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4、得失 ...
-
萧子寒脸上是一张痛苦扭曲的表情，浑浑沌沌中勉强睁开眼睛，不！不不！我不能乱，要镇定！可是嘴里依旧再喷出一口血。
江林看着师父面前的地，呆住了。
血象雨一样，溅在萧子寒脚前的泥土上，血混着泥土的颜色，触目惊心。
小西惊叫一声，冲过去扶住萧子寒，边哭边叫：师父！
风子山紧抓住萧子寒一只手臂，喝道：“平心静气！”，内力源源不断的涌进萧子寒的身体，引导乱窜的气息归入正途。
江林握着斐儿的双手慢慢垂了下来，人却仿佛傻了一样，心脏狂跳，内力不再流动。
我这是在干什么？
就算我难以活命，就算我想要把斐儿治好，我也应当是同师父商量，求得他的同意，而不是擅自做主，把师父气得吐血。
小江斐只觉瞬间身体疼痛消失，看见萧子寒吐血，急的眼都红了，大叫一声“师爷！啊！……”，他两只小腿腿一蹬，蹦起来就往萧子寒身边扑，哪知道他双腿刚经过一场可怕的扩脉折磨，再加上体力不济，刚蹦起来，就头一歪，直接昏倒在江林身上。
萧子寒慢慢抬起眼睛，一声不吭，就只那么定定的看着江林。
江林觉心中一寒，那双眼睛里是什么？他看不懂，只是觉得奇异的陌生。
这已经足够令他觉得害怕。
萧子寒的目光冰冷。
江林哽咽，全身颤抖：“师父！我做错了，师父！求你！”江林只觉得从没有如此后悔过。
萧子寒不答，转头看向风子山，嘴唇动了下，却什么都没说。
江林放下江斐，泪水在脸上划过，他慢慢跪下，跪爬过去，紧紧拽住萧子寒的一片衣角，仰起脸，痛哭：“师父，林儿错了，给我一次机会，师父！”
风子山走过去，手搭上江斐的双腿，一探之下，发现江斐双腿上筋脉已通，里面有一小股气息，正在缓慢而有生机的流动着，这气息如此微弱儿缓慢，应该并不是江林的，而是他本身自己所有。
他看了眼昏迷中的江斐，这个孩子，腿上经脉刚通，他自身内息已达，并且自如运转，就凭这一点儿悟性，将来一定会成就非凡。
短短几分钟，风子山的心里已经起了变化，以前只觉得这臭小孩儿油盐不进，性子阴沉，又有萧子寒宠着，觉得十分讨厌，现在见他对萧子寒却是真的很关心，不由得就心里舒服了很多，转头再看看江林，刚才胆子大的要捅破天了，这会儿又跪在那里哭的可怜，风子山不由得又气又笑，这对儿父子还真没有一个让人省心的。
风子山站起来，长叹一声道：“子寒，斐儿暂时无事。”
萧子寒松了口气，向师父感激的点点头，脸转向江林，嘴角还挂着血，轻声道：“江林，我问你，你为何这样做！”
江林哽咽，头抵在萧子寒腿上，抱着萧子寒的腿，整个面孔埋在萧子寒的身上，泪水掉的更凶，哭道：“我见师父为了斐儿的事情日夜操劳，于心不忍，林儿不孝，不经师父允许，就擅用内力给斐儿疗伤。”
萧子寒微微闭上眼睛，心里惨然，再睁开道：“你不经我允许，做的事还少了？？以前我有没有告诫过你？小错你错千次我都可以原谅，但大错你不可以犯。这次，你胆子也太大了，你的武功是你自己的吗？有师门长辈在，你…你竟然敢这么做？！！”
萧子寒气极，声音都发颤。
江林抬起头，胸口一窒，含泪慢慢道：“弟子先是违抗师父之令毁婚私逃，现在又未经众位师门长辈和师父允许，擅自自损内力为斐儿疗伤，辜负了师父厚待！林儿自觉没脸再见师父了，可是林儿武功皆是师父所传，悉心教导数十年。对我来说，天山就是我的家，师父就是我的再生父母，就是死，我也要死在家里。我不敢求师父原谅，只求师父莫气坏了身子。为了我这样一个逆徒，不值得！”江林说着说着，喉咙里哽住，嗓子眼儿发烫，只觉得又悔又愧，让师父如此伤心，还真不如立刻就死了的好。
风子山走过来擒住江林手腕，轻微一探，朝萧子寒淡淡道：“也罢，求人不如求己，既然林儿开了这个头，为了我徒儿，我就只当是少练个七八年吧！”说完，也不再管屋内众人，径自过去俯身抱过江斐，脚下一动，人已到了屋外，身子未见动，一眨眼功夫，就不见人影了。
