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秒与小时》星河洗剑

6、夜来/“傻逼”

　　11.
　　连续上了一周的班，陆鹤在享受轻松的工作氛围的同时，只觉得头都要秃了。
　　一开始还只是让他帮忙复印打印这样不用动脑子的活儿，只过了一天他就开始正式进入工作状态，一个办公室的偶尔在一起头脑风暴交换意见，更多的时候是埋头想更好更出色的方案。
　　陆鹤为了能更充实，还连夜补了很专业的书，生涩的语句让他重回上大学啃教材的感觉。
　　虽然比较辛苦，但陆鹤觉得还不错，至少如今的同事情谊是他之前工作那么多次没有体会过的。
　　更不用提晚上江杉还不时给他将一些书中不懂的地方，这个时候的陆鹤无比地佩服江杉，感觉他真的是凭实力当总裁。
　　江杉在电话里听到陆鹤的赞赏之词，偶尔也会轻笑两声，然后说陆鹤再多调.教调.教也不会差。
　　陆鹤也总是半是发虚半是感激地玩笑两句。
　　两个人就这样平淡地相处着，但又觉得不平淡，有些已经在默默地变化了。

　　这天深夜，陆鹤看书看到一个词，搜索了一些解释也总是看不懂。他瞥了眼时间，已经快要十二点了，顿时就打消了去找江杉询问的念头，打算明天再去问。
　　他刚合上书躺在床上，陆鹤看到朋友圈有提示消息，点进去看是江杉刚刚点赞了他。
　　陆鹤眼中一亮，从床上坐起来，戳开江杉的微信：“没睡？”
　　大少：“没有。”
　　陆鹤：“给我讲个问题呗，杉老师？”
　　陆鹤喜欢叫江杉“杉老师”，从第一次无意中叫出来就再也没有改过口。
　　大少：“你说。我还以为深更半夜你会讲些别的东西。”
　　陆鹤：“你好骚啊。”
　　大少：“呵呵。五十步笑百步。”
　　经过一番深入浅出的讲解，陆鹤觉得自己的脑子是白长了，这么简单的问题怎么就不懂呢。
　　江杉冷淡地回了一句，多正常啊。
　　陆鹤：“你好冷漠，比现在深秋的夜晚还要冷。”
　　大少：“谢谢。还有问题吗？”
　　瞧见这话，陆鹤知道要结束聊天了，虽然心中有些不舍得，但陆鹤还是老老实实地说没有了。
　　大少：“早点睡吧，我有点困了。”
　　陆鹤怔了一下，江杉几乎没有在他面前说过这样的话。
　　陆鹤：“你不会工作到现在吧？”
　　大少：“嗯，这两天事比较多。”
　　陆鹤想到江杉那张好看的脸，哪怕是露出一丝疲倦、有一点黑眼圈，他就觉得很心疼。
　　陆鹤歪着头想了下，想到了昨天外婆寄来的猪肉和猪腿，顿时想就决定是你了。
　　陆鹤：“明天我去找你，给你送黄豆猪蹄儿汤。”
　　大少：“好，你别现在就去做啊。”
　　江杉说得晚了，陆鹤已经扔下了手机，套上一件外套穿着睡衣就去了厨房。

　　陆妈妈还没睡，裹着一床被子在看恐怖片。
　　听到陆鹤的动静，她还以为是出来喝水的，也没回头抱怨说：“你爸太胆小了，看到一半就吓得回卧室了。”
　　陆鹤看了眼电视屏幕，高清大屏上正在鬼哭魂嚎，他缩了缩脖子问道：“妈，那个猪蹄儿我能要一个吗？还有你泡的黄豆也借我点。”
　　陆妈妈闻言回头，看傻子一样地看陆鹤，“你饿了？”
　　陆鹤嘴角一抽：“不是，我是想给人做黄豆猪蹄儿汤。”
　　陆妈妈乐了，好奇地问道：“给心上人的？”
　　“是。”黑暗中陆鹤的脸红了红，也没等陆妈妈再说话，径直进了厨房。
　　陆妈妈也不去看恐怖片了，暂停了跟着进了厨房，倚在冰箱上看着陆鹤着手准备材料，“要我帮忙吗？”
　　“不用，我可以的。”陆鹤在碗里倒进黄豆，在寂静的夜里发出清脆的碰撞声。
　　虽是这么说着，陆妈妈不时还搭手帮帮忙，但主要的工作还是陆鹤亲手昨晚的。
　　辰宇睡眼惺忪，一觉醒过来发现自己老婆还没进房睡觉，以为是看电影看睡着了，打算出来看看，客厅里却没有人，只有厨房有暖黄的灯光，和一股香味儿。
　　他跑到厨房一看，自家老婆孩子穿着睡衣在那里熬汤，他无奈地摇了摇头：“你们还真是不怕困啊。”
　　陆妈妈看他来了，走过去把辰宇推了出去，“你儿子在帮你追儿媳妇。”
　　“哦？”
　　“我们就别打扰他了。不过我好久也没吃过他做的的菜，现在居然有点羡慕。”
　　“你给他说他难道不会给你做？”
　　“强扭的瓜不甜……”
　　听到父母越来越小的声音，陆鹤忍不住笑出了声，拿出了两个保温桶，给办公室里的人准备一份。
　　热气氤氲，香味弥散，陆鹤抱手盯着砂锅，一点也不觉得困。

