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浮生倥偬》肆夕禾页

27、第 27 章

　　第二十七章
　　这几日前庭极为热闹，来来往往的人极多。自慕城雪入门来，这几日怕是最为热闹的了。她平日里清静惯了，如今苍峒派这般吵闹她倒极为不习惯，这便寻思着找个清静的地方去，却没想到有人与她的想法不谋而合了。
　　她才到后山便看见江黎川坐在山崖边上的隆起石版上，她微微勾起嘴角，飞身上去立于他身后，“江……江师兄，好巧啊，你也在啊。”
　　江黎川没有回头只是伸手拍了拍身旁的空位，说：“坐吧。”
　　慕城雪走过去坐下把剑放在一旁，往下望去这才发现原来这个地方可以看到苍峒派后山之前的部分，看到下面人流如潮，热闹非凡。“你怎么一个人在这里啊？”
　　江黎川回道：“我觉得前庭那边太吵了，便躲到这里来清净了。那你呢，怎么也跑来这里了？”
　　“我也觉得那儿太吵了，所以跑来这里清静一下。”
　　“苍峒派平日里不许外人上山，每五年的的中秋才许弟子家人上山探望。你也着实好运，这第三年就让你遇到了。你该去看看你的家人才是，这么久不见，定是分外挂念吧。”
　　“他们……”慕城雪顿了一下，一时语塞，眼神也渐渐暗淡下来，良久才道：“我父兄有要事缠身，无暇上山探望我。那你呢，你怎么一个人躲在这里，你应该也好久没有见到家人了吧，你……”在一瞬间慕城雪脑子里闪过陆亦双当初说的话，她这才发现自己说错了话，但好像有点晚了。“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她急忙道歉，却换不来江黎川的一句应答。她偷偷瞄向江黎川看他有什么情绪变化，但他好像什么都没有听到一样，一点表情都没有，只不过望着山下的双眼一点一点变得深邃起来。
　　江黎川见其身旁一颗小石子，用力的向斜方崖上的小树掷去，然后云淡风轻的说：“我没有家人。”小石子与树上的一朵小花擦身而过落入万丈悬崖。
　　慕城雪见他这样子，心中不由紧张起来，“你……你不要生气，我真的不是故意的。”
　　“无妨，”江黎川拿起身旁的剑，另外一只手在石板上一撑，然后站了起来，“看人家一家团聚欢欢喜喜的也没什么意思，我们来练一下剑吧，让我看看你有没有进步。”说罢，他伸出一只手将慕城雪拉了起来。
　　慕城雪看看他的手，又抬眼看了看他。但他半分表情都没有，眼中更是波澜不惊，叫人摸不着头脑。
　　她将手搭在上面，起来后，执剑推开几步。将两人的距离拉开。二人双双拔出剑，一声喝后，两道极快的身影便缠在了一起。
　　除了刀光剑影，隐约还有一丝怒气在二人中流转。江黎川的剑招越来越快，慕城雪吃抵挡的时候也越发吃力了，她心中嘀咕着：不是说不生气嘛，这不明摆着变着法生气嘛。我真是笨，怎么哪壶不开提哪壶呢，现在后悔了吧。
　　“不要分心。”江黎川一声喝又将她飘远的思绪拉了回来。
　　江黎川的剑每次朝她砍来的时候，慕城雪都觉得整条手臂都酸痛不已，握剑的手掌也麻麻的愈发使不上力来。
　　江黎川一剑刺来随即一挥，她未来得及反应，一时间有些慌乱，剑便脱了手，在空中打了几个转插在石壁上。江黎川虽已发觉，但为时已晚。因为剑速太快，他根本来不及收剑，眼看便要刺中慕城雪了。
　　慕城雪急忙往后倒，又似陀螺般在空中翻转了两圈，才倒在地上。而江黎川只是划破了她的衣袖，并未伤她分毫。
　　江黎川收了剑后急忙跑去慕城雪的伤势，见她安好这才放下心来。他想将她拉起来，可担忧的话到了嘴边却一下子就变了：“你怎么回事？比剑的时候怎么能分心呢，刀剑不长眼你不知道啊，万一受了伤怎么办。”
　　慕城雪被他吼得一愣一愣的，眼睛无辜的眨巴了好一会儿，才缓缓开口说道：“我……我没事儿，就是衣袖割破了。”说罢，她还特意举起破掉的衣袖在江黎川面前扬了扬。
　　江黎川见她这个样子又气又笑，此时他也意识到自己的情绪不好才会那个样子的，又怎么能怪人家呢，最终还是放下了姿态，“对不起，刚才是我剑锋太过凌冽了。也怪我情绪没有把控好，幸好你没事，不然我就难辞其咎了。”
　　慕城雪见他面有愧疚之意，自己也十分不好意思，毕竟是她先惹得人家不快的，就算是被人家伤了也是自己活该，“没事，我刚才不是也躲开了嘛，可见我的进步也是神速。”
