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啊呀是经纪人呐 ...
-
最后警告了她关于那个少年，男人终是恋恋不舍地结束了这通长得过分的电话。
又要有几天听不到她的声音了。
长长地叹出一口气，他后仰靠在椅背上，望着面前灯火通明的楼房，面上的神情既欢愉又痛苦。
他已经太过逾越了，没有哪个经纪人会对自己画家的私生活干涉到这种地步。在她身上，他尽情地放纵着他的控制欲，她的日常、她的交友……他的占有欲强得令他自己都感到害怕。
他习惯性地摩挲着手中的手机外壳，金属质地的漆黑机身有些部分已经褪色，显见是因时常被人抚摸而褪去色漆。
这是她送给他的礼物，他用了多年，一直没舍得换。
还记得当时他在她满怀感激时随口提起自己的手机坏了，后脚她便买了一个新的送给他。
呵，就为了得到小女孩的一个礼物，竟然谋划至此、谋划至此！
无法抑制地露出自嘲的笑意，他的神情中却又夹杂着深深的苦涩。
她那时甚至还只是一个孩子！
他颓唐地将头伏在方向盘上，深深地对自己感到厌恶和恶心。
他知道，她之所以一直以来放任他掌控她的生活，不过是因为当她陷入池沼时他拉了他一把，她心怀感激。
正如他也知道，在她心中他不过是处在一个朋友的位置上，或者近乎于亲人？他们彼此都太过熟悉，她绝不可能……
狠狠地一拳砸上方向盘，他面露痛苦。
朋友？亲人？
为什么啊？为什么他会对这样的一个孩子……
低着头，他一手颤抖着抚上胸口，这里，有个东西正因她方才的声音而无法自持地疯狂跳动着，一直到如今。
涌动着、涌动着……无法言说的，爱恋……
静静地伏了一会儿，他抬起头，打着火，握着方向盘的手指节泛白，唇抿得紧紧的，脸上却已恢复了往日的平静，似乎什么都没有发生，
然而他颤抖的手臂却昭示了他并不平静的情绪。
这种感情，不应该牵扯到她，他独自承受就好。
最后深深地望了高处的楼层一眼，他驾车离开。
不能让她知道，忍得难受。
*
终于挂断电话，顾染长长地舒了一口气。
虽然有人关心是很好啦，但是BOSS是不是越来越啰嗦了？
深深地怀疑着这一点，她伸出手指掏了掏耳朵，虽然暗自腹诽着，心头却是一片暖意。
她当初搬出家里时，不肯接受那个人的补偿，便是靠卖画维生，在奖学金和画筹之间挣扎得很是艰难。
但是这样也已经足够好了。她不知道当初业界大佬的BOSS怎么会签下她这个名不见经传的小人物，无论是因为怜悯还是真的慧眼识珠，都足以令她感激他，深深地感激他。更别提，他还毫不犹豫地为她垫付了母亲的医药费。
有人在那种时候肯拉她一把，便足以令她感铭一生。
想到当时的情形，她的眸色微黯，又突然想起他最后的嘱咐。他要她好好照顾自己，还说过几天会来看她一次。
她知道，他是因为不信任那个少年。
现在想起那个少年，她心中充满了复杂的情绪，怜惜他的孤独，爱他的天赋，对于后背的欣赏和对于他不幸的同情混合在一起，让她忍不住想要对他更好一些。
因为要承包买菜的原因，少年给了她自己家门的密码，这份信任令她感动又心疼。
她几次去他的家里，他的家中都是一片清冷，荒芜到近乎没有人气，简直像是没有人居住一般，似乎主人已经完全失去了生活的欲望。
明明是装修得极为精致华贵的单身公寓，布置得温馨舒适，然而那些昂贵的家具上却完全没有主人生活过的痕迹，甚至有一部分蒙上了灰尘，几乎像是从未使用过。
简直像是一个精致的牢笼。
她从来没有见过有人能把日子过成这样的，顾染简直无法想象他是怎样一日一夜地生活在这样的地方。
少年在她的面前羞涩乖巧，尽管少言，但他总是细致体贴、温和有礼。这么好的孩子，为什么要遭到这样的对待呢？
顾染一直觉得，在他的心中很深的地方，有什么东西潜藏着，隐藏在他寡言温柔的表象下，她无法触及。
呼出一口气，她抿了抿唇，朝厨房走去。
拿着锅铲穿着碎花围裙的少年似有所感，他转过身望向她，眸子平和又安宁，浅浅一笑。
这样就已经够了。
顾染勾起唇，朝少年走去。
*
完成了蜜汁酥鱼的教学，又亲眼看着少年制作了一份足以打击人心的一模一样的作品，顾染将菜端上桌，两人落座。
鱼肉很鲜甜，蜜汁酥皮可口，几个少年掌勺的爽口小菜也十分合乎她的口味，顾染的这顿饭吃得很香。
自从结束了素菜的教学后，配饭的鲜蔬每每都是由少年负责，顾染对此无可无不可，又觉得多复习可以让他得到锻炼，于是就一直这样了。
