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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3 ...

  •   小邦的哥哥,比小邦大五岁。他在家中早早学会了炒菜、煮稀饭、烧火、洗碗、扫地等家务活儿;他多多少少地减轻了父母身上的生活重担,也赢得了父母的赏识与信任。虽然他学会了做家务,但是在学会做家务活儿的过程中,也付出了惨重的代价,用现在的话来说——他交了“昂贵的学费”!
      一次,父母到田间地头忙农活儿去了,并让他的哥哥在家把稀饭做好,等他们干完农活回来后能吃上一口热乎饭儿,临走时他们千叮嘱万嘱咐一定要注意——火!父母走后,小邦的哥哥自个儿跑向屋前不远处的自家备用的一个大柴禾堆处,并亲手抱来一大堆儿柴草堆在伙房里面的灶边上。然后,他不一会儿就把一口大大的铁锅洗得干干净净,且把水添加好;他又不一会儿把米淘洗好,并放入锅内,一切准备工作就绪,只差点火煮饭了。大人们做饭点火时,一般用燃着的火柴梗直接点燃干燥的柴草,并把柴草擩送进灶膛里燃烧就行。而在农村里早熟的小孩家的,却比父母亲还要聪明一点,他们自个儿捣鼓出一种办法来,先引燃一张废报纸,或是用那大人弃之不用的牛皮纸,再去引燃肚膛里已添加好的一小团儿的柴草,这种办法却是挺好的一种点火办法。
      小邦的哥哥就这样用一张废报纸点燃灶膛内的柴草,剩下的事儿就简单了,就是等灶膛内的火小了之后,再不断地添加些柴草了,只等铁锅里的水烧开后,再添加些柴草儿继续烧几下就成了。可要烧开锅内的水则需要一些时间,而在擩草烧火的过程中,小邦哥哥的小脑袋儿却开了小差。小邦的哥哥平时也喜欢看小画书儿。那天,他在烧饭之前早已准备了一本好看的小画书儿,且放在了伙房一旁。在擩柴草的过程中,他拿起了小画书来,一边添柴烧火,一边看小画书儿,并看得津津有味。大人们在擩柴草时,常把灶膛边弄得干净且不留柴草在灶沿边儿上,一时只怕引出火种来。而此时的小邦哥哥他却早就分了心,只因这本小画书儿太好看了,他一门心思想要把它看完。因此,他在擩柴草的过程中,并没有清理那些稀稀拉拉地掉下来的柴草儿,多次在擩柴草的过程中,且不慎掉下柴草儿越积越多,加上分心,甚至有时擩的柴草过多,而他却在一旁还斜歪着个脑袋儿,细看那小画书上那精彩的故事与画面,大部分精力与心思只停留在小画书上了。等灶膛内的火苗外溢出来后,并引燃了他在灶边稀稀拉拉掉下来的柴草儿,随之再引燃了他堆放在一旁的柴草时,他却被这样的意外场景给惊吓住了!之前,他从来没有在灶外而见过如此大火的事儿发生,他首先自个儿就慌了神与慌乱了手脚儿,他十分害怕地逃出了伙房,不知所措。那时,小邦的家还是毛草房子,伙房里“噼里啪啦”的火势越来越大,火焰一下子窜得老高,刚开始只尺把高,很快地火焰窜得丈把高来。这时,火势借屋外的风势,迅速地把整个伙房燃着了。于是,一股股浓烟从伙房上窜了出来,随后,火势蔓延到了整个毛草屋的屋顶上,大火熊熊地燃烧,半面村庄已烟雾缭绕。
      看见小邦家着火了,村里的许多男男女女的大人们赶紧从自家拿来各式脸盆与提来各样木桶,一盆盆一桶桶的水儿一齐泼向了燃着的屋顶与烧红的墙壁,但此时已毫无用处。顷刻间,小邦家的毛草房子则被无情的大火燃烧殆烬。万幸的是,小邦家人个个脱险,无一人发生意外。
      等到小邦父母从田地里急急火火赶回家时,他们眼前所看见的只是一片残垣断壁,一堆废墟。他们泪流满面,心痛不已。再等到他们看见一个个儿女们还好好的且安安全全时,他们强忍住了悲痛,他们心里面只想着的是——生活虽然沉痛,给人带来悲伤,但只要一家人还在,那希望就在,就在不远的前方!
