们说的大佬吗？”
　　“这不是明摆着的。”
　　“哎，感觉好普通啊。我还以为是和总裁那样的大帅哥呢！”
　　“我看了看，其实那个人长得有点小帅，就是不知道为什么就给人怪怪的感觉。”
　　“是眼神吧！”
　　“好像是有点……感觉眼神很空，就像是死鱼眼。”
　　“对啊对啊！明明是大长腿高大个儿，脸也不丑，真是太可惜了。”
　　“你又开始了，花痴。”
　　“喂！”
　　……

　　陆鹤当然不知道前台女生说的话，要是他听到了，非要说一句“看淡世间的眼神能叫死鱼眼吗”。
　　此时的陆鹤跟着部门经理来到面试的地点，一群提前商量好的“演员”面试官坐成一排，目光灼灼，把刚进去的陆鹤吓了一跳。
　　其实面试的题目也就是普通的题目，陆鹤面试过那么多场，许多套话他也有很多。这次面试下来，虽然说不是特别出彩，但在那些本来就准备放水过去的面试官看来，还是有可圈可点的地方。
　　但一群人心里还是纳闷，他们仍然看不出来，眼前这个普通的陆鹤，究竟是和总裁有什么关系。
　　面试完后，一个面试官别有意味地说了句“在家等待结果吧”，其实创意部已经给陆鹤腾出了一个办公桌，只等着他去上班。
　　还是部门经理接待陆鹤，她和陆鹤等电梯的时候，想了想问道：“陆先生要不要去总裁那里？”
　　陆鹤摇摇头，他看了眼部门经理，笑了笑没有说话。
　　部门经理把陆鹤送出公司，转头准备离开的时候，陆鹤又叫住了她，“今天谢谢你了。”
　　部门经理心中一跳，连忙说不用谢，踩着高跟鞋快步离开了。

　　地铁上，陆鹤忍不住给江杉发了一条消息。
　　陆鹤：“不是说不走后门吗？你家张经理来接我，面试官很明显放水了！”
　　江杉没回，等到陆鹤按照陆妈妈的吩咐买了菜，回到家看手机才看到江杉的消息。
　　大少：“是你太优秀了。”
　　莫名被夸，陆鹤觉得脸上有些发热，心里还有点小雀跃。
　　陆鹤：“谢谢。”
　　大少：“假的。”
　　陆鹤：“？”
　　大少：“安心工作，好好工作。”
　　陆鹤抱着手机，躺在沙发上翻了个身，一个没留意摔到了地上，发出重重的闷响。
　　陆妈妈举着菜刀从厨房探出脑一看，只见陆鹤没觉得疼，还躺在地毯上，嘴角翘起，隔着十米陆妈妈都能感觉到陆鹤四散的好心情。
　　陆鹤想了又一想，他打字问了个自己非常在意的问题：“你为什么对我这么上心？”
　　不是他自恋，这就是事实。
　　他看了那么多新闻帖子，还没见到江杉除了家人对一个人这么关注多过。
　　而这个人，正好就是他陆鹤。

　　手机响了一下，江杉回消息了。
　　大少：“怎么说呢，很多人都对自己的第一个人很在意吧。”
　　说得好有道理，陆鹤无言以对，果然还是人类的心理作祟吗。
　　陆鹤：“好吧。”
　　大少：“那你呢？”
　　陆鹤：“我就觉得你特别特别好，还有就是有点高不可攀。”
　　大少：“这是哪个年代的电视剧情？”
　　大少：“还有不要和我发好人卡。”
　　陆鹤：“我说真心话呢，怎么到你那儿就成了狗血？”
　　大少：“886”

　　江杉还真的是个奇怪的人啊，陆鹤趴回沙发上。
　　明明话很多，内心也很狂热，但怎么就是一副生人莫近、熟人莫挨的样子呢？
　　陆鹤想着想着，又想到自己身上。又是一次新工作，这次他真的能适应下去吗？
　　要是这次做不下去，他真的就要回家收租过日子了。
　　“快来帮忙洗菜！”陆妈妈在厨房里喊道，陆鹤收回心思，把手机放下，晃着身体往厨房走去。
　　但这次是江杉的公司，也许会有那么一点不同吧。

　　10.
　　陆鹤是上午面试完的，下午他刚睡午觉醒过来，迷糊地看了眼手机，面试通过的短信就躺在那里。
　　还说不给走后门拉关系，这种速度一点都不正常，而且江杉公司创意部的入职条件有多苛刻陆鹤还是了解一些的。这很明显就是看在江杉的面子上。这不就是抱大腿嘛！
　　而且江杉一看就是慎重的人，要是心里没有对他有点偏私，怎么会自己去给人事管理的人说。
　　这是什么，这就是口嫌体正直，这就是傲娇。
　　陆鹤如此推理，一直不喜欢靠别人的陆鹤第一次觉得抱大腿原来是这样的美好。
　　脸上笑得合不拢嘴的陆鹤，还在心中唾弃自己真的是贱兮兮。