　　第二天，办公室的同事听说陆鹤给他们准备了猪蹄汤，高兴得和过年一样。几个男同胞更是按捺不住地打开了保温桶，圆润的黄豆粒，微微白色的汤上飘着一层浅黄色的油，还有那炖得烂透的猪蹄，尤其是扑面而来的香味，让他们忍不住连连赞叹。
　　一旁的女同事有的羡慕好厨艺，更有的打趣起其他三个男同事要多多学习，要不然谈不到恋爱。
　　大家都看到了布袋中还有一个保温桶，其中的意思大家都懂，彼此心照不宣，更加坚定了之前的结论。

　　等到了中午，坐在陆鹤旁边的男同事从陆鹤那里抢过保温桶，带着其他人往食堂进发。
　　陆鹤还在想脱队的理由，见这样的情况也乐得不用麻烦，于是绕到另一边走楼梯到独属江杉的那一楼，其实就在他们楼层的上面。
　　陆鹤没有来过这里，他往前走了几步，正好撞上了要去吃饭的秘书。
　　秘书看到陆鹤没有惊讶，她笑着给陆鹤打了个招呼，然后指了指走廊尽头的办公室，“江总裁还在。”
　　陆鹤道了声谢，他走过去敲了敲门，江杉用清冷的声音说进去时，陆鹤还愣了下才反应过来。
　　如今想来，他好像是有很长时间没听过这个调子了，还是晚上打电话多了。
　　江杉撑着头，就这么看着陆鹤进门，关门，然后把保温桶放到他桌上，又恍然大悟地叫了一声：“忘记买饭了！”
　　陆鹤看了眼保温桶说道：“你先喝汤，我去楼下吃完给你带饭上来。”
　　说着没等江杉开口，陆鹤迈着大长腿几步就出了门。
　　“……”
　　江杉打开保温桶，虽然有些凉了，但还是散发着诱人的味道。
　　他舔了舔嘴角，看着没有被关上的门自言自语：“我说了，你要是当秘书一定会影响到我。”

　　12.
　　生活总是细水长流，但有些事也会悄然改变。
　　比如陆鹤越来越适应新工作。
　　又比如江杉住进了他的家。

　　这件事发生在十二月，B市刚好降下了冬天的第一场雪。
　　陆鹤自从那次给江杉送了汤后，就像是被打开了大门一样，隔三差五地就变着花样给江杉做吃的，相应地陆鹤办公室的同事也讨到了好处，被陆鹤的菜喂得是心满意足，感觉大家齐齐都长胖了十斤。
　　为了感谢陆鹤的小灶，同事也经常约着陆鹤出去聚餐，今天烧烤明天大盘鸡，小日子都过得很滋润。
　　这天周五，明天难得的放一次小假，又适逢下雪这样不失浪漫的天气，一群人聚着一商量，就决定去吃火锅。
　　等到了下班的时候，陆鹤和其他人都收拾着东西，有个女同事看了眼手机，荒废了很久的那个江杉在里面的七人讨论组突然活了。
　　江杉：“你们今晚有聚餐？”
　　大家都忙着收拾，一时没人回消息，女同事连忙回说是的。
　　这时陆鹤的手机响了一声，是江杉发来的微信。
　　大少：“我跟你们一起去聚餐，你帮我问问行不行？”
　　陆鹤惊讶了一下，他抬头拔高声音问道：“我带一个人一起去吃行吗？”
　　最先那个回消息的女同事反应最快，“当然可以！”
　　陆鹤笑了一笑，语气带着些打趣说：“那个人是你们江总裁呢？”
　　这时所有人都回味过来了，有人也看到了江杉的那条消息，一起吃瓜还来不及呢，怎么会拒绝这么好的事？
　　陆鹤又去给江杉说了，江杉说自己会晚点去，要陆鹤把地址告诉他就行。
　　一群人叽叽喳喳笑闹着下了班，进了电梯等下楼，这时七人的讨论组又弹出一条消息。
　　江杉：“我这是视察你们的任务情况-w-”
　　诚惶诚恐，高冷的总裁竟然用了符号表情，小李一众人都觉得一定是输入法备选时按错了，还有啊，这种略微有些傲娇的感觉是怎么回事？
　　说起任务，其实七个人早就忘在脑后了。当初陆鹤进公司前就安排好了办公室，而江杉把他们七个人拉到讨论组里，然后说要让办公室气氛融洽些，人也再友好些。
　　七个人就觉得自家总裁像一个老师教导学生要友好对待即将转来的新生一样，尽管这个老师对谁都不怎么上心，就喜欢那个新学生陆鹤。
　　等陆鹤真正来办公室报到时，七个人一开始还抱着完成任务和好奇的心态，但随着交流越深入，他们也就真心实意地和陆鹤交上了朋友。
　　陆鹤个子高，人长得不差，脾气好还很有安全感，最重要的是做菜好吃，这样的人没有理由他们不欢迎不喜欢。
　　这时江杉再提起任务这个词时，他们也就一笑了之了。