萧子寒愣愣的看着风子山走的方向，呆了两秒钟，喃喃念着：“少练个七八年？”才猛然回过味儿来，一掌挥开江林拉着自己身上衣服的手，急冲冲往外追去，正撞在门口站着的顾炎飞身上。
顾炎飞早就到了，一直站在门外静观，此时顾炎飞拦下萧子寒道：“六师父决心已下，你过去了也无用。现在林儿和六师父自愿折损自己七八年功力，成全了小斐儿，你去了一块心病，以后好好教导孩子们，便当作是对六师父的报答吧！”
萧子寒看了自己师兄一眼，也知道掌门师兄说的是事实，可连累自己师父，折损七八年功力，他又怎么能心安？人生能有几个七八年！！
他噙着泪水轻声道：“我也有内力…”可是自己也知道，这不是给人内力这么简单。江林以二十几岁年纪，因为他本身刻苦努力，又吃了碧磷石乳，功力大增，其实内力已不输于本门任何一位长辈。而师父风子山天赋异禀，是难得的武学奇才。两人能只折损七八年功力，打通斐儿双手和双腿上郁结的筋脉，这不是谁都能做得到的。
顾炎飞笑道：“师弟，有得必有失，权衡之下，也许这样反而是最好的办法，六师父功力深不可测，而林儿还年轻，来日方长，失去的可以练回来，而斐儿却能开始习武，这得失之间，岂不是正好圆满？”
萧子寒想起屋内跪着的江林，顿时怒不可抑，转身怒吼：“江林，滚出来！”
手一指小西道：“去拿鞭子去！”小西不敢吭，狂奔出去。
萧子寒猛然爆发的怒火，让在屋内跪着的江林吓得一抖。
江林惊慌失措的站起来，踉跄着跑出来，跪在萧子寒脚边，也不敢看着萧子寒，头抵在地上，手指发白的按在地上。
江林惊恐，挨打倒不怕，怕的是，挨打完之后，师父会怎么处置他！
他听到了，也听懂了！师爷说的他都听懂了，师爷是打算牺牲自己功力，来治疗斐儿剩下的双手！这不可能，他不敢想象，师爷竟然做这样的牺牲！
萧子寒气怒交加，一脚将他踢倒在地上，指着他怒吼：“畜生！这都是你干的好事！你师爷现在才不得不出手！”
这一下是萧子寒凝聚怒气的一脚，江林腰间剧痛，他不敢捂着，甚至不敢动，只身子猛的一缩，双手颤抖，惶恐的抬起头，眼泪已经扑簌扑簌往下掉。
江林抬起头，再次认错，哽咽：“师父，我错了，我没想到会是这样！我真的错了！您打死我吧！”
小西胆战心惊的拿来鞭子，萧子寒一把握在手里，喝道：“跪好！”
江林无力的撑起身子，还未跪好，鞭子已狠狠地抽在他背上，每一鞭下去，俱抽得他衣衫撕裂，皮开肉绽。
“啪！”
“呃！……”江林猛地痛叫一声，脖子一梗，几乎晕厥。
萧子寒大吼：“新婚之夜你逃走，你将我这个师父置于何地？你还回来干什么！不陪着你的温柔佳人快活一辈子，滚回来干什么！说！”说着就是几鞭子狠狠抽下去。
江林咬紧牙，唇内已咬破，血红一片，但师父此时的话，他不敢不答，断断续续道：“林…儿，林儿…知…罪，……回来…领…罪！”
“你会舍得无缘无故回来？你师父我就是那么好骗？说，为什么回来！”萧子寒怒吼。
不多时，江林背上腿上衣料，已经被血水染成紫红色，身体静静的趴在地上，看上去就像一个血人，鲜血甚至沿着裤脚衣角滴落地上，身子一动不动，身边的地上已经染红了一大摊。
萧子寒每抽一鞭，他紧跟着就身体轻微的弹动抽搐一下，只是咬紧牙关不再吭声。
顾炎飞知道劝也劝不住，在一旁又看得心酸难当，转身离去。
“你好大的胆子，不问我就敢把功力给伤了，好！好的很！你以为你武功得来的很容易是吧？混帐！”萧子寒歇斯底里的大骂道：“你这个畜生！畜生！”一边骂一边抽，萧子寒气得简直五内焚火，下手越来越重。
小西和风墨以及少数几个赶过来的天山门下，骇然的看着，却没有一个人敢上前，连小西都不敢。
江林眼睛拼命眨着，眼里已经没有眼泪，全身已经被冷汗湿透，无法承受的剧痛简直摧毁了他的意志，内心一片浑浑噩噩，在萧子寒不间断的猛烈抽打下，他身体抽搐颤抖，直接晕了过去。
作者有话说
第74章 得失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