      悲剧发生后,小邦的父母难过归难过,但他们并没有责怪小邦的哥哥,并且不断地安慰着小邦的哥哥,生怕小邦的哥哥发生更大的不测与不幸。这样的父母,是痛爱孩子的父母,也是伟大的父母!
      灾难发生后,小邦的父母经过一年多的努力与艰苦奋斗,再加上村民的无私帮助,小邦家又重新翻盖了新屋,翻盖的新屋是用红砖、青瓦建造的,小邦的父亲且在外墙四周并从墙底往上抹了一米儿高的水泥护层,房屋十分结实与牢固,它——再也不怕被大火燃烧了!小邦家所翻盖的新房子,还是全村第一家红砖青瓦房子呢!
      从五六岁开始,小邦就能单独到外婆家去了。小邦不仅小脸蛋儿长得圆润好看,自带一种惹人喜爱的“小男子汉”的帅气,外公外婆及一家人自然都很喜欢他,尤其是外婆。可外婆家的房子,破旧矮小,典型的旧式——毛草屋,那时江南倘若只要下一场大雨,这个时候小邦只要一想到外婆,他的脑海中总会闪现出一丝的担扰来,生怕外婆家的毛草屋被这场风雨所吹折。外婆家的四周围墙壁中,突兀地裸露出且在墙体中间夹杂着的许多块青色的砖,即使那时有青砖的人家并不多见,但外婆家的房子却已有好几道大张着口子的裂缝,死死地挂在墙壁上。不过,外婆家的屋内有几根高大粗壮的木梁在苦苦地支撑着,这才算牢固地把整个房屋给撑住。房梁上一个接着一个或大或小的蜘蛛网,上面落满了大量灰尘,总之蜘蛛网的四周围黢黑一片,若遇有风的日子里,且不停地在风中飘摇!就是这样子破旧矮小的房子,年年却要依然经受着大自然界中的狂风暴雨的袭击与虐待!
      每次外婆只要远远地看见小邦跑了来,她就把平时藏好的那么一丁点儿好吃,或好玩的东西,早早地拿在手上,在火房门口明显的高处位置上站立着,不时地伸出脖子踮着小脚在张望与瞧望着……一见小邦跑到跟前来,外婆顺手一把紧紧地搂住小邦,嘴里一个劲儿地说:“儿呀,你咋一个人单独跑来的啊——”外婆嘴上虽这么说,脸上却早已漾出挥之不去的笑容,这笑容总能给孩子带来无尽的温暖与呵护!外婆一边招呼小邦,一边忙着把手里攥着的东西,一古脑儿地往小邦面前送来,有时是面饼、烧饼、麻酥,和其它好玩的红色、蓝色塑料飞碟什么的。可有一次,外婆直接是给零花钱——外婆那青筋暴起的手上拿着的是人民币——整整五元。粉红的钱色,其表面上的图案是有位工人拿着一根烧红的铁钎。外婆不停地朝着小邦手里放,或向衣服的口袋里塞,嘴里并不住地说:“外婆家也没有什么好的东西,这只是一点点,你可以买点学习用品,或买点好吃的,宝贝儿——拿着啊……”
      外婆手中拿着的五元钱,这个数字对农村的小孩子来说,在当时可是个惊人数字。小邦在六七岁,和姐姐在八九岁的时候,那时知道了钱是管用的了,且是个“万能”的好东西,因为钱——能买很多很多东西,尤其是在夏天里能买冰棒儿吃。那个年代,还没到夏天,由于天热,村庄里常有这样的人来,站在村中一棵大树底下的阴凉地方,或有一个男的小伙儿,身上搭上一条毛巾,推着自行车,有时还在自行车上的木箱边上又另搭着一条或蓝或白的备用毛巾,而自行车的后座上,总放着一个很大的四方的木箱子,这箱子外围是用厚厚一层雪白色棉纱包裹起来的,有的木箱外面还加用一层薄薄的铁皮,主要作用是保温防化——不让小冰棒儿化掉!又或是一个戴着崭新草帽的年青女子,在阴凉的树底下正推着一辆自行车,后座上依旧有一个卖冰棒儿的木箱子。