久而久之竟然成了习惯。
虽然少年表现得似乎也与以往没什么不同，但是顾染总是莫名觉得他有些不太对劲，好像——更沉默了一些？
看着他埋头吃饭的样子，顾染又觉得自己想多了，或许人家只是饿了而已呢。
两人都不是多话的人，沉默着吃完了半碗饭，顾染的碗里突然被夹进了一块鱼肉，竟然还是去骨的。
“学姐，多吃鱼对身体好。”
望着碗中因除刺而坑坑洼洼的表面酥皮，顾染觉得自己很难拒绝少年的好意。
“嗯。”将裹着蜜汁的鱼肉一口咬下。
谁知这一下就打开了少年不为人知的开关。
“学姐，再尝尝这个……”
“好。”
“青菜对肠胃好……”
那就是通·便吧，用词真讲究。
“……嗯。”
“豆苗对皮肤好……”
“啊呜。”从善如流地咽下。
“学姐……”
“学姐……”
每当碗里的菜被吃完便会有新的被夹进来，顾染在少年的热情攻势下不停地吃啊吃啊吃，当她感到腹内饱意却发现米饭还剩一半时，终于忍不住放下了筷子。
“说吧，到底有什么事？”
别以为她没看出来他有心事。
少年正欲夹菜的手一僵，不自觉地躲闪着她的目光，低声道：“没什么，我只是……”
“……我只是想知道刚才给学姐打电话的人是谁。”
是谁占据了这真么久的时间？是谁让你如此恋恋不舍？
他放下筷子，直视她的双眼，语气平和又镇定。他的眸色澄澈，却让人觉得这是平静的深潭，谭底有暗流汹涌。
心底明明嫉妒得发疯，面上却丝毫不显。
他丝毫没有自觉地用掌管恋人私生活的语气说着完全不应该由他出口的话，不知为何，顾染却觉得这副样子才更像是真正的他。
“你说他啊，”顾染摸了摸下巴，倒也乐于满足他的好奇，“他是我的经纪人，嗯，就是帮我联系卖家确定价格的经纪人。”
“就是帮学姐卖画的人吗？”
望着少年望着她的乖巧样子，老奶奶·顾染笑眯了眼，像哄孩子一般地答道：“是哦。”
“学姐和他认识很久了吗？”
难得看到少年如此关心一件事情，顾染有些疑惑地望了他一眼，察觉到她的注视，他抿了抿唇，不语。
顾染一边思索着答道：“是呢，从我一开始进入画坛就是他做我的经纪人了……我们认识好几年了，算是老熟人了吧。”
“虽然是个有点毒舌的老板，不过他人很好哦……”显见是想起了什么，她眉眼弯弯，语气温和道。
讨厌从她口中听到别的男人，讨厌死了！
听见她声音中的信赖，少年放在桌下的手蓦地攥成了拳，他低垂下眸子，声音模糊不清：“那么……学姐喜欢他吗？”
“什么？”猝不及防遭此重击，顾染惊讶地瞪大了眸子，疑心自己听错了。
这是那个羞涩单纯少年问的问题吗？
“我问，学姐喜欢他吗？”
少年抬起头，缓声道。他的面容平静，声音清晰，掌心却已被刺破，深色的眸底是连成一片的诡谲阴沉，带着山雨欲来风满楼的气势。
“哈？怎么可能？”顾染支着腮，有些漫不经心，“我们可是差了将近十岁……”
她的神态无疑证明了她的无意，少年缓缓吐出一口气，眸子又恢复了清明。
刚刚那个问题她若是答错，连他自己都不知道自己会做出什么。
“啧，管我的事干什么，管好自己的事吧少年。”顾染恨恨地揉了揉他的头发，直到成了鸡窝头才心满意足地放开。
啧，手感还是一样好。
“学、学姐……”少年委委屈屈的声音。
“最近有没有再吃速食和快餐，嗯？快说！”仿佛大姐大勒索般地威胁道。
“没、没有。每顿饭都是在学姐这里……学姐知道的！”焦急的辩解声。
“嗯哼！那还不错。”
“学、学姐……”发觉自己被耍了后可怜兮兮的控诉声。
少年的长裤口袋中有什么金属物件正掩在黑暗中一闪一闪，桌面上，少年笑得眼睛弯弯，俊秀的面庞一时愈发诱人。
听那个家伙对染染说的话，可不像是无意啊。
真可怜呐，那个家伙。
暗恋了那么久，只是因为年龄的原因，就被拒绝了啊。
少年抿了一口杯中的果汁，面露满足。
真好啊，他可是不会同情他的。
和他抢染染的家伙，都去死好了。
放下杯子，他低垂的眸中是顾染所不熟悉的冷漠寒意。
可是，真讨厌呐。
他抿了抿唇，眉头紧蹙。
他与染染之间，有一段他所无法触及的过去。
胸中嫉妒的怒火在炙热地燃烧着，翻搅着他的内心，令他感到灼烧的疼痛，然而他却抬眸，对面的少女盈盈一笑，笑容纯澈。
真是……讨厌呐。
作者有话说
第11章 啊呀是经纪人呐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