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7、六十七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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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含英和苏玲玲没有参加集体观光活动，可能是姐妹出嫁前有什么体己话要说，陆乐也觉得没什么好奇怪的。她俩是老同学，多年没见面聊天忘了时间，突然听到陆乐从楼梯上滚下的声音，这才匆匆赶来查看。
陆含英见陆乐没什么事，瞧着小孩惊魂未定的模样怪可怜的，主动邀请道。“我们正准备看玲玲的嫁妆和礼服。你一起来吗？”
陆乐闲着也是闲着，将一地的面具收进箱子里跟着两人来到一楼一间空置的屋子里。
苏玲玲结婚当天的礼服和仪式用具都被储存在这里。老房子光线很差，苏玲玲打开电灯，陆乐看到一个个摞得整齐的樟木箱子。苏玲玲打开最上面箱子的盖子，里面是一套中式的秀禾服。
陆含英爱不释手，拿起衣服来回在苏玲玲身上比划，问她仪式流程。“是纯中式的吗？有没有跨火盆拜堂掀盖头？”
得到肯定答案后，又好奇摆弄房间中其他的道具。陆乐也觉得挺好看，陆含英结婚的时候穿的是西式婚纱，这种纯中式的秀禾服除了上次在婚纱街惊魂一瞥外他也没见过。
他看陆含英这么喜欢，脱口道，“你那么喜欢，下回就穿中式吧。严臣霄穿喜服又不难看。”
陆含英瞪他一眼，苏玲玲笑盈盈抱出一个巨大的木盒。“我看你小姨也好事将近了。回头多拿点喜糖糕点回去沾沾喜气。”
意料之中没等到对方回应，苏玲玲笑笑，打开木盒，“来看凤冠。”
木盒中是一顶奢华的明制凤冠，凤冠工艺繁复，上嵌各色贝珠玛瑙，珠围翠绕花团锦簇。苏玲玲托起凤冠，灯光下熠熠生辉，冠上镶的珍珠颤动十分可爱。
“这是古董吗？”陆含英瞪大眼睛。
“上个月网购的。”陆乐指着木盒上的标签。“小姨你也太异想天开了吧。这玩意要是纯金的头发都扯掉了。”
陆含英看上去很想揍他。
苏玲玲看他俩斗鸡似的觉得很有趣，“乐乐多好玩，我家苏烨年纪越大越来越婆妈了。”
“虽然凤冠是新买的，不过固定凤冠的金簪是我家祖传的。”她从木盒底部摸出一对梅花金簪。金簪长约十五厘米，簪头是梅花形状。经历了几代人之手，黄金的表面被氧化成一种黯淡的黄色，透着一股历史的古朴。陆乐接过把玩了一下，簪首的梅花线条优雅，不知用了什么工艺，花蕊上竟有丝丝暗红。
“这梅花看着好眼熟。”
苏玲玲笑道，“你再想想？”
“是门口的梨花。”陆含英拧着陆乐耳朵，“小侦探，知识盲区了吧。”
陆乐恍然大悟，“难怪，如果是梨花的话就合理了。不愧是苏家祖传的金簪。这樱花桃花梅花梨花，一到春天区分它们本来就是很难的事。梅花和梨花不在一个时间开放，现实生活中还能区分，做成首饰分不清也不能说明我有知识盲区吧。何况梅花金簪显然更常见。”
陆含英切了一声。陆乐用手机拍了几张照，打算等徐绍修回来给他欣赏一下。大家都是老古董，徐小鸟应该会喜欢的吧。
傍晚的时候苏烨一行人采风归来，听说他们是去村子不远处一个叫做源初寺的寺庙参观。源初寺是苏府村唯一的宗教场所，每逢初一十五非常热闹。寺庙历史悠久，从苏府村建村之初就已存在，在清末还出过几名隐士高僧。陆乐想起苏烨之前提到过，发现面具怪人后特意去寺庙请了一些香灰回家，看来就是去的源初寺。
陆乐不知道源初寺灵不灵验，从苏烨的经历来看不太靠谱。但是庙里老和尚手作的年糕倒是很好吃，徐绍修给他带了一份回来。炸年糕软软糯糯，配上特制甜酱，陆乐一连吃了好几块。
要不是马上快吃晚饭了，他还能吃更多。陆乐抹抹嘴，把下午的遭遇告诉徐绍修。徐绍修皱眉，发现陆乐腰上青了一大块。他伸手在那处抹了一下，陆乐觉得暖洋洋的舒服多了。
突然觉得有个老怪物做男朋友也不错。
徐绍修从口袋里掏出一只梨递给对方，陆乐接过擦了擦送进嘴里，口感有些奇怪。
他本想研究一下，正巧徐绍修问他问题，于是便囫囵啃了几口，“不可能是闹鬼。”他取出下午捡到的面具，面具咧着嘴角，惨白渗人。“他一定有别的目的。”陆乐当然不觉得那人的目的是夜袭年轻男子，他睡那么沉，对方要下手早就下手了。