那时,有二三分钱一根冰棒的,也有五分钱一根的,而五分钱一根的,这样的冰棒上层总有一小截是用绿豆或红豆做成的,非常好吃——清凉清凉的。但是,家里确实没钱买的,还是可以用小麦、鸡蛋等东西换的。办法总是有的。过去,小邦有时在家翻箱倒柜才可找到几分钱,有时在家翻箱倒柜也找不出来一分钱,没有办法,只好从家里偷拿小麦、鸡蛋去换着吃。拿鸡蛋去换还好点,因为简单;可拿小麦去换,因为斤两,小邦和姐姐都不会的——常会吃亏或上当,只因有的生意人太狡猾。为这事儿,小邦和他姐没少挨母亲的骂。
      外婆大气的给小邦大额零用钱,小邦先是一惊,之后又是高兴又是担忧,这些小心思儿一起集聚于心中。小邦高兴的是,以后有钱花了;担忧的是,母亲知道后又不知是个什么情况?正是担忧什么来什么。母亲知道了外婆大方的给小邦零花钱的这个事,小邦的妈妈用严厉难听的话语,狠狠地教育了小邦好多次,大致意思是说外婆生活的艰辛与不易,小孩子家儿一定不能要外婆的钱,要是要了——可就不是好孩子了!后来,只要外婆给小邦零花钱用,小邦一般是不敢要的,因为怕妈妈责骂,除了春节压岁钱之外。
      小邦二姨家的两个表兄弟,一个叫明儿,一个叫红儿。他俩只要一到外婆家,他俩把外婆家当成了自个家一样儿,仿佛他们就是这个家的主人,不管是外婆给的零用钱,还是他们从外婆家里四处翻找出的好东西,他们一概笑纳。这是母亲后来告诫小邦时说的,并叫小邦不要向二姨家的两个表兄弟学。这样做的话,不仅会遭到外婆的嫌弃,小邦妈妈说她自己也将在外婆的面前没脸面儿。小邦谨记妈妈的话,一直在外婆的眼里是个好孩子,外婆且十分喜欢他,且一直温暖着他。
      外婆的家,离小邦的家不远也不近,有个四五里地儿。小邦的家住在江边不远处的一块方圆很大的平原地上,田地里只可种植水稻或棉花什么的,那时很少改变其它作物的种植;而他的外婆家则住在山边,但不是山里,外婆家的那个地方,人口多,事也多,而在过去算是个大村庄,论村庄地盘应该在当地算得上数一数二的。倘若,村里生产大队遇到什么重要日子时,还经常在晚间包上两三场电影看,四周围村庄里的人们便常跑来观看,这可是完全不用花钱去买电影票的,是免费让人观看的,更是给当地的年轻人谈恋爱创造了极佳良机,不可多得。在那时,有时一场电影下来,会让附近几个村庄的少男少女们相识相知的机率大增,后来能够成婚结对的也不在少数,这也省却了媒婆的撮合与父母亲的包办。可观看包场电影,在农村那时也是一件“风雅”之事,其乐无穷!
      过去这样露天的电影场面,相当热闹!
      日落西山后,外婆村庄的放映场地上,早已被人竖起两根粗木头杆子,有时用的是专门烧制成的黢黑的废弃不用的电话线杆儿,有时用的是崭新笔直的松树木,偶尔跑到那银幕的底下,还能吻到松树的一阵香味儿。银幕的四个角儿则用白色的绳子拉扯紧了,银幕四边的黑边框与中间的白防布银幕相得益彰与黑白分明,银幕悬挂在空旷的操场上,只要在远远的地方看见了,就有一种给人带来诸多的期盼与希望,恨不得时间快点儿过,急切一饱眼福。
      到外婆家碰到这样的好事儿,抢占地盘安置座位是得天独厚的,常能在天将黑还未黑之时,就和小舅小姨早早儿跑向放映场地,霸占好地盘,给外婆外公及父母亲等人腾个空好安放座位。有时能抢占先机,有时则抢不到的,只因还有早来人!
