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浮生倥偬》肆夕禾页

13、第 13 章

　　这天子号房也并没有掌柜说的这么大，门口到窗户的距离最多不过十步，这塌有些老旧，将手往旁边的架子上一抹便蹭上了一层灰。窗边的架子之上的花瓶里吊着几朵不知枯了多久的花，这瓷瓶的用色也极差，一看便是下等品。还有床上的被子大概是许久未晒过了，凑近闻闻还有些霉味。唯一能配得上“天字号”三个字的便是这床上的帐子，简朴高雅，算是对的上慕城雪的胃口。
　　桑流将房门锁上，在房中颇为嫌弃的转了一圈，给坐在桌前的慕城雪洗了洗桌上的茶杯才给她斟上一杯茶，“属下叫小二来将这些东西都换成新的来。”
　　“不必了，将就一晚就行了。”慕城雪按着他的手让他坐下，“我且问你，这附近可有什么魔物妖兽活动？”
　　桑流想了想，道：“西边的山上的确有一只魔兽长期荼毒附近的民众。”
　　“你今晚去李全停尸的地方，想法子把那只魔兽的气味弄在他身上。苍峒派的人机灵得很，若不让他们抓到凶手，他们定不会善罢甘休的。”她了解桑流的攻击手法，多是长爪掏心，与平常的妖怪魔物无异，只要气味糊弄过去就好了。
　　“让小姐费心了。”
　　楼下的掌柜依旧勤快的打着算盘，他却现在打的算盘比方才的要悦耳得多，这账本上光荣的一笔真是让人百看不厌啊。
　　呦，今儿吹的是什么风啊，怎么到自家店来的尽是神仙一般的人物。
　　便是那惊鸿一瞥，掌柜便知道又有钱上门来了。一男一女手中各执一把剑，穿着十分光鲜讲究，只不过那男的穿的鞋子旧了些，与他身上那套衣服不太搭。但除去这身装扮，男的丰神俊朗，女的空谷幽兰，二人皆是气质脱俗的仙人儿。
　　掌柜一模一样的动作，一模一样的表情，一模一样的话语又对着江黎川、楚矜云说了一次。
　　江黎川并没有说话，这是把决定权交给了楚矜云，楚矜云干净利索的说：“两间上房。”
　　掌柜急忙应下来生怕她反悔了，“好嘞，两间天字号房。”便说便匆匆回到柜台，急忙的在账本上写下来。“二位的房牌，请收好。”
　　楚矜云将印子放在柜台上，很是爽快的接下房牌，江黎川手也没抬一下，对她说道：“其实我们不必非大价钱住这么好的房子。”他与楚矜云这种天生的大小姐不同，他儿时的日子过得十分简朴，与楚矜云这种天之骄女自然是不同。即便他后来到了苍峒派这种吃喝不愁的地方，他还是改不了，鞋底非得磨穿了才换一双，衣服也是补了又补。若是遇到出门降妖除魔的时候，他有时甚至连客栈都不住，寻棵高些壮些的树，在树干上便能躺一晚，其实看看月明星稀，云卷云舒也是挺好的。晚风清凉，亦不比闷热的客栈差。从前偶尔上山他便是这样子的。
　　楚矜云将另外一块牌子拿过来塞到他手里，说道：“我们现在又不是在苦行，住好一些第二天起来精神也好些。”
　　江黎川也不再提出抗议，而是坦然受之。
　　楚矜云转头又对掌柜说：“掌柜的，待会儿请您叫人送些吃的上来，最好素些。”
　　二楼上的桑流因为感受到了异常的灵力波动，开门检查，便把江黎川和楚矜云进来之后的整个过程都收入眼中。
　　见着小二将二人领上来，他急忙把房门关上又走回桌旁坐下。不一会儿隔壁响起了开门、关门的声音。
　　慕城雪见他脸色有异，便问：“怎么了吗？”
　　桑流压低声音道：“旁边住的是楚矜云和江黎川。”
　　慕城雪倒是非常淡定，仿佛这一切都在她的意料之中，“没想到他们居然跟我们住在同一间客栈，不过也没有关系，反正很快就会碰上的。只不过你今晚行动的时候小心些，不要让他们发现了。”
　　“是。”
　　这时，一阵敲门声倒是把他们吓了一跳。桑流走到门边，用身体抵住门，问道：“谁？”
　　外头传来小二爽朗的声音：“客官，小的是来给客官送吃的。”
　　桑流这才将门打开来，待小二将菜摆好了，他又道：“晚些我叫你了，你再来收拾吧。”
　　“是。”小二抱着托盘便出了去。
　　隔壁的楚矜云跟江黎川自然是商讨着明日的计划，他们到临河镇的时候天色已暗，若唐突的找上门去，怕是会吓到人家。倒不如先打听清楚，了解情况后再去，也方便他们排查嫌疑人。
　　江黎川有意无意的说道：“我见旁边天字一号房亮着灯，应是有人在住。只是这临河镇平平无奇，不似有外人常来往的样子。如今发生这样的事，若是真有经过的人怕也不敢在此停留吧，而是多花些时间去到下一个落脚的地方。”
　　楚矜云一下子便听懂了他句中的深意，“你是怀疑隔壁有可能跟李全的死有关。”
　　江黎川道：“不无可能，晚些我们去探探好了。”
　　就在此时，小二捧着托盘在门口敲起门来，“客官，饭菜准备好了。”
　　江黎川走去替他开门。
　　小二摆好饭菜正要退下，却让楚矜云叫住了：“小二哥，我见旁边的屋子亮着灯，不知住的是什么人呢？”
　　小二抹了抹后脖颈，别有深意的说道：“这客人的事情，我们这些做小的也不好说，你说是吧。”
　　楚矜云拿出钱袋，从里头掏出一粒碎银子放在桌上，说道：“这回如何？”
　　小二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掠过桌上的碎银子，一下子把知道的全给吐了出来：“隔壁住着一位姑娘和一位公子，小的听那公子喊那姑娘‘小姐’。说不准啊，是哪家有钱小姐与仆人相恋遭家人反对，二人逼不得已逃出家门，躲到我们临河镇来了。”这说着说着，小二开始为他们杜撰起一个凄美的爱情故事。
　　楚矜云又道：“我们还有一个问题想请教小二哥。”
　　小二偷偷瞄了瞄楚矜云手中的钱袋，忍不住在心中盘算起什么，“这个嘛，一码归一码。你们问的问题我已经回答了，至于别的，那就……”手指没停的来回摩擦着，脸上的表情也是相同的意思。
　　江黎川见他那副见钱眼开的嘴脸，心中便来了一阵气，一手按住楚矜云正要打开钱袋的手，目光如寒针一般射向小二。这可吓得小二原地缩着脑袋抖了几个激灵，但这原则是原则，在他的地盘，他们还能如何不成。想到这原本缩起来的身体又挺直了，就像在告诉他们，我可不怕你们。
　　楚矜云朝他做了个嘴型“无妨”，随即拨开他的手，拿出另一块差不多大小的银子放在桌上。“这回可以说了吧。”
　　小二如方才那般将银子掠到兜里，一头感恩戴德的拜了几拜，一头谄媚的笑着说道：“谢姑娘，谢姑娘。姑娘有什么问题尽管问。”
　　江黎川颇为不耐烦地吼道：“说啊。”
　　小二吓得一个激灵，心中颇为委屈，你们这不还什么都没问嘛。江黎川在他心中的形象算是落了十八层地狱，日后见了也要绕道而行。
　　楚矜云将钱袋细细收起来，然后对江黎川说：“我还没问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