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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传播 ...

  •   “陛下,陈太医终究还是给右相报信。”

      得到这个消息的时候,蜚清早已出了她的凤鸾殿,凤启也整理好情绪,尽管如此,凤启还是不禁对陈先失望,同时更对自己失望。很多时候她不禁忍不住去想,如果当初坐上皇位的是哥哥,是不是就不会有如今无力的局面。

      凤启深觉挫败,她提不起劲来,神色懒懒道:“你拦截那消息了吗?”

      芷月虽是不解,却仍旧恭谨:“奴婢谨遵陛下吩咐,并未拦截。”

      凤启解下有些松散的发髻,满头鸦青色的发披散着,凤启拿着口脂,不紧不慢的为自己描唇:“唤薄暮来,他怎么说也是孤腹中孩儿的生父,不管他先前有未察觉,孤都总不能让他成为最后一个知道的。”

      芷月本是想先服侍凤启梳好发髻,在凤启淡淡扫过的眼风后,却是自觉退下。

      薄暮甫一进来,看见的便是屏风后凤启披散着青丝,苍白着面色,只余唇部点点朱红的模样,较之平常,实在是过于惹人怜惜。

      见到是他,凤启嫣然一笑,她纤细的手轻抚小腹,弯起的眼眸间是少见的柔情:“薄暮,来。”嗓音也是几乎没有过的温柔小意。

      薄暮哪能不懂,顿时掩不住的惊喜自黑眸中溢出,可只要凤启未亲口告知,再欣喜若狂,那也仅仅只是猜测,薄暮喉头发涩,一双眼睛里是盛不住的炙热与期待:“陛下”

      凤启握住他的手,柔柔带着他朝自己现在还是平坦着的小腹抚去,眉目间更是柔和:“给我你的手。”

      她抬眼直视薄暮狂热双眸,朝他点头笑道:“刚刚太医诊断,孤已怀有子嗣两月有余。”

      薄暮的手先是僵住,而后情不自禁的轻轻来回抚过。面上也是一瞬间绽放开绚烂笑容,一双黑眸更是霎时倾泻出绚丽光辉,直直半晌过去,薄唇仍弯起高高的弧度,眼眸也仍旧弯弯似天上月牙。

      “臣何幸之有!多谢陛下!”语气中欣喜之意有如实质。

      凤启回握住他放在小腹上的宽厚大掌,言笑晏晏:“从今往后,我们二人之间,便又多了一缕羁绊。”

      薄暮另一只手也握上来,与之紧紧交缠。凤启垂眸,面上虽仍温温柔柔笑着,可内心却忍不住的喟叹天意。她只望此后人生,不要如此交缠手指般,与之命运相缠。

      她的心其实很小,真正容不下几个人。

      纵然孩子是薄暮的,凤启也心知自己会对他和以往不同,可也仅仅只会是那星点的不同罢了,既然终是要有负于人,那便负些舍得负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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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男人通身雪白,狐裘随意披在身上,三千白发在冷风中飞扬,他手执酒盏于月下独酌,满月高挂于漆黑天际,散发出莹白光芒。

      男人未执酒壶的手紧紧攥拳,尖锐指甲刺入骨血,猩红血珠点点下落,浸透地上被揉皱的一团信纸。纸上模糊字迹晕染开来,有如血色花瓣。

      不知就这样站了多久,男人随手抛掷白瓷酒盏,地面响起清脆的碎瓷相撞声,男人抬手看着自己指尖已凝固的血块,意味不明的轻笑出声。

      缕缕月光洒下,将男人隐在黑暗中的脸庞照得清晰,其面目俊美无一丝瑕疵,而那双狭长黑眸更是犹为惊艳,仿若上天精雕细琢一般,可此时此刻,男人绝色眼眸半阖,内里是无尽的阴鸷与狂热。

      不知何时,黑暗中有暗影前来,来人跪于地上,尽力劝慰:“主上您请冷静。”

      闻言,男人眉毛轻挑,眸色变也未变,出口的嗓音清冽:“我很冷静。”

      他小心拿起挂于腰间的白色绣金锦囊,纤细手指轻柔的摩挲着,锦囊样式简洁,做工精致,可纵然主人爱惜异常,边角仍旧免不了多次摩挲造成的起毛。

      男人嘴角缓缓勾起,阴鸷的眼眸逐渐变的猩红,他摩挲的指尖因用力过度已隐隐发白,可仪态神色仍旧优雅高贵,嗓音虽稍稍提高但算不上歇斯底里:“我,非常,乃至极度的冷静,冷静到并不想剖开她的腹部取出那孩子,冷静到更不愿严声质问让她为难流泪,甚至冷静到可以抑制住直接冲到那里一剑刺死那胆大包天的侍从的冲动!”

      白色锦囊被攥得几乎变形,他隐隐动情,眸中是深深爱恋与被压制在最底处的的冲动:“我尤其冷静,只愿早日光明正大的见到她,抚摸她滑腻肌肤,轻嗅其周身芳香,单膝跪于她身下,告诉她,我不在意,只爱她,永远爱她!”

