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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8、归来 ...

  •   夜深寒重,畸御零正紧皱眉头看着底下人给他的暗信,门外的贴身小厮却敲着门扉道:“将军,宫里头的芷月姑娘又给您送信件来了。”

      畸御零将手上的暗信放在烛火上燃烧,待屋内了无痕迹后才唤小厮进门,小厮双手捧着信件于他,偷偷抬眼,见畸御零虽仍面无表情,但眉眼比以往舒缓许多,面上不禁带上微微促狭笑意。

      他自小跟在将军面前,将军自幼面冷无情,别说将军府上的这些婢女什么的,就连宫中那些贵人,自家将军都没给几个好脸色,但宫中这位芷月姑娘却是个例外,虽然将军面上没有什么,但作为从小跟着将军长大的人来说,他这个局外人可是看的清清楚楚。

      老将军早在将军十岁那年便战死沙场,前些年殿下还活着的时候还好,可自从殿下失踪,陛下登基,他家将军便更是行事孤僻的,仿若要与所有人隔绝一般,因而有这么一个芷月姑娘的存在,倒是让将军府中的老人们都为将军深感欣慰。

      畸御零看到了小厮隐藏的还算好的笑容,虽不懂他意思,但一来他清楚其衷心,二来现在事情堆积,他没工夫细想,唤他下去后,便紧忙打开信件。

      芷月一般不会在晚上给他送信,而事出反常必有妖,她急忙着影卫送信,定然有什么大事发生。他再联想到自己方才得到的消息,面上寒意愈发浓重。

      细细看过信件,畸御零却是怒火中烧,陛下这分明是想将殿下彻底抛之脑后!她明知殿下还活着,却仍要行这等绝情之事!

      薄暮,偏偏又是薄暮!那一瞬间,畸御零猩红的眸子冒起冰冷的杀意。

      狠狠深呼几口气后,畸御零才缓和下怒火,即便如此,他还是得谨遵殿下命令,好好辅佐陛下。陛下尚未意识到薄暮所带问题之处,那就让他揪出那狡猾奸佞的尾巴!

      至于陛下行的负心之事,也只能待殿下回来后,二人自行解决。毕竟此乃二人私事,他再为殿下感到不平也无可奈何。

      畸御零将此信也放在烛火上,而后拢了拢身上的大衣,唤心腹出来议事。

      --------------

      时间飞逝,转眼间便到了初冬,容国处于南方,现下还未曾飘雪,但众人都纷纷着上冬衣。
      凤启自那日病以来,身子一直都不太利索,近些日甚至时常觉得头晕想吐,芷月一边心疼一边却又担忧的不行,就算太医还不能给她确切结果,可芷月心里已和凤启一样,做足了心理准备。如此,她看薄暮更是不爽。那日她给畸御零传完信件后,一个月过去,畸御零也不曾回她什么,倒还真不知他在忙活些什么。

      蜚清的军队也逐步接近容国,那日容国飘来今年第一场雪,细细点点的白色雪粒飘散在寒风烈烈的空中,蜚清身着寒甲,带领着胜利的军队,班师回朝。

      得到消息时,凤启正有些愣怔的坐于椅上,面上无悲无喜,身旁的芷月面目低垂,明明难过的想落泪,却仍犹强笑着。太医刚走,就在方才,他给出了诊断结果,她凤启的腹中,已孕有子嗣。

      下人通报完好半晌,凤启才浑浑噩噩抬头,终于意识到什么,无神的眸中总算透出些光彩。
      凤启整了整衣衫,收起狼狈神色,她先是冷冷朝太医道:“陈先,不要让孤知道,有第四个人得到这个消息。”方才正色跑出大殿。

      她穿着朱纹织锦羽缎斗篷,头顶凌云髻,眉心点上一点正红梅花钿,红唇轻弯,遥遥望着城门下整齐划一前行着的军队。

      领头那人身骑一匹黑马,寒甲外披着一顶灰色大氅,他半抬起下巴,朝她笑靥如花。

      灰蒙蒙的天空仍旧飘着雪,寒风肆虐,天际飞来一只矫健黑鸽。黑压压军队缓缓入城门,黑鸽也缓缓停在凤启指尖。凤启拈起其羽翼,取下它足边信件,缓缓打开,面上笑意却是凝滞。

      这是鹜国传来的急信,信中言明只要女皇不彻底将琉球纳入囊中,任凭她如何处置琉球鹜国都不会多管。按理说,这番言辞妥当,正合凤启心意的信件本应让她开心,可恰恰是此信来自鹜国才让凤启忌惮!

      如今形势,说三国鼎立不过是好听话,事实上,整个世界分为四方势力,目前是犹以鹜国为首,容国与磬国虽说紧接其后,可二者相加才能堪堪与其抗衡,剩下的就是些分散的小国。除此之外,则是有别于此三等的,位于北寒之地的那位所掌管的势力。

      除非特殊情况发生,否则北寒之地是不会对此三等势力施加影响,也正因为如此,对于久居高位,占着统领者位置的鹜国来说,鹜国皇帝只可能磨磨唧唧的勉强同意,而不会如此迅速回她以如斯平和的信件。若说其中没有猫腻,凤启可是丝毫不信!

