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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第 4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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转眼三年去。
熙和五年，隆冬时节，岁寒。
儋州城郊，有一别院，占地广阔，红墙碧瓦，彩色斗拱，一看就是少有的富庶人家。
只是近日大雨倾盆，放眼望去仅这独独的一处别院，反倒显得有些凄凉了。
别院内，亭台楼阁，游廊蜿蜒，一贵侍装扮的妙龄少女，身着青绿色披袄，面色凝重，健步如飞，正急急往后院深处走去。
大雨接连三日，城中各处或是流水潺潺或是积水成池，这一方院内也不例外。
碧瓦上的雨水顺着低凹处自房檐流下，串珠成帘，击打于地面积水之上，“噼啪”作响，水花四溅。
些许水珠飞溅到廊上，更有零星沾染在侍女精致的绣花布鞋上，可这也压根激不起心急之人丝毫的垂眸。
游廊尽头，正房外，有一年纪稍小些的侍儿，稚嫩的小脸皱成一团，惶惶不安地在门口来回踱步，见着少女过来，她面上神情顿时一松，忙提裙小跑着迎上去。
“翠映姐姐你可回来了，大管家那边可说了什么？”
名唤翠映的侍女，闻声秀眉微颦，脚下步伐却是不变，待两人将行至正房门口，她才方停了下来，压低着声音问道：“郡主怎么样了，醒了没？”
小侍儿，也就是玖儿，听到问话又是愁上眉间，抿唇摇头：“还睡着呢，大夫说这回可是下的猛药，郡主本就体弱我怕……姐姐，你说大管家怎么偏偏这个时候过来了？”
翠映闻言只轻叹了口气，郡主此次病势来得凶猛，又遭连日雨寒，她也早就料想过自家主子这一时半会儿怕是醒不过来的。
只是……
大管家那边她拼了全劲也只能再周旋半日，要是到了午时郡主还不见好转，这院里的人怕是都罪罚难逃。
眼下也只能希望大夫那药能快些起效。
翠映轻轻推开房门，蹑手蹑脚进入，怕惊扰了屋中的人。
与屋外雨中清冷不同，进到屋中，一股暖意瞬间扑面而来，若有若无的药味被掩盖在淡淡清香之下，恰到好处。
翠映先是在外间屏风后，火炉子旁站了站，去除身上的湿气。
郡主受不得半点凉，现在这个时候更是不容有半点疏忽。
穿过串珠幕帘进到内室，白玉翡翠镶嵌的梳妆台，花梨木精雕细刻的大床，金丝刺绣、薄如蝉翼的帐幔……样样都是珍品。
今日虽逢大雨，外边的天却是明亮，瞧着应是时辰不早了，可木床之上一女子安静祥和地平躺着，若不是那胸口尚有细微可见的起伏，瞧了怕是要叫人误会了去。
此女子就是刚才两侍女口中的郡主——当今皇帝亲叔叔毓亲王的独女。
翠映抬手拂起帐幔一角，见女子面有淡淡桃红，已不似早上那般的苍白吓人，想来是药起效果了，她也暂可放心一二。
玖儿毕竟年纪小，性子不够稳重，心中有点事便是个憋不住的，想要问个明白。
“姐姐，大管家虽然厉害，可毕竟他也是奴，咱们郡主才是主子，如今郡主病着，你直接打发了，说郡主不便见他就是，又何必突然传人来吩咐我给郡主服那药？昨日你不是还说，大夫新开的那些药药性都过于猛烈，担心会有损郡主的身子不愿给郡主服用吗？”
翠映闻言先是做了个噤声的手势，然后将玖儿拉到外间，怕吵着了郡主休息。
看着玖儿单纯天真的样子，她忍不住用手指戳了戳小丫头的额头，点拨道：“傻丫头，大管家可不比之前那些来送月例的管事，他可是雍京王府的管家，对于王爷郡主来说他或许是奴，可对你我来说那就是半个主。如今他大老远地亲自过来了，想必是有大事的，要是一直不见郡主身影也说不过去。而且刚才我曾试探着询问大管家此行的目的，他却突然闭口不言，想是一定要见着郡主才能说，又怎么会是我一两句话就能打发走了的？大管家言语中还多次问及郡主，我也只推说是近日儋州阴雨不断，郡主本就身子娇弱，这回又受了寒，刚服了大夫的药正歇着不愿起呢。至于那药……”
