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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3、第 13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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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换了你,你会这么做?”
度丞相想了想,他还真就.......摸不准。
他本是微末小吏,随武帝一路起兵至此,论到世家,他是万万不及,但作为三公之一,世家好友也是有一两个的。
据他所知,娶了平阳这么一位媳妇,杨氏憋屈着呢,四大世家同气连枝,世家中以家世为贵者不在少数,这两年陛下压着收敛了许多,也就平阳公主一事闹出许多,如今此等奇耻大辱,要是一个不小心憋出个大招来.....
度丞相一个哆嗦。
马蹄哒哒,楚执言带着部曲正准备出城门,就见一骑快马飞速入城。
“急报——!”
马上的报信官形容狼狈,嘶吼着冲进城门。
楚执言怔了怔,皱起眉。
“郎君?”
“无事,上路吧。”
“是,郎君。”
部曲骑上马,护卫着棺木与楚执言径直往西而去。
“报——!”
行至皇宫,风尘仆仆的报信官跌下马,举起手中急件:“北戎来袭,已攻破关、业二城——!”
话未说完,人已晕了过去。
有内监匆匆拿走急件,呈上内殿。
昭怡快速阅览过,眼前一黑,她闭了闭眼,稳住身形:“诸位,北戎十万大军南下,关、业二城被劫掠一空,守将楚直、楚澜战死,太守冯玉殉城,现北戎已直逼方城,若再不派兵救援,方城危矣。”
关城业城俱为边城,业成距关城约二百里,方城在其后三百余里,期间山峦叠嶂,十万大山作为天然的屏障,业、关、方三城都在这十万大山中,二关被破还有方城阻着,但方城后则是广袤的平原,若是方城也被破,那北戎则可长驱直下,直抵京师。
众人哗然,真如烧滚的水,沸腾开了。
“这可如何是好。”
“北戎十几年按兵不动,怎么现在打过来了呢。”
“来的真不是时候啊,若是陛下尚未病重........”还有个主心骨儿不是。
在昭怡的逼视下,大臣咽下了口中未尽之语。
城外芳草凄,青衫白马行。
忽闻旧友至,折柳紫云亭。
紫云亭立于城外,是朋友相送之地,从古至今,不知多少乡绅旧官把臂至交在此拜别。
临至深秋,草木枯黄衰败,树叶随风而落,为这紫云亭添了一份凄凉之意。
亭内小炉炉火正旺,其上水壶冒着阵阵热气,水汽扶摇直上被秋风吹散,待到水开,素白纤长的手拎起水壶,淅沥沥的声音传来,茶叶舒展身姿,在水中起舞,亭中氤氲了一股茶香。
耳边听得马蹄声,男子不紧不慢的轻啜了口茶,任茶香溢满唇间。
“你们在这里等着。”
吩咐了部曲,楚执言停下马,大步走入亭中。
他穿着黑色深衣,袖口被束的紧紧的,眉间也没有了以前的漫不经心,褪去了几分纨绔气,显得英武了许多。
“风大天凉,喝点茶暖暖身子。”杨延陵沏了一杯茶给他。
楚执言接过一口喝干,咂咂嘴,“这茶杯也太小了,还没尝到味就没了。”
杨延陵微微一笑:“下次给你备个大水缸可好?”
灌不死你。
楚执言心中一抖,讨好的笑。
杨延陵问他:“此去....不回来了?”
“不回来了。”
杨延陵指了指旁边的包袱:“打开看看。”
“还给我准备了东西啊,让我看看是什么。”
楚执言打开鼓囊囊的包袱,赫然是狐领黑裘披风,一看便很厚实。
楚执言披在了自己身上,笑道:“不错,还挺暖和。”
杨延陵起身,上前抚了抚狐领:“单这一白狐领,便价值千金。”
他细心的系好绳结,两人差不多高,温热的吐息相互纠缠,楚执言不适的向后仰了仰头。
杨延陵一把拉住他,“别动,马上就好了。”
这一把力气颇大,楚执言不由自主的往前倾了一下,正撞上杨延陵的唇。
双唇微触软绵中带着一丝水润,楚执言鬼使神差的舔了舔唇,舌尖自杨延陵唇上刮擦而过,转瞬即逝。
杨延陵眸中深了深,伸出软舌侵入他口中,在他口中各处都品味了一遍。
味道不错。
楚执言一下子就懵逼了。
原谅他,这是他初吻来着。
末了,杨延陵放开他,看着脸涨的通红的楚执言,拍了拍他的脸:“深呼吸。”
杨延陵看着还没回过神来的楚执言,回身重新沏了两杯茶,端起一杯道:“此去万里,山水千重,保重。”
楚执言结结巴巴道:“保、保重。”
楚执言红着脸一口饮尽杯中之水,转身上马落荒而逃。
杨延陵施施然的看着他走远,笑得意味深长。
“郎君。”杨延陵回府,刚坐下,安然急匆匆跑来对着杨延陵耳语了一番。
“什么?!”
杨延陵食指弯曲,敲了敲桌子,北戎来袭,群臣这般逼迫昭怡长公主,看来计划要变了。
他本想随家族回江南后再北上坞堡寻,如今这种情况,他怕是不能回江南了。
“放我出去!”
福师披着一件大衫,胸膛裸露发丝半垂,整个人处于崩溃边缘,他愤怒的摔下一个花瓶,花瓶在脚边碎裂,碎片四溅。
整个房间一片狼藉,四处可见打砸的痕迹。
“来人啊,有人吗?来个人,放我出去!”