      芷月为其拢紧身上斗篷,唤她离开这等冷风肆虐之地。

      在接风洗尘宴开始之前,蜚清先来到凤启所在的凤鸾殿寻她,今日多事交杂,凤启柳叶般的细眉几乎蹙得似波浪,见状,蜚清放下身上大氅于紫檀小几上,颇有几分戏谑道:“怎的,我回来你不开心得抱住我倒好,还皱着眉头不说话是什么意思?”

      闻言,凤启的眉总算舒展开来,她凤眸轻眨,摊着双手道:“你可是大功臣,孤哪敢给你脸色看。”

      蜚清掀起衣袍径直坐于小榻上,他端起小几上茶杯,撮了口茶:“你这番苦相,是鹜国或是琉球那传来什么消息,还是凰裕那老婆子又拿事烦你?”

      见凤启睫毛轻垂,眉尖又要蹙起,他心底便有几分了然:“是鹜国?他仍要护着琉球?”

      凤启说着把信给他看,满面疑惑,连自称都忘了说:“倒是相反,你说说奇不奇怪,他不仅不阻挠我割琉球肉,反倒还好言细语,似是要和我道歉一般。我刚刚在城墙上看完那信,笑容没多半个,反倒是鸡皮疙瘩堆了一身。”

      蜚清放下茶盏,伸手点向她眉心那蕊红:“现下也只能受着,如今他们在暗我们在明,只得见招拆招,太早担忧也只能是自寻烦恼。”

      尽管刚喝过热茶,他的指尖仍冷似寒冰,点在她眉心,倒是让她一下清醒过来,凤启摇着头,苦笑道:“我还真是魔怔,总想着一劳永逸,一下子把这些交织复杂的解决完事,可此事关系重大,又怎是短时间内可结束的呢?”

      蜚清眼底闪过细微的心疼,叹道:“你呀你,你已做的足够好了,不要给自己过大压力,你是容国天子,容国谁都能倒,可你不行。徐徐图之,一切都会变好的。”

      凤启遥看远方,舌尖抵在上颚,短短四个字不断在唇边打转:“徐徐图之••••”

      她倏而半阖下眸,不敢看蜚清神色,头颅也低低的,嗓音细呐:“蜚清,可是时不待我!我,,我腹中有孕,我现在就担心待日后月份大些,我心有力而余不足呀•••••”

      蜚清的手狠狠一颤,小几上的茶盏被他手推倒,温热的茶水洒满桌面,自桌上往下溢溅,茶杯也骨楞楞打着转,自桌角混着茶水往下掉,扑棱一声,白色的碎瓷片溅开,和着湿哒哒的茶水,地面一片狼藉。

      如此狼狈不堪,与此相比,他的心却是有过之而无不及。

      蜚清颤抖着手凝滞在半空,他大睁着眼睛,金色瞳仁里先是满满的不可置信,而后便是黑沉沉的没有边际的苦痛,好半晌,他眸中才重新溢出些微光来,黯淡的金眸中却也只余下深深的无奈与苦笑。

      他的喉头干涩,声带也是颤抖的,他张了张嘴,好不容易才挤出声来,可细微如蚊,连他自己几乎都要听不清自己在问些什么显然易见之事。

      “是薄暮的?”他终究还是听到了自己的声音,所幸还不算太过狼狈。

      凤启却仍不敢抬眼,她低低回着:“嗯••••”

      蜚清感觉自己一瞬间变的冷静起来:“是在你被刺杀那晚?”

      凤启脑袋缓缓抬起,可眼眸仍半阖着,嗓音也仍旧低小:“嗯••••”

      蜚清悠悠叹口气,温柔问道:“那天我不在,你害怕吗?”

      可他却是不待凤启回答,便又自答道:“会的吧,怎么可能不会呢••••启呀,你做的任何决定,我都会支持,所以别担心,抬起眼睛吧,你本不应该如此畏缩。”说着双眸不自觉的放空,眼角似是湿润,可那语气却又是十足十的冷静

      在他清泠泠的嗓音下,凤启颤着身子抬起眼眸,眼眶周围已是通红一片,晶莹的泪珠纷纷往下掉落,她咬着朱红的唇瓣,不停的恸哭着。

      蜚清伸手,似是想揽住她的腰,可指尖颤抖,终究只是停在她的肩颈处,另一只手却是揽过她的后脑勺,将其靠在自己胸膛,柔声道:“没事的,不管你做什么决定,我永远都会站在你身旁。”

      凤启的眼泪却是愈发汹涌,瞬间湿润了他胸膛一方锦衣,他的胸膛宽阔而有力,让她不禁想就此沉溺下去,与此同时,蜚清带着薄茧的手间或轻柔的抚着她的脑袋,他的另一只手仍搭在她肩处,始终和她保持一个恰到好处的距离。

      这是久违的舒缓与安心,凤启告诉自己就放纵这么一会儿,一小会儿便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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