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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4、挽回2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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深夜,万盛客栈,萧子寒慢慢挪动了一下双腿,腿上真切的刺痛令他苍白的脸上浮现出一丝痛苦,跪的笔直的双腿已经从疼痛变为麻木,动一动,就是令他一阵眩晕的疼痛!眼前一阵阵发黑,连呼吸都急促起来。
萧子寒有些绝望的想,师父是真失望了吧!所以才会愤而离去,离开的时候,甚至不愿跟我多说一个字,连一点儿机会都不给我。
当着几位师父的面,当我拿剑刺入自己身体胁迫几位师父的那一刻,就知道,自己无论受怎样的惩罚都不为过。萧子寒低低的垂着头,手规矩的垂在身侧,瘦削的身体与黑夜几乎融在一起,就这样一动不动的跪着。
寂静的客栈内已经人声全无,像这种小镇,往来客人也不过打个尖儿,真正住店的人并不多,只有那些逼不得已,错过了时辰的路人才会投栈休息,所以这个时候,客栈里更显的安静的很。
师父房内那盏灯依旧未熄,令他在绝望中仿佛看见一点未知的指引,这样跪着也似乎没那么难熬。
萧子寒没有血色的脸上更显得那双黯然的眼睛没有丝毫神采,汗水从额头顺着两颊直往下掉,一颗心七上八下的彷徨无措。
事情到了这一步,哪怕他不顾师父的警告尾随师父和殷大哥二人到了这里,即使是跪在这里,他也不知道往下该怎么办!甚至,他想不出任何办法去挽回!
罚跪挨打他都不怕,怕的却是师父这样冷漠的不理不睬,就像他这个人根本就不在眼前一样。
师父的性情他很清楚,对自己一向赏罚分明,这次如果他肯出手罚他,就是还有转机,可现在师父却是连看都懒的看他一眼,这才是真正让他又惊又怕的!
秋夜的风已经有些凛冽,吹在汗流浃背,衣衫湿透的萧子寒身上,无疑是冰火两重天,身体几乎有些摇摇欲坠,一整天提心吊胆的赶路,连口水都没敢喝,更别提吃什么东西了。身上的剑伤本来就没完全好,到了这里又一直跪着,他不知道他还能支持多久。
身体的虚弱在加上心里的惊恐,时间仿佛无限制的拉长。
正当他惶然惊觉到面前的门已经打开时,一袭淡青色的长衫已经垂在眼前,师父风子山那双干净的墨蓝色布鞋就站在自己跟前。
萧子寒霎时惊得全身发抖!慌张的不敢抬头,他不敢承受师父哪怕一个冰冷的眼神儿。
“起来吧!”风子山波澜不惊的语调,下达的却是不容质疑的命令。
萧子寒双手放在面前的地上,以头触地,不敢抬首,紧绷的神经几乎就要断掉:“师父!弟子不敢!弟子让师父生气,弟子不敢起来,求师父开恩让弟子跪着回话!”
风子山晚间本来心里憋着一股暗火,故意让他跪着不管,冷着他几个时辰,现在却又心疼起来,出来叫他起身。
只是风子山气他不争气,不愿被他听出来语气里的宽和。
这时见他不敢起来,一副惊吓过度,作小服低的样子,想起他那时在堂前却敢当着几位尊长的面胆大妄为,登时大怒,一把揪起他胳膊往前用力一推。
“啊!”没有料到师父会突然发难,萧子寒的身体就被甩出几步摔在地上,腿撞在客栈的护栏上。
被惨叫声吓了一跳的殷夏迅速从屋里急步出来,附近已有客房里的客人闻声点了灯,速度快的有披了衣服探出头来观看。
殷夏连忙抢上前几步去将萧子寒扶起来,又拱手为礼向那些被惊醒了的人赔罪方才让那人回去。
风子山已经沉着声低斥道:“不敢?你有什么不敢的?阳奉阴违,嘴里说着不敢的事情,你做的还少了?”