      放映机按照焦距点简单调试好,放映准备工作基本就绪,只等夜幕降临了。电影放映之前,四处村庄的人陆续进场地儿,人山人海,人声鼎沸,嘈杂一片;电影刚一放映,放映机里投射出来的蓝色光线照射在银幕上,电影里的镜头清晰画面出来后,人群中的嘈杂之音瞬间消失,电影场地儿一片宁静,有时静谧的连大人的呼吸声都能听得见。随着电影剧情的进展,细小的议论声音开始了,又慢慢地逐渐开始变成大声调,嘈杂开来;再随剧情的发展,唏嘘声有了,尖叫声也不时从某个角落窜出,引得众人转个脑壳四处转悠着寻找那刺耳的尖叫声音的方位,甚或,有些好奇者想找到那位尖叫的人怎么会有如此的兴奋劲儿?!
      人多的时候,爬墙头的,上树的,拿小凳儿坐在银幕反面看的,是很常见的事儿。小年青的,在看电影期间发生摩擦打个小架,或者为了某个喜欢的女孩子而不得后,为了泄私愤与人打个小架,甚或在电影散场之后在回家的路上打个小架,这些也都是常有的事儿,那时不足为怪,反而成了各村村民们在日常生活中饭前饭后的谈资了。
      每次看完电影,我总是依依不舍地和外婆告别,也总是想着下次再能见到自己可亲可敬可爱的外婆!
      都说外婆在年轻的时候,长发飘逸,美丽动人。她的身材婀娜多姿,为人温婉似水。可外婆一生非常坎坷,她是一个苦命的人儿。年轻的时候,她的第一任丈夫在三十三岁就早逝了。据传小邦的亲外公,是那些年参加长江圩堤加固出的事,那个年月在江南长江岸边大堤上,加固圩堤,只能肩挑手抬,很少有用机械的。不过,那时修圩堤的场面还是相当壮观的,人山人海,汪洋一片,堤上堤下到处满满当当的是人,连那十里红旗也凑热闹似的,在风中呼呼招展!那时,由于生活艰苦,又因缺吃少穿,小邦的外公参加公社里组织的长江江堤加固工程,在河中挖泥土与挑泥担时,因不堪饥饿,一不小心摔入河中的泥坑里,浑身的淤泥浊气,加上冰凉的河水随之浸入肌体,小邦的外公虽冻得索索发抖,可小邦的外公却还是坚持到傍晚才停工。小邦的外公到第二天后就从此一病不起,再加上那时,部队里的生活条件也是十分艰苦和有限的,不多日子,小邦的亲外公就永远地离开了他的妻儿,离开了他的所有亲人,离开了这个人世。消息传来,当地的人们私下议论纷纷,一致称颂小邦的亲外公是一位能干、勤劳的爷们,只可惜这么年轻就过世了,都说好人命短呀!小邦的亲外公走后,当地的人们都说还好哟,至少他这匆忙的一生,还带来了小邦的妈妈、二姨、大舅、小舅、小姨,在这个悲苦的人世间,只是苦了小邦那可怜的外婆,生活负担更加沉重了!
      很多人喜欢并欣赏这样一句话:唯是生命,是一场虚妄!其实,古往今来,每个人又何尝不是在这场虚妄里跋涉?在现实中笑着哭着,在梦幻里追逐奔跑,而人的一生也只不过是,一笺烟雨,半帘幽梦!
      外婆家的田地种植作物,常能与村庄里的人家同步走,外婆家那片土地上常种植些经济作物,比如甘蔗、田荠、红薯、蒿瓜等,也正是由于有这些吃的经济作物,况且这些东西也能生吃,可这些经济作物,小邦家住的那个地方是不种植的,所以,小邦在很小的时候就非常喜欢到外婆家里去玩,虽然孩子目的很表层也很实际,但至少外婆,在小邦的心中一直是美好的!
      那时,夏日江南,风光无限!