      他嘴角弧度愈深,低沉的嗓音里淬着冰冷的剑气与甜腻的芬芳,在凛冽寒风中轻声回荡,显得尤为诡异:“我期待着那日到来,而至此以后,我再不允许她与任何人亲密,我会将她想要的一切双手捧上,而她从此只能在我身下绽放,为我孕育子嗣!我冷静着,非常的冷静”

      他收敛面上狰狞神色,不紧不慢的斯文着打开锦囊,偌大的锦囊内只有一缕结发,固定结发的红色绸绳耀眼刺目,男人轻柔取出结发,他双眸半阖,唇形优美的双唇虔诚的亲吻着手上结发,一遍又一遍,柔和的动作中满带怜惜与怀念。

      风雪飘来,落在男人身上,结成薄薄一层白霜。

      鹜国殿内,北缈与鹜国皇帝及若干臣侍酣然饮酒,收到消息之时,北缈手中酒杯霎时被捏碎,香醇酒气顿时四溢,北缈胸膛被酒水打湿,黑色锦衣紧贴伟岸胸膛,一双剑眉也被溅上酒液,北缈垂眸,轻轻舔舐唇角溅上的醇酒,竟是不管不顾的怪笑出声。

      鹜国皇上哪能不知是何事惹到北缈,他眉眼拉长,却是开怀笑问:“臣弟,现今你意下如何?”

      北缈拿起新换的酒杯,狠狠灌了几杯酒,满目疲惫,颇有些不管不顾的肆意道:“皇兄提议百利而无一害,臣弟当然无异议的赞成。”

      鹜国皇上满意点点头:“如此便极好。”

      其余臣侍虽不知发生何事,但仍旧满口恭维,顿时间,浓郁酒气溢满整个大殿。

      一时间,消息好像传遍了整片大地,有人喝着酒拍手叫好,有人唤着心腹暗自谋划,也有人笑意盎然满含期待。

      而这些,凤启隐隐猜到却又不甚清楚,此时,她正在接风洗尘宴上和顺利回朝的将士们饮酒作乐,薄暮全程立于他身侧,面上意气风发。

      阶下蜚清眼上虽带有青黑,但仍挂着笑,给足脸面,畸御零虽冷着眼,可好歹也敷衍笑着。诸如凰裕凤离等则更是满面春风。

      而其余将士们,虽一无所知,但为女皇宴请而深感荣幸,他们饮酒如饮水,酒香四溢,顿时间,当歌作乐声不绝于耳,整个宴会气氛火热。

      因为不断有人前来敬酒,凤启当晚林林总总的喝了不少,两颊逐渐染上粉霞,宴会已达高潮,纵然她已然感觉不适,可杯中的酒仍源源不断。

      今夜薄暮全程坐于她身旁,作为一个侍从,他本没有权利也没有立场去过多置喙,但凤启已然醉眼迷离,美艳面庞透出了些风情万种的味道,薄暮不愿其这幅模样被外人看见,再加上她事实上已有身孕,薄暮便直接伸手接过凤启还要抬起的酒杯。

      谁知道正当他伸出手时,蜚清也刚好起身,伸手想拦住酒杯,蜚清位于凤启正下方的位置,只要站起身来,他立凤启就不过一臂距离。

      二人手乍然相撞,两人都有些惊讶,蜚清半垂着眼,看着一身青衫立于凤启身旁的薄暮,他面上是清隽笑容,两人靠的极近,一红一青,竟然有些相得映彰的意味,蜚清唇角染上苦笑,明明薄暮不过是一卑微侍从,可此时,光从相貌上看,二人竟隐隐似一对璧人。

      蜚清不甘心,性子里的狠戾涌上头来,在凤启面前修身养性太久,他都差点忘了自己其实是再狠辣不过,当年初来京城,他和凤启还未相识,若不是性格足够强硬狠厉,他也活不到与凤启相知的那天。

      她腹中子嗣可以是凤成钧甚至可以是北缈的,他都可以不去在乎,可怎么能够,他薄暮何德何能?就凭他也能在凤启的未来占有一席之地?

      蜚清扬起下巴,眼尾上扬,眸色极淡睨薄暮一眼,伸出去的手稍稍用力往他那边撞,代酒这等事,怎么也轮不上他薄暮!

      薄暮面色半带尴尬半带愤怒,倘若蜚清眼眸再锐利些也好,他这般云淡风轻着睨他,好似他只是地上的一只蚂蚁,或是天上的一片云彩,毫无丝毫重量,此刻,在他那看蝼蚁一般的眼神当中,他真正感觉到了自己的卑微。

      可尽管如此,现在站在凤启身旁的也是他薄暮,就在不久的将来,他会成为她孩子的父亲,在凤启的心里,他至少成为了一个和其他人有着不一样地位的男人。别说是他蜚清,就算是凤启心心念念的哥哥,他都敢像现在这般,狠狠推开他的手,以赢者的姿态微微勾唇笑着!

      薄暮撞开蜚清的酒杯,清脆一声直击蜚清,薄暮扬起下巴朝他笑笑,挑高眉头将杯中醇酒一饮而尽。

      眼下这幅场景不过发生在转瞬间,凤启脑袋混沌着,丝毫没有察觉到二人明目张胆的争锋相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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