翠映顿了顿，面露无奈：“郡主睡了两日，往常的药都用了却依旧没有醒来的迹象，我也实在是没有法子了。之前郡主虽然常发病，也时有昏迷的时候，可都是一副药下肚人就见醒的，从不曾像这次，就连大夫都说只能最后试一试那药了……要是郡主真有个好歹，你我的命都是不够赔的，我也只能兵行险招了。”
玖儿觉得自己应该是听懂了，可细想又有些不懂，但很快她也就不纠结了，因为这些都不重要。
她只要相信翠映姐姐就行了，之前不管是有什么麻烦，翠映姐姐都能完美解决，就连郡主，也很放心地将所有事情都交给姐姐呢。
而且看郡主刚才面色红润、呼吸平稳，瞧着倒是比之前没病时还好些，玖儿心里头也跟着松快了。
这忙活了一上午，担惊受怕的，现下总算是缓和了些，难免就生出几分抱怨来：“大管家还真是会挑时候来，这几日大雨连绵，路上连个人影都少见，他倒是带着人突然从雍京赶到儋州，之前连个信儿都没有，还一大早地就来敲门。”
不过转念一想：“当年我们跟着郡主匆匆来这别院已有三年，大管家倒还是第一次来儋州。冒着大雨就来，来了也不直接吩咐事，一定要见着郡主……仔细算起来今日离新年也只还有十余天，姐姐，你说会不会是京里打算让郡主回去了？”
一想到或许她们马上就能回京了，玖儿满脸期待，激动地双手紧紧抓上翠映的手臂。
三年了……
三年前，从小在儋州别院长大的郡主回到京中过年，可也不知道中间发生了什么事，年前，毓王妃亲自从新一批入府的侍女中挑中了她，和着王妃身边的翠映姐姐，连夜就跟着郡主来到了儋州。
也是后来，她才从翠映姐姐口中得知，当时王爷下令杖毙了郡主身边的亲信，就连其余伺候的人也全都发配了出去。
相较于玖儿的期待，翠映则显得有些心事重重。
玖儿的猜测不无可能，郡主乃是王爷独女，三年未回京，王爷王妃念之想要见见也是人之常情，何况当年的事情也应该淡了……
可雍京虽繁华热闹，又哪有这儋州让人心安宁静。
“王府的主子们有什么打算我们不管也管不着，玖儿，我们只要伺候好郡主、听从吩咐就是了，其余的……多想也无益。”
床上，卿卿是被这窃窃话语扰醒的，她朦胧中听得有两人在说话，可说的内容却让她不甚明了，但只稍一动脑往深了思索便又顿觉头疼欲裂。
“嗯……”
终是受不了那疼痛，虚弱的□□不禁从卿卿口中溢出，一个刺激双眼也缓缓睁了开来。
外间两人听到里面似有动静，忙停下私语，惊喜地对视一眼后急步进去查看。
见着郡主果真是醒了，玖儿冲上去就双膝跪地、上半身趴在卿卿身上痛哭流涕：“郡主……郡主你可算是醒了……真的是吓死玖儿了……”
这突然的动作让卿卿眉头微颦，面露不适，便是想要反抗，可浑身软棉无劲，甚至连张个嘴都困难。
郡主初醒，翠映怕玖儿手下没个轻重，上前拉劝道：“玖儿，郡主刚醒你这哭哭啼啼的像什么话，你先去厨房将炉子上温着的粥端来，顺便吩咐人将李大夫再请过来给郡主瞧瞧。。”
“是，郡主两天没进食一定也饿了，我马上就去。”说着，玖儿一边抬袖擦拭眼泪，一边跑了出去。
翠映看着玖儿已经消失在门口的身影微微摇头，这丫头做事情总是一惊一乍的，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稳重，要是她们真回了京，雍京王府规矩众多……
“咳咳……”
卿卿剧烈的咳嗽声拉回了翠映的思绪，翠映见她挣扎着似是要起来便连忙伸手去扶，并放个软垫好让卿卿靠坐在床上。
“郡主，你这一觉足足睡了两日，身上可还有什么不适？”
卿卿闻言只双目茫然地盯着翠映，面前这个成熟稳重、细心询问的侍女她之前好像没有在顾府见过，还有刚才出去的那个侍女她也并不认识。
难道是新进府的丫鬟？可她们口中的郡主又是何人？
卿卿环顾四周，这屋子里陈设华丽，瞧着却十分陌生，也不像是她在顾府的房间。
那这里又是什么地方？
淮之和馨儿呢？
淮之……
卿卿猛地想起什么，她不是应该死了吗？郡主……糕点……血……淮之……
记忆一点点地涌入卿卿脑海，那么鲜活，不是梦。
“你……”
卿卿慌了，急切地张口询问，想要尽快弄明白这一切，可话音一出口，她更是瞳孔紧缩，双手紧紧地攀上自己的脖子。
这声音虽还带着病中的沙哑，却明显不是她的。
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