      采藕,或到池塘中摘菱角,或到江边码头的一个大型收废品站去送白酒瓶子,对男孩子来说,这些是一桩桩相当累且爽的事。这个长江码头,早先是刘邓“百万大军横渡长江”所攻破的一个重要的关口,为解放军攻占南京赢得了时间与优势。所以,在解放前后,这个长江码头异常繁华与热闹,而如今已逐渐萧条与凋敝!
      小时,小邦常和几个玩伴,在村子的村前村后村里村外,费尽心机地寻找了各色各样的玻璃瓶子,有白色的酒瓶子,有深灰色的酱油瓶子,还有蓝色的醋瓶子,总之,只要是瓶子,统统一个不落地捡拾起来。然后,一群孩子用破旧的蛇皮袋每个人扛在小肩上,一路上半扛半拖拉到收废品站,当时一个白酒瓶子才卖一两分钱,一大堆东西也只能卖到一两毛钱,有的白送人家都不要,如醋瓶、酱油瓶等。一时间,几个脏兮兮的孩子,或在一旁撇着嘴巴、咬着嘴唇,又或在一旁不停地眨翻着小眼睛,很是无助与无奈。由于幼小无知,不知道收废站有的废品是不收的,搞的人累,且还让人倒霉的很!那时,物资资源尚且缺乏,再之前物资则更缺乏了。所以,人活在物资丰富的年代一定要知足,一辈子只跟自己最艰难困苦的时候相比较,而不去攀比别人家的富有,也就大概不会再无端生出不平与嫉妒来了。
      小邦小时候不仅爱玩,还特别贪玩与贪吃。小邦在八九岁时和村子里的一个名叫“王宝”的小伙伴在田野里玩耍,巧合的是他俩看见了靠近一口池塘边的一块水田里长出了许多挺拔且尖尖细嫩的小荷叶头露出水面,竞相伫立,它们也相当傲娇!以往,只看见大人们时而从池塘里采回许多白嫩的长藕,他俩不知道大人们采的是野生的,由于不懂事,他俩还以为是发现了“新大陆”。于是,不管三七二十一,他俩迅速下水,且采出许多大藕来,白白胖胖的。
      然后,他俩坐在田边,一顿饱食,吃个精光!原来,这是一户人家才开荒才种植的大藕种,他俩却浑然不知。等到天黑以后,小邦爬入小床上的被单窝,早已睡熟,进入梦乡。突然,一阵责骂的喧哗声越来越近,把小邦从睡梦中朦朦胧胧给惊醒了,睡眼却睁不大开,依然惺松。原来事后,这户人家的主人在当天晚上就找到小邦家里要讨个说法,小邦的母亲一看该户人家气势汹汹的,没有办法后,只得一边责骂小邦,一边快速来到小邦的床边,狠狠地揪着小邦的一只小耳朵一把就从被单里给拎了起来,劈头盖脸地重重的打了小邦几下,小邦被这突如其来的袭击吓得嗷嗷嚎叫与大哭。村里的那户人家,见小邦的母亲真舍得下手打小邦,却连忙说:“婶子,别吓着孩子了,晚上黑灯瞎火的!以后孩子只要不去就行了,我们来——只是想警告一下孩子。因为我们栽种那块田地的藕,也是相当不容易的!”小邦的父母亲一边数落着小邦,一边连忙给人家赔不是,并承诺今后不再有此事发生为止。
      20世纪八十年代,农村那时一个村庄,就可算作一个生产队。村里有一位年长他好几岁且小名叫作“黄毛”的一位邻居大哥。“黄毛”大哥在生产队里主要任务是放牛——挣工分,他还经常干些大人们干的体力很笨重的农活。可在小邦眼里,“黄毛”算得上相当帅气的小伙——身材高高瘦瘦,长脸上嵌着一双乌黑发亮且炯炯有神的眼睛,相当精干。不过,因那时营养不良,“黄毛”大哥一出生就生长了一头黄毛且自然带卷,所以他的外号被人叫着“黄毛”,他早已习惯且见怪不怪,平时他不喜欢笑,脸上常露出一副既严肃又冷峻的神情,给人一种“高冷”的感觉,这或许跟“黄毛”大哥的父母早逝缺少母爱有关。即使这样,小邦还是喜欢并愿意和这种孤冷高傲的人在一起玩耍。