萧子寒吓得噤声,脑子里轰鸣,眼前黑云一片,自己安慰自己说师父终于肯开头训斥自己,比之之前理也不理要强上许多,可一双腿已站不住,直往下坠,靠着殷夏双臂支撑才勉强站住。
殷夏感到手扶着的萧子寒身体颤栗连连,而风子山面色黑沉,一副就要发作的样子,便笑着解围:“有什么事进屋说。”
风子山不动,殷夏就推他:
“怎么,你想在这里教训自己徒弟不成?有什么不高兴进去再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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风子山返回屋内就在案桌前坐了下来,殷夏扶着萧子寒进屋就将他按坐在凳子上,刚刚听到他那一声惨叫,殷夏可以肯定萧子寒是受了伤的。
萧子寒哪里敢坐,屁股没挨到椅子就弹了起来,惊惶的就往地上跪。
殷夏见他实在不敢坐,只得无奈的看了下风子山。
风子山微微皱眉,令他跪近前来:“刚刚伤哪里了?让我看看!”
“对不起!师父,师父,我…我…没事。”萧子寒摇头,跪行几步,贴着风子山膝前跪直,声音里就带着一丝哽咽。
风子山静静的看着他不语,萧子寒在那道不悦的注视下就自动曲起右腿,将裤筒往上卷起来。
果然刚刚他那一声惨叫是真的受了伤,腿弯处一道肿痕已有些淤紫的颜色透了出来。风子山用手慢慢一寸寸捏查他的腿骨,就听见萧子寒嗓子里轻微的抽气声。
风子山冷哼一声,那抽气声就立刻消失了。
萧子寒努力屏住气,疼却无声的忍耐,脸上的汗却又多了一层。
风子山检查完,确认他只是皮外伤,没有伤到里面的骨头这才放下心来。
萧子寒当然不是因为那撞伤才疼的无法忍耐,这样的伤对于常年习武的江湖人来说,实在是不算什么,休息两天自然痊愈。
但是师父风子山检查他骨头的时候带着气,下手就有些重,几乎要将他的腿给捏断了,以至于他疼到浑身发颤,拼命咬紧唇才防治发出呼痛的声音。
殷夏看他伤不要紧,便提了桌上茶壶转身出去,顺手带上了门。
风子山知道他是有意躲出去,给自己师徒二人单独的谈话时间。
“知道我为什么要走吗?”风子山目光如炬。
萧子寒脸色煞白,跪正了就低声哀求:“弟子求师父了息怒!弟子做错了事,师父尽管惩罚,只求师父别走,求求师父别离开!”
坐在椅子上的风子山听见他哀恳,抬脚就踩在他小腿上猛然一碾,萧子寒疼的瞳孔骤然收缩,身体不受控制的瑟瑟发抖,连哀求都嘎然而断。
“原来你到现在都不明白,我走不是因为你做错事。”风子山淡淡的语气令萧子寒心里发怵。
“你是看我如今已是个没有名姓的死人,托身在你与你师兄山上,所以不把我这个做师父的放在眼里了!”风子山声音里淡淡的波澜不惊,可话里面的意思,萧子寒已明白过来。
风子山这是直指萧子寒不孝,这绝不是做错事那么简单,而是事情出来后,他不顾师父的意思,违逆长辈。这里面“故意”和“不顾”的意思远远要大于“做了错事”本身了!
这话就说的十分严重甚至尖刻了。
萧子寒脸色大变,头重重磕在地上!
“师父!弟子不敢!弟子不敢!”眼泪就这么涌出眼眶,“师父别这么说,弟子受不起!”
风子山俯下身扶住萧子寒,制止他再磕下去,看着他磕得额头上已经破皮出血的额头,皱了皱眉,轻声道:“起来吧!你早已成年,不可再这样,听我一句,明日回去吧!”
萧子寒听着他话音里的平静,心里突然一片冰凉,发疯一样抓住风子山的手,意识突然陷入一片模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