福师嘶吼,守在门外的太监浑身哆嗦着,可谁也没有去碰一下门上的大锁。
这锁是昭怡大长公主亲自挂上的,虽然钥匙在他们手上,可若是被发现放出了太子,那他们的命可就没了。
前两班太监的命就是这么没的,他们是第三班,虽然里面噼里啪啦一直在响,也知道里面关的是太子,也谁都想讨好太子,在宫里这些人精看来,虽然昭怡给公主暂时掌握了大局,但未来的事情,谁能说得准?太子可是陛下唯一的儿子,在有太子的情况下,宗室里重新过继一个的可能性微乎其微,没人愿意做这个得罪人的活,他们两个也是是被逼过来的,抱着能活一天是一天的想法在这里守着。
“参见殿下。”
“暗一,如何了?”看见房中出现的人,福师喜出望外。
暗一伸手勾过盘凳,往地下一摔:“殿下,一切都安排好了,后日便可行动。”
“后日,明日不可?”福师狠狠的踹到桌子,这暗无天日的日子,他是一刻都待不下去了
暗一摇摇头,“殿下,请忍耐一时,到时候,有仇报仇,有怨报怨。”
“好!就听你的!”福师喘着粗气坐下,拉着暗一的手殷切道:“孤之一切尽在你手,可万万不要辜负孤。”
暗一神色微动:“殿下放心,必定万无一失。”
他会让太子成为皇帝,成为这个国家的未来之主,当陛下去后,太子君临天下,任何人都不能阻挡。
他神色坚定的起身离去。
门前,左边的小太监推了推右边的:“哎,里面没动静了。”
“终于没动静了,快叫侍卫和宫女过来收拾吧,时不时都要闹一出,一点也不像隔壁那么安静。”
右边的小太监朝着隔壁努了努嘴,隔壁的房间倒是没有人守着,里面关着平阳公主,从进去就没有动静,安静的过分,若不是每日的饭食都动了,还以为人已经没了。
要他说,没了才好,没了或许太子就能出去了,也省的他俩提心吊胆,生怕一个不小心把命给丢了。
他小心的把门打开,打扫的宫女先进去,几位禁卫堵住门口,生怕太子一不小心冲出来。
这次太子倒没弄什么幺蛾子,他坐在凳上,似乎是累了,宫女飞速的打扫完,再换上新的装饰,井然有序的退了出去,小太监飞快的锁上门后,松了口气。
他后怕的拍拍胸,又捡回一条命,他今天回去要拜拜菩萨,保佑他明天还是这么顺利。
楚执言策马疾驰,思绪凌乱,唇上似乎还留着双唇相触所沾染上的温度,他长至如今,花柳之地也是常客,也曾与人把玩风月,曲掷红绡,也曾听闻过龙阳分桃,只一想到那人是小景,便心乱如麻。
安阳公主跋扈名声在外,阿娘叫他娶她,他便娶了,自踏进门时,安阳就没让他近过身,他也无所谓,只要她能让阿娘开心便好,后来阿娘与阿耶闹矛盾,他躲在外面求清净,除了花街柳巷就是小景府上,渐渐的把小景当成了兄弟,他思绪烦乱,快马走出城三里地。
忽听得身后有人叫他“侯爷慢走——!”传旨太监安寿公公追的差点连帽都掉了:“侯爷,您慢点,有您的旨意。”
旨意?楚执言勒紧缰绳停住马,冷声道:“什么旨意?”
看见太监喘着粗气捧起明黄圣旨,楚执言心中发虚,莫不是阿娘后悔了,不让阿耶回坞堡?
等他听完圣旨,心中荒谬,怎么会,楚直楚澜出于楚氏旁支,他们派兵打仗的本事是一等一的,如何会让北戎连下两城。
“侯爷,接旨罢?”安寿公公眼巴巴的瞅着他,心中拜了拜,侯爷可千万莫要抗旨,这圣旨是由三公发的,公主殿下也同意了方才盖的玉印,若是侯爷抗旨,有大长公主在,侯爷不会出什么事,但他可就不一定了。
安寿眼中闪过愤恨,呸,打量着陛下病重就可以随意处置他们了吗?
想到被打的奄奄一息的干儿,安寿心中愤恨,咱们来日方长。
见楚执言迟迟不接圣旨,安寿轻轻唤了一声:“侯爷?”
楚执言楞了一下神,接过圣旨:“多谢公公。”
安寿见他接了圣旨,喜笑颜开:“是我该谢谢侯爷才是,多谢侯爷体谅,祝侯爷一路顺风,小人先行一步。”
在随侍的帮助下,安寿重新上马,想到还要骑回去,安寿的老胳膊老腿都要发颤了。
还是慢点吧,快了一抖一抖的,多影响他的英雄气概啊。
楚执言看着传旨的老太监骑着马以龟速前进,他抖动了一下眉毛,不堪入目的回头挑出两个部曲:“你们随我一起去边境,其他人送阿耶回坞堡。”
“郎君,去边境这两个人哪成,多挑几个走。”
“是啊,郎君你看我怎么样?”
部曲们摩拳擦掌,美滋滋的想着,边关啊,多容易攒军功的地方,砍上几十个脑袋,弄个小官,娶个贤惠的媳妇,这是多少单身汉的美梦,说不定过了几年,连小崽子都有了。
“不成”楚执言摇头否决,他看着一脸迫不及待的众人:“我要你们平平安安的把阿耶送回坞堡,就阿离阿状和我走,其他人留在坞堡待命。”
“是。”
剩下的部曲应声,脸上是还没褪下的失望。
楚执言已经上马的想了想,回身说道:“若边关要人,我会去信坞堡,你们那时可一起去边关助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