      又是一年的一个夏日,小邦也就是十岁上下,大概也是放暑假期间。有一天,在下午三点左右,“黄毛”从生产队的牛圈里领了他饲养的一头神气活现的胖墩“大黑牛”来,正好经过小邦和一群小伙伴们玩耍之处——即村前成片的树林子里的树荫底下。“黄毛”离小伙伴们不远的地方大声囔道:“谁愿意到江边去放牛,和去游泳?”放牛,对“黄毛”来说是干活,是正经事;可对小邦或其他的人来说,却是一件麻烦事,是费力费神的事,关键是要不时地看管着这头“大黑牛”——吃草——进食。
      “黄毛”大哥,每天牵着一头雄健的“大黑牛”在田野间“漫步”,看似漫步,实则是让“大黑牛”进食——原始野味,不用花钱,一举几得。
      有时困了,“黄毛”大哥在“牛背”上悠然小憩,或坐,或趴,或卧,他显得自由又自在,无拘且无束。“大黑牛”是忠诚的,它尽心尽力地呵护着“黄毛”大哥,它常常将“黄毛”大哥托起,“黄毛”大哥顺势爬向牛背,双腿成马步,上身前压骑在牛背上了。只因“黄毛”大哥常陪伴着“大黑牛”,它常与“黄毛”大哥嬉戏玩耍,也常与“黄毛”一路狂奔……
      去到江边——游泳,这对于小邦来说,是第一次也是头一回。在江南长大的男孩子,一般没有不会游泳的,这里的孩子们整个夏天几乎是泡在水里长大的,但在长江边上游泳的还没有过,让小邦眼睛为之一亮且欲罢不能,这种诱惑力是蛮大的,胆子稍大一点的还有一位小伙伴——名叫“王宝”的小孩,他和小邦很玩的来也很要好,在那一堆玩耍的孩子中只有他俩干脆响亮地答应了——“去”!
      于是,他们仨人骑上了牛背,跟随着牛一摇一晃地走了大约半小时的路,慢慢悠悠地来到了江边。
      “黄毛”把“大黑牛”直接放养在江边岸堤上。牛,这时很是怪巧听话,一点不跑,它只顾低着头且津津有味地吃着江堤那大斜坡上新长出来的嫩绿小草,“大黑牛”现在纯粹地就是一个“吃货”,并极其享受这种“吃”,这个时候,反而真的一点不用“黄毛”大哥为它操心了。
      随后,他们仨开始准备下江游泳了。过去,由于家里穷苦清贫,每个人在家里的裤衩有一条还是有二条已记不太清楚。可能,他们只是一时怕把裤衩弄湿了,回家没得换,反正此时在江边也很少有女孩子在此经过,小男孩子们漏点光也就无所谓了,大家索性一块儿光着屁股,下江游泳了。
      刚开始下水,他们仨只敢在浅水区域里撩水呀扎水猛子呀嬉戏并闹腾着,然后他们开始使劲用脚朝水底踩蹬,这是他们小时戏称为“踩水泳”。不一会儿,他们仰面在江中用两手向外进行漂浮游,又不一会儿,他们用双手使劲向外伸展进行划水游,他们的动作既不规范又不标准,这是滔滔长江边上长大的孩子们自创式“游泳法”,不像现在有蛙泳、蝶泳、仰泳、自由泳等国际比赛项目,对运动员的动作要求是如此的规范,与如此的苛刻!纵然如此,他们此刻的心情却是开心和舒畅的!猛然间,“黄毛”大哥喊道:“谁敢到百米外的深水去,游一游?”那时,小邦和阿宝及一群小伙伴们只是常在家门口的大池塘里游泳,而游过最多的距离也不过是二百来米,小家伙们还经常在一起进行游泳比赛——看谁游得好与游得快呢。可是,在长江里游泳,江中的浪头一般要比池塘里的浪头大许多,和凶猛许多。人,活着,就在一呼一吸间,而在游泳过程中浪大,会直接影响到人的呼吸,人一时喘不上一口气是非常难受的,喘气不顺,时间短,好说,可时间一长,那可真是可怕!现在眼前的状况是江面宽阔,并且浪大,搁谁心里面都会产生一种莫大的害怕与莫名的胆怯,何况这些还是孩子们呢?!
