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5、前尘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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萧子寒只觉得黑暗里一阵阵萧瑟的冷风吹过，他努力睁大眼睛，哪知道努力了半晌儿，眼前仍旧是模糊一片，四周像是笼罩在一层浓雾中，每走一步，那厚厚的雾霭就越发的扑面而来，仿佛在阻止他向前的脚步。
这是哪里？为什么什么都看不清楚？
萧子寒亦步亦趋的向前走，脚下像是坚硬的山石，四周也有流水咚咚的声音，这一切都显得那么真实而又虚幻。
“不要！师父，求你！”。
忽然，萧子寒听见远远一声凄厉的哀叫！那声音熟悉得很，却又一时想不起来这是谁，萧子寒慢慢循着声音的方向往前走，忽然，他听见那个声音又颤声说道：“师父，你,你放他们走！我跟你回去！”
突然，萧子寒煞时只觉得浑身冰凉，大睁的眼睛看向前，他忽然记起来，这..这这竟然是自己的声音！
有什么东西呼之欲出！萧子寒几乎是立刻后退了半步！
可是，谁都不容他有后退的机会，四周的浓烈的雾霭似乎一瞬间就消失不见了，他瞧见了，前面不远处，一个青年握剑指着面前一人，那青年身后是一个女子，怀里抱着一个小孩儿，那孩童儿惊恐的一双如幼鹿般眼睛，紧张地的趴在女子的肩上。
那青年正是二十几岁的自己！而自己竟象是一个旁观者一般，眼睁睁的，看着当时的情景重现！
青年面前十步之外，站着一个略长一些的青年，正是一袭淡青色布衫，卓然挺立的师父风子山！年轻的师父，天生的带着一种傲然，手持一条金鞭，面上不怒自威，偏偏又透着一种儒雅的气质来。
只见师父面色肃然，语冷如刀：“萧子寒，你以为你还有资格跟我谈条件？你私逃出来，就已经是天山派的叛徒，我可以就地处决了你！念在你我师徒一场，放下剑，束手就擒吧！”
萧子寒心里一紧，眼睁睁看着梦境中的那个自己握剑的手一直抖个不停，却大喝一声：“你们快走！”说着却向面前年长的青年疾攻过去。
萧子寒站在一旁，眼睁睁看着一切发生！
师父那么孤傲，那么坚韧。略一迟疑，挥向他的鞭子像是夹着一声叹息，缠上他的剑，师父一纵身跃过来，直接点了他的穴道，而并未去阻拦那名女子的离去！
若干年前，他若是像现在一样了解师父风子山，他决不会这样鲁莽，造成不可挽回的后果，可是，不管他在旁边如何叫，想扑过去阻拦自己，事实却依然发生了…
师父其实在给自己机会，这样的挺剑对峙，彻底让师父寒了心！
萧子寒只觉得牙齿打颤，浑身就像是泡在冰水里一般冰冷，某些事实像是被掀开了一角，却已经足以让他窥见了真相的全貌…
风子山使劲按住萧子寒，也没办法让他的身体停止痉挛的状态，以至于当殷夏端着茶进来的时候，就看见平躺在床上的萧子寒和按住他不停揉他手脚的风子山。
殷夏当时就急了，吼道：“怎么回事！”依殷夏想，他故意避开给这师徒二人机会，也是因为摸透了风子山的脾气，至多是萧子寒受点儿委屈，风子山抖一下做师父的威风，然后他再进来劝解一番，两人就会消停下来，断不会发生什么大事儿！
可现在萧子寒这样不省人事，却出乎他的预料之外了！
风子山没办法回答他，他只不过是生气，说了些难听话，难道萧子寒在他这里受的委屈还少了不成？就这么几句话就受不得了？
殷夏帮着风子山按住萧子寒，风子山手按在他头顶，一股热气从面色煞白的萧子寒头顶盖灌下去，他才渐渐停止了剧烈的挣扎，转而沉入昏迷当中。
风子山两人都是满身大汗，找伙计另开了一间房，两人轮番守着萧子寒，另一人才的空去洗了个澡。
殷夏去洗澡的时候，风子山又打水进来给萧子寒擦身体，解开他衣衫，看到那两处剑伤，心里才觉出后悔来！
再看平静下来的萧子寒面容清瘦，双眼微陷进去，面色竟是一点儿血色都没有！年轻时萧子寒也是潇洒风流，江湖有名的青年才俊，可自从自己打断他的腿，逼他签了脱离师徒关系的认罪书，一别就是八年!
这么多年，竟是第一次这么近距离的去观察这个与自己相处时间最短，却也是最亲近的徒弟，像是弟弟又像是一面镜子，自己做不到的却渴望他能代替自己，是自己亲手打磨出来一块美玉，这块美玉又是自己亲手折断！
想到这里，风子山叹息一声，慢慢地给萧子寒擦洗身体。
大师兄当初赶到的时候，大冬天他将萧子寒打断了腿扔在外面一天一夜不管，也幸亏是冬天天气严寒，他的腿伤没有恶化，大师兄才能有机会抱着他不断求医，最终医好了他的腿伤，却也让他失去了那一部分记忆。而恩师得知此事，当时斥责自己心太狠，自己又被恩师和殷夏给宠坏了，年轻气盛，与恩师顶撞起来，恩师就气得叫殷夏带着自己去绝命谷思过，并斥责自己是“以色侍人，不配做他的徒弟！”，直到两年后，恩师弥留之际，才解了禁令叫自己出谷，可自己已经习惯了谷中的生活，其实心里也隐隐有愧，不愿再令萧子寒想起什么，他宁愿他就这么忘记一切，只当自己隐居避世！
谁知道萧子寒为了林儿求到自己跟前，如今又发生了这样的事，这是上天在嘲弄自己吗？他们师徒二人都是因自己喜欢的女人离家出走，而萧子寒却与自己截然不同的方式包容了江林，潜意识中，恐怕他也在反抗自己当初的心狠吧！
当年，明明自己可以废去他武功，让他如同普通人一般活着！萧子寒与江林不同，他接受了自己最残酷的训练，即使他失去武功，他也只会好好的活着，决不敢像江林这般心气儿骄傲的敢寻死！可是自己当年的做法却是：却打断了他的腿后扔出去不管不问，逼他签上脱离师徒关系的认罪书！这毫无疑问是直接逼他死！
风子山苦笑了下，好吧！他必须得承认，他刚刚的严厉，其实也有一部分原因是因为，他在后悔当年的冲动，妄图想通过找到萧子寒更大的错处，来掩盖他曾经的错误！短短几句话，就令萧子寒吓得晕过去，这已经不是师道威严了，而是自己给他的印象太过…严苛
所以当萧子寒清醒过来，风子山难得的说了句软话：“你且先回山，你放心！两个月之内，为师必然回去！”
萧子寒沉默了下，眼睛始终没有直视风子山，轻轻点点头：“如此，弟子在山上恭迎师父！西儿他们也都盼着师父早点回来！”在萧子寒心里，师父就算不顾念自己，天山派的下一代，甚至天山派的未来和希望，都还在，他不会真的不理！
萧子寒不敢提江林，却巧妙的提了西儿！这也是他唯一敢赌的东西！
作者有话说
第85章 前尘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