眼下他并不明白为什么面具怪人要对自己出手。陆乐事后想来，他原以为自己的遭遇只是事件的开始，等他几日后醒悟的时候一切已经太晚了。
徐绍修扫了一眼陆乐手上的面具，显然对发生的事很不满。
下午在源初寺里，他见到了一件自己遗失很久的东西。这件东西让他想起一些不好的回忆，诧异的同时借着物件与自己独特的联系，他感受到苏府村平静表面下有一丝诡谲的气息。气息蠢蠢欲动，就像在冰面上敲开一道裂缝，恶臭迫不及待地从中钻了出来，
几乎是立刻裂口被重新填补，狡猾的蛇隐匿起自己的存在，蛰伏着等待春天的来临。
这一切发生的太过迅速，对于常人不过瞬息之间。敏锐的金翅鸟依旧捕捉到了散发气息的方向，最浓郁的那一点，是梨花古树。
生物的本能让他想要离开这个怪异的村落，但现实并不允许，他们还需要参加一场婚礼。
“你到底看到了什么？”
陆乐双手抱住自己，徐绍修的描述让他有一种阴冷的感觉，仿佛这座古旧的老宅中真的潜伏着什么幽魂，抑或是美得妖异的梨树下埋着什么不能见人的秘密。
“笼子。”
金翅鸟并非生来就如此强大，作为唯一一只化生金翅鸟，徐绍修在出生时就注定孤独。在刚出生的前几年，他神智懵懂被人驯养在笼中。宋人陆奇以纯金铸笼养奇鸟闻名江左，这段历史被卓氏刻意在书文中隐去。在故事里，只记录了陆奇与金翅鸟联手剿灭毒龙是何等威风，却没有记录这段关系在一开始是不平等的。
虽然徐绍修只是简单叙述了一下他的成长经历，陆侦探还是从中嗅到了不寻常的气息。这不就是鸟版金屋藏娇？尤其是在他从苏烨那里看到笼子的照片之后，金笼尺寸大的惊人仿佛一口巨钟。
真是非常下/流！陆乐酸得牙都快倒了。
陆乐哼哼唧唧的，气得胃疼，瞧着徐绍修坦诚的模样还不能说什么。这么个大美人昨夜被自己搞到手，绝对是自己赢了。
徐绍修伸手摸摸他的肚子，不知道是不是感受到陆乐的怒意，动作小心翼翼的。
陆乐揉了揉脸，“你的笼子为什么会在这里？”这么大个金疙瘩几经战火居然能保存下来也是奇迹。
徐绍修同样不解，陆乐气鼓鼓想了一会儿，谁知道这人和陆奇还有什么秘密。说起古董，他今天还见过一件，他打开手机翻找下午的照片。
陆乐安静下来的模样十分乖巧，徐绍修趁他专心找照片，修长优美的手指在对方肚子上来回戳来戳去。陆乐扭腰躲了一下，觉得非常烦。
“你能不能别摸了。”陆乐分出一只手按住对方，那一瞬间感觉很奇特，就像他怀了孩子按住徐绍修的手感受胎动一般，结合下午的梦简直不能更怪异。
男人从鼻子里哼了一声，陆乐刚想说他幼稚。突然大叫一声，把手机扔了出去。
手机屏被砸得四分五裂。
男人一惊，捡回手机还给陆乐，却见陆乐脸色煞白捂着肚子。
“乐乐。”
陆乐被吓得岔了气，一头的冷汗。徐绍修俯身抱住他，陆乐感受到暖源渐渐止住颤抖。单手划开手机屏幕，幸好手机没坏，只是屏幕碎了。手机屏中央碎裂成蛛网状，将屏幕上的照片割裂成一块块狰狞的碎片。
“你，你看。照片里有个人。”
陆乐本想找金簪照片给徐绍修看，不料却划到他们来苏府村路上拍的照片。那时徐绍修在车上昏睡，现在想来应该是在进村的路上被什么影响了。陆乐见他沉睡就拍了几张路边的照片想告诉对方错过的风景。问题就出在这几张照片中的一张。
在幽深的森林深处，树影斑驳陆离。汽车飞速驶过，使得森林在照片上留下一片残影。恰恰是在残影中有一个模糊的人形。一张带着白色面具的脸漠然地在森林深处凝望着车辆行驶的方向。
陆乐看着床头的傩戏面具。一模一样，就是这张脸。
面具吊着眼睛，仿佛有恶灵附身于其上，无声嘲笑着他。
陆乐腹中绞痛，坐在床边干呕起来。“我好像吃坏了。你那年糕是不是有问题？”
男人右手怀抱着他，左手轻揉陆乐的肚皮。
陆乐扭头看他一眼，觉得徐绍修不正常。他不仅不担心，反而挂着一副温柔的笑脸。有一种母性的光辉。
……母性？
陆乐回忆起这一个月的种种。刚才那只口感特殊的梨，还有徐绍修喂他吃的各种奇奇怪怪东西，动不动总是摸自己肚子。去他娘的母性！
“徐绍修你阴我？”陆乐难以置信，难不成自己做的是预知梦。他声音颤抖起来，“我要下蛋了？”
作者有话说
第67章 六十七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