　　正在这时陆妈妈敲门进来，把刚晒完太阳暖烘烘的被子扔到陆鹤身上，见他一脸傻笑的很，又联系这两天儿子的反常举动太多，便有些担忧地问道：“你没事吧？”
　　陆鹤摆了摆手，像只树懒一样抱着被子，在床上滚了一圈儿，直滚到头撞到床头的柜子才停下来。
　　他抬头，脸上绽放一个大大笑容，比外面秋日都还炫目，“妈，我没事！”
　　“……”陆妈妈一脸看傻子的表情，抽着嘴角瞅了陆鹤好一会儿，确定儿子是真的开心后，也忍不住眉目弯弯笑了笑。
　　自从陆鹤上大学以来，她也很久没看过这样的陆鹤了。

　　翌日，清晨又下起了瑟瑟秋雨。
　　陆鹤裹紧了外套，在一阵阵冷风中走进公司。按照昨天江杉给他说的公司布局，他顺着一群来上班的人进了电梯。
　　明明该是挤挤攘攘闹哄哄的，电梯里却是出奇的安静，只有电梯到层的叮咚声，就只剩下不知是谁嘴边压制不住的惊叹声。
　　能感觉到四面八方带着好奇各种情绪的目光，陆鹤硬着头皮紧盯着电梯的层数板，好不容易熬到了5层，没想到电梯里的人没少几个，竟然大部分就是创意部的，也就是陆鹤的同事。
　　陆鹤犹豫了一下，侧过身让那群要去打卡的人先走，他挤出一个形式的笑容，对着经过他的人说了声“早上好”。
　　那群人像是商量好了一样，男男女女都停了下来，转过身脸上带着笑，异口同声地给陆鹤同样说了句早上好，然后又转身各自进了各自的办公室。
　　走在后面的陆鹤还听到有人小声的议论这样会不会太明显之类的话。
　　“……”陆鹤算是搞明白了，这下估计全公司都知道他是走后门进来的。
　　一想到等下进办公室又要面对齐刷刷的目光，陆鹤忍不住皱了皱眉，他不喜欢这样的感觉，但是……
　　这是江杉的一份心，如果是江杉的话——

　　陆鹤去找了部门经理，是一个看起来显得很年轻的男性。经理看了眼陆鹤，点了点头笑道：“等下安排人带你熟悉熟悉工作。”
　　“谢谢于经理。”
　　于奥稍稍有些讶异陆鹤知道自己的姓，但他很快就恢复了之前的笑容，借机自我介绍了一下，然后起身拍了拍陆鹤的肩膀说：“你高个子，以后一些体力活儿可少不了。”
　　陆鹤微微一愣，淡淡地笑了笑，说这是应该的。
　　闲话没多说，于奥领着陆鹤到了早早就安排好的办公桌，然后让陆鹤自己先去熟悉办公室的同事，自己便走了。
　　办公室的其他人并没有像陆鹤之前想的那样，齐齐把赤.裸裸的目光直接射过来，陆鹤倒觉得是自己自作多情了。
　　他环视了一下办公室，三女三男，加上自己就是七个人，不小的办公室角落里放着绿植，环境很不错。
　　尤其是陆鹤还是个靠窗的位置，公司后面不远是一个小公园，其中还有个小湖。在陆鹤这里能一览无遗，十分心旷神怡。

　　陆鹤觉得自己因为抱大腿讨了这么多好，对办公室其他人生出了点不好意思，但没等他多想，几个男同事停下手里的活儿，都凑过来笑嘻嘻地自我介绍。
　　有人开头了，其他女同事也坐不住了，大家都凑在一起说来说去，陆鹤也不停地和他们搭话，他一时觉得他真的是把今年的话都要说光了，但心底还是有说不出的开心。
　　最后一个男同事作总结：“欢迎我们的第七个成员，陆鹤！”
　　陆鹤心想，这样的气氛就差香槟和花筒了。

　　融洽的氛围让陆鹤感觉很舒服，当一群人商议去聚餐当欢迎会的时候，陆鹤想也没想就答应了下来，还坚持要自己来做东。
　　一想到晚上可以吃吃吃，一群人兴致高昂，带着做工作也动力十足起来。
　　在男同事的引导下，陆鹤一点点学习着工作内容，一时间觉得这样也不错啊。

　　同一时间，在一个有七个人的讨论组里，一个女同事回道：“放心吧总裁，一切照您的吩咐，大家都没用好奇的目光看陆小鹤。”
　　江杉：“嗯。”
　　江杉：“陆小鹤是怎么回事？”
　　女同事：“呃……就是花名……”
　　江杉：“好的。”
　　见气氛有点不妙，机灵的男同事小李连忙转移话题：“我们今晚要开欢迎会，给陆哥的！”
　　话题一出，大家纷纷回应，还开玩笑地问江杉去不去。
　　江杉：“今晚要去参加晚会，应该去不了。”
　　陆鹤忙着看材料，没看到他周围的同事齐齐抬头看了眼他，然后又互相看看，都是一副可惜又震惊的表情。
　　陆鹤更想不到他们此刻的想法：总裁夫人石锤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