      “黄毛”大哥见小邦和阿宝没有吱声,即认为他俩胆小且怕死!于是,“黄毛”大哥自己且先向江中游去,游了约有二十来米,后又折了回来。“没事的,你俩胆子就是太小,将来长大了不会干成事的!” “黄毛”大哥在远处的江中喊叫着讥讽着并嘲笑着,“谁要是敢游,回家时——我就让谁先骑上牛背!”阿宝在家是个“独生子”,他是家里的唯一一根独苗,他心里是想先游的,他想要胜过小邦,而后果却让他胆怯,所以他迟迟没有反应。在“黄毛”大哥的一再怂恿与鼓动下,小邦心一横,想怕什么呀:“长江——我来啦。”他“呼哧——呼哧”地向江中心游去,江中水面开阔,江浪不时地“啪—啪—啪”朝向他脸上打过来打过去,此时呼吸是相当困难的,如果一不小心,容易呛水,严重时人还会造成咳嗽不断,而这时,人会非常难受。小邦猛然间觉着在江中游泳,是一件不容易的事,还十分危险。大约游了五六十米远,他这时感觉到游得有点吃力,他此时以为早已游了百十来米,倘若真的要是准确丈量的话,离“黄毛”大哥所说的,还差得远呢。然而,此时此刻的“黄毛”大哥却开始担心了,他赶紧喊着小邦的名字:“小邦,你今天表现得非常的棒,也特别的牛!今天的牛背——由你第一个骑,快点游回来吧!”幸好,当时的江边,水流还算缓慢,总之流速不急,加上江面风小,江浪并不算特别的大,这可是他们仨人最大的幸事。
      下午的阳光,斜斜地照射在江面上,水面上白哗哗的一大片,波光粼粼,加之水面如镜面反射,这波光闪耀得小邦双睛难以睁开。小邦正想游回来时,并在调转脑袋与整个身体时,且在逆风逆水之中,不小心还被呛了好几口“江水”,一连声地咳嗽不止。此时,倘是突遇大风,或是有别的什么意料不到的情况发生,那么,小邦他会容易发生危险,后果将不敢想象。而“黄毛”大哥一时也意识到了危险,他则非常惶恐且慌乱地重复叫喊开了:“小邦——小邦——快快游回来!”“黄毛”大哥所担心的是:“小邦,你可别真的出现什么危险的事,倘若发生不测,还得搭上他前去营救;其二,他特别害怕的是——也别真的出了他所担心且又不希望的事情发生,不仅无法向小邦父母交待,还会极大地连累到他,可能会让他的一生——活在追悔莫及之中!”
      这时,“大黑牛”已吃得相当饱了,两边的肚子吃得滚圆滚圆。听“黄毛”大哥讲,牛有两个肚子,牛背后侧的背部下方,左右各有一个牛肚子,走路干活时靠用一个肚子来提供体内能量,另一个肚子则是“粮食”的储备仓库,关键时刻它总会用得上。
      “黄毛”大哥说话是算数的,真的第一个叫小邦骑上牛背,小邦坐在牛背的前头,高昂着脖子与直挺着身子,一路兴高采烈;而王宝则低着头坐在他俩中间,耷拉着小脑袋儿,一声不语。于是,他们仨人就这样儿在一路颠簸中回家了。
      回到家后,小邦的母亲不知从哪儿知道了这件事,一顿训斥且警告小邦——从今往后坚决不许到江边去游泳,并用吓唬的言语告诫小邦说:“江中有水鬼和水猴等等什么的,你不怕被叼走呀,你这个讨债鬼——知道不知道长江水深呀,长江有多么的厉害呀!难道你不清楚的吗?……”小邦的父亲倒也没多说什么,嘴里只嘟囔了一句:“人呀,命,只有一条,还是要多珍惜着点!”