　　五星好评的火锅店，暖意和香味夹杂，让人无理由的安心，陆鹤他们透着玻璃窗还能看到外面的雪。
　　和总裁一起吃饭，不是开会的那个总裁，是一起围着火锅，彼此聊天大笑，这样的机会简直是可遇不可求。
　　尤其是江杉并不是以前那样冷冷的，虽然大部分时间还是在听陆鹤他们讲，但他偶尔也会说上几句。
　　更让一群人迷了眼的是，江杉会对陆鹤笑，虽然是持续不长浅笑，但简直是养眼，比火锅里的肉还要吸引人。
　　一群人只恨不能拍照，这要是拍下来了，在自己同公司的其他哥们姐妹儿面前多炫耀啊。
　　不过他们一想，又觉得这样的画面还是他们看到就好了。
　　陆鹤帮着江杉下菜捞菜，江杉脸上表情很少，但眸中的那份温柔，已经是一幅很美的画了。
　　七个人觉得没什么不好，唯一一点不好的，就是他们觉得自己比电灯泡还电灯泡。
　　火锅配上温温的啤酒，简直是难以言喻的幸福。
　　大家兴致高涨，陆鹤微醺着脸，自己喝了一大口啤酒，里面还剩小半杯，他脸凑进江杉，把杯子送到江杉的嘴边问道：“喝吗？喝一点吧！”
　　其实陆鹤根本就没嘴，他就是、他就是心里想要做一个小小的恶作剧。
　　一群人加上陆鹤也没想到，江杉眼睛都没眨一下，右手贴上陆鹤的手背，把杯子倾了倾，剩下的小半杯啤酒全部喝完了。

　　没等大家拍马屁酒量好，江杉的脸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红了，耳垂也红了，双眼眨了眨，里面已经泛起了醉意。
　　江杉靠在陆鹤肩上，什么话也没说。
　　这时小道消息灵通的小李一拍脑袋想起来一件事，“我不知道从哪里听到过，总裁是滴酒不沾的。”
　　为了维护江杉的形象，大家都让陆鹤带着江杉先走，他们还要嗨一会儿。
　　陆鹤之前一直和爸妈住的，新工作稳定下来以后，陆鹤就搬到了离公司比较近的一套房子里。
　　现在陆鹤半抱着江杉，也问不出江杉的住址，就大着胆子把他往自己家里面带。

　　醉酒的江杉很老实，更不提什么发酒疯了。
　　陆鹤用热水给江杉随意擦了擦，撩起衣服看到江杉白皙的皮肤时，陆鹤忍不住硬了，憋着憋着好歹把江杉搬上了床。
　　给江杉掖好被子，陆鹤眼神热烈地盯着江杉带着红晕的脸，用手敲了自己脑袋好几下才回神过来，自己抱着一床被子睡客房去了。
　　一夜睡得很好，江杉醒过来看到是陌生的环境，他也没惊讶，因为他的鼻尖全是熟悉的味道。
　　陆鹤听到了声响，拿着起早去烘干好的江杉的衣服敲门进了卧室。
　　江杉接过衣服，掀开被子要穿，陆鹤就这么紧紧地看着，瞧着瞧着他舔了舔嘴角，鬼使神差地说了一句：“怎么样，和我住吧。”
　　江杉停下来，抬眼看着陆鹤。
　　陆鹤反应过来自己说了什么糊涂话，刚准备找理由搪塞过去时，却听到江杉嗯了一声：“你这儿比我家离公司近。”
　　陆鹤傻傻的，嘴巴张了张问道：“你怎么知道我住哪儿？”
　　江杉皱了下眉，然后噗嗤笑出了声，笑着笑着他又看向陆鹤，那双眸子像是要看透陆鹤一样，他说道：“傻逼。”
　　陆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