　　发生了这样的事，江黎川也无心再练下去了，便说：“今日就到这里吧，我送你回去。”
　　“好，你且稍等。”慕城雪往石壁方向走去，飞身一跃将剑从石壁上拔了下来，然后收回剑鞘，“我们走吧。”
　　慕城雪因为昨天的事情一晚上都没有睡好觉，翻来覆去天便亮了。
　　慕城雪见天以亮，反正也是睡不着，索性起床算了。随即又想起平日里江黎川喜欢天才亮便起身练剑，不知为何鬼使神差的便出了门去寻他。
　　还没靠近房间，她便被吱的一声开门声吓得躲到了树后面。她小心翼翼的探出半个脑袋去看，发现出来的竟是江黎川。再看，他走的方向不是平日里他练剑的方向啊。
　　也不知怎么了，她脑子一热便跟着去了。
　　她左拐右拐的跟着江黎川去了山门。他这是要出去啊。慕城雪耐不住好奇心，一路尾随他出了天虞山。
　　慕城雪跟着江黎川飞了大半天，她怕江黎川发现，一路与他隔得甚远，只要能见到他的身影就好了。她御剑飞行时也尽量藏在云中，虽说云彩轻薄，但好歹能隐去她的身影。太阳快下山之时江黎川总算是停下来了，慕城雪没有想到他要来的地方居然是一个破败不堪、毫无生气的小村子。
　　“这跟了大半天，也累了吧，出来吧。”江黎川站在村口，语气有些清冷。
　　慕城雪低着头从一棵苍天大树后头踱步而出，一脸做错事的样子。江黎川回过身，见慕城雪向自己走来，颇为惊讶。他早就察觉到有人跟着他，但没想到居然是她，“怎么会是你？”
　　慕城雪却答非所问：“你什么时候发现我的？”
　　江黎川回道：“午间在集市吃饭的时候，我便发现有人跟踪我，只是没想到会是你。”
　　慕城雪听了他这话心里倒有些小得意，“看来我跟踪人的本事还不赖嘛。”
　　江黎川听了这话有些恼火，见她得意洋洋的模样，忍不住责备道：“你也真是的，这般随着性子胡来，若是让师父知道你偷跑出来，必要重罚你的。”
　　慕城雪俏皮的眨了眨眼，说道：“罚便罚，不还有你陪着我受罚嘛。”
　　江黎川抬手做了一个打住的姿势，说道：“诶，莫要将我与你混作一谈。罚你便是罚你，与我何干？”
　　慕城雪急道：“你也是偷跑出来的，与我一样。师父平日里对你的偏心虽是肉眼可见，但同时有错，怎么能只罚我不罚你。”
　　江黎川见她这不忿的表情，笑道：“我与你可不一样，我可是得了师父允许每年这时都可以回来三日的，并且无需报备。”念道最后四个字的时候，还能听出他语气中的小得意。
　　“这……这……”慕城雪的表情一下子变得颇为苦恼，若是被师父抓到还好，要是被研清师叔抓到那可就惨了。初到苍峒的那年，研清师叔像是可以针对她一般，一逮到机会便罚她，罚得比其他弟子还要重。如今每每想起研清师叔那凛若冰霜的脸，她便忍不住打寒颤。
　　可如今都跑出来了，这样子便回去了岂不是太没面子了，“师父正在闭关，他定然不会知道我偷跑出来的。”
　　江黎川见她这脸色变来变去，大抵能猜到她想什么，便刻意问道：“那研清师叔呢？”
　　真是的，这人会不会聊天啊，怎么哪壶不开提哪壶啊。慕城雪攀上江黎川的手臂，撒娇道：“师兄，你看天色已晚，我一个姑娘家回去多不安全啊，你说对吧。”
　　江黎川将手臂抽出来，退开几步，面无表情的说道：“那你今晚就在这住一晚，明日一早便回吧。”
　　“我是跟着你来的，回去的路我忘了记。”
　　“我给你绘张地图。”
　　“我人生地不熟的，要是一不小心撞上了什么妖魔鬼怪，那小命岂不是搭上去了。”
　　“你法力不低，一般妖魔鬼怪奈你不何。”
　　“纵使我法力不低，但我经验不足啊。遇见一个妖怪尚能抵挡，要是遇到一群我岂不是要成了他人的盘中餐了。”
　　“我替你画一条没有妖怪的路线。”
　　“我路痴，不晓得分东南西北。”
　　“……”
　　慕城雪逼得江黎川无话可说，心中暗自得意着：这回你可没办法将我赶走了吧。
　　“罢了，你便留在这，三日后与我一起回去吧。”
　　慕城雪小心试探地问道：“那研清师叔那边怎么办，若是被他发现了……”
　　“近来苍峒出入的人较多，研清师叔和汇音师叔忙着出入人口的事情，苍峒派之内的事情无暇多管，想必你偷跑几日也不会有人发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