      小邦的父亲,兄弟姊妹八个。小邦的父亲在家里男子中排行老二,并有一姐和一妹,一生恪守本分,生性憨厚老实。小邦很小的时候,爷爷就过世了。而小邦对爷爷的记忆最深刻的一次却是,他和三叔家的且比自己大一岁的小堂兄在一块儿玩耍时的情景,不知是什么事情引起的,原因早已忘却,只记得小堂兄在爷爷面前告了小邦一状,当时爷爷偏袒了三叔家的小堂兄,并随手用勾起中指的突起部位,在小邦的头上稍重地捶打了一下——相当疼痛,因此,小邦后来一直对爷爷有了成见,并总是认为爷爷对自己一点儿也不好,只对三叔家的小堂兄好。
      可爷爷却不这么认为,他相信自己对每一个子孙都一样的好,并没有故意偏向谁的一方。只不过,三叔,他是个苦命人。本来弟兄六个,住在村东,结果因村中宅基地少,村东面四周池塘多,要盖房子极不方便,其他的几个弟兄中却没有一个人,提出主动离开村东的父母,要求到村西口盖房去住,唯独三叔自告奋勇,且干脆利索地领着一家人到村西口去盖房居住了。这件事儿,让爷爷很是感动,也很佩服三叔的为人与作为。于是,爷爷打心底里便对三叔高看一眼。所以,三叔家的小堂兄在爷爷眼中自然也要高看一眼,小邦的爷爷认为这也是理所应当,可小邦却不知道这些的前因与后果。小邦的爷爷与家人、村中的人发生矛盾,或吵架时,常常脱口而出:“看看,只知道在家门口耍横,你不用在这儿耍横——你再横,也横不出咱村西口的那条土路儿!”此话一出,对方就不再吱声了,顺便找个台阶,趁早溜之大吉。
      后来,三叔家的小堂兄,比小邦早一年去上小学了。
      一天,小堂兄上学,那天,天色不好,且阴沉沉的,广袤的天空中密密麻麻地飘洒着细斜的小雨,空旷的村野一片湿漉漉的,村庄的泥土路儿也分明湿滑起来。小堂兄那天放学后,高兴地走在回家的路上,却不慎坠入村野中的一口池塘之中,当时,还是大伯家的二堂兄阿亮及时发现,才把三叔家的小堂兄从池塘的水中打捞起来,不过,小堂兄却早已不幸溺水而亡。然而,村中所有的大人则在背后称赞大伯家的二堂兄,夸赞他的大胆、勇敢,与好样的!可那个时候,小邦还没到上学年龄,但在大人们的议论声中,却早已战战兢兢了,与在懵懵懂懂之中,且知道了——从此以后,不可能和小堂兄一块儿玩耍了——不,是永远不能了!
      生命,尤如一树花开,或安静,或浓烈,或寂寞,或璀璨。而那平常日子在岁月的年轮中,渐次厚重,那些天真的、跃动的、抑或沉痛的灵魂,在繁华与宁静中,被刻上了深深浅浅、或浓或淡的印痕!
      再后来,小邦的父母亲在小邦做错事或不听话后,用简单粗暴方式打骂教育小邦时,爷爷见了,庇护或“护驾”了几回小邦,小邦这才对爷爷的态度,渐渐有所好转与改变。
      不过,小邦的奶奶特别的喜欢小邦,奶奶甚或喜欢她的许多许多且每一个后辈孩儿。小邦的奶奶是一位小脚儿奶奶,是一位十分要好与爱干净的人,一脸慈祥。小邦也特别喜欢奶奶。他小时,开始会干活的时候,远远地他只要看见奶奶提着一个小木水桶去池塘边打水时,他就立刻飞奔到奶奶的身边,帮着奶奶提溜着满满当当的一小桶水,然后再把奶奶用的那口小水缸加满水,那一刻奶奶的脸上笑开了花,嘴上总说小邦好孝顺呀,长大后一定会有出息的等等,小邦听后,在他的心里头自然是十分甜美与快乐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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