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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2、没有标题了 ...

  •   那个晚上,再未与孟江江有过多的交谈,她奔向她的世界,同林衣等人自然的举杯说笑,当然,作为外科医生,她只能喝点酒精含量较低,类似锐澳这样的鸡尾酒,安利着她近来新迷恋上的驻唱歌手,一句话也没有与江茗说,刻意的做陌生人,做得很好。江茗也是,苦涩的广岛之恋,她静悄悄的,静悄悄的在异乡度过一个热闹的夜晚,并没有自己以为的那么想念一鸣。
      江茗后来又在重庆继续呆了两日,白日的时候自己去瞎逛,洪崖洞很荒凉,周围完全无可游乐之地,但她也不想去歌乐山等红色旅游胜地,只得坐老远的公交,挨个去了川美、重大,又顺道去了磁器口,没有什么艺术细胞的江茗,心里还是堪堪有些无聊。临出发前的晚上,又与林衣吃了一道火锅,林衣因着父亲的病暂回重庆,有许多应酬,只得那一晚上再与江茗吃一顿饭。地点是林衣挑的,环境倒是比上次敞亮许多。林衣独自前来,江茗便向她问及苏言。
      “去见她女朋友了呗,见色忘友。”林衣一边脱外套,一边忿忿道。
      江茗笑她酸,玩笑道:“你和她青梅竹马,她怎么不喜欢你?”
      “你和张一鸣认识那么久?张一鸣喜欢你吗?”林衣反问。
      “她又不喜欢女生,若是喜欢女生的话一定是喜欢我的。”
      “白日做梦,再说我也不喜欢女生。”林衣嗤道,夹一片牛肉堵住了江茗的嘴。自去年夏天后,两人的第一次单独吃饭,江茗的话不由得也多了起来,喋喋不休说许多工作的事,职场新人的新鲜感还未散却,提及范宫褚和池迟,言语中过于钦佩,她把她们与林衣归为一类,律政佳人,事业有成独立的貌美女性。
      林衣问:“我看你喜欢范法官也挺好的嘛。”
      “咳咳。”想到池迟凌冽的眼神,一不留神花椒卡在了江茗喉咙里,咳得她眼泪哗哗,并没有咳出那花椒壳,林衣赶紧给她递茶,两口热茶下去,花椒壳仍粘在咽喉不为所动,又闷头吃两大口白饭,才有所缓和。满是狼狈的江茗,逗得林衣哈哈大笑。
      “那不如喜欢你。”
      “也不是不可以。”林衣笑道。
      虽一直谈笑着,但江茗感受到了她不高的情绪,她脸上的笑容总是很短暂,眼神里的忧愁显而易见,每次遇到复杂的案件或者难缠的当事人,便是这般,她必然是遇到了为难的事。江茗问她是否是因父亲病情有变,林衣道:“恢复得很好。”
      “那你怎么了?”
      “我突然不想回北京了。”
      “为什么?”
      “年纪大了呗。回来后发现,我其实很喜欢重庆。大街小巷,饮食,语言,都是回忆里的样子,还是那么亲切,明明变化了许多,但在我脑海里还是从前的样子。”
      “巨蟹座的怀旧呗,我刚回江川也这样,不过你在北京十几年,那也算你的第二个家了。。”
      “算是吧。”但林衣没有否定。“一九九六年我一个人来到北京,至今已有十三年,房子、车、朋友都有了,但我在情感上始终感觉没有归宿,这种感觉在回重庆以后变得尤为明显。”
      “或许,因为你没有爱,没有婚姻,家庭,没有小孩,话说师傅,你今年也三十岁了,你真的不婚吗?王生不会催你?。”
      林衣颇为烦恼,揉着眉头。“我和王生已经分手了,原本就是不婚才在一起的,但他最近总有进一步的想法,我不太愿意,他最近电话已经打到我家里来,幸好是我哥接的。算了,走一步算一步。”
      “你为什么不婚呢?我刚认识你时,差点以为你和我是一类人。”
      “傻子,你是不是以为所有不婚的都是同性恋。相反,同性恋往往抵不住压力要结婚的。”
      “我不会。”江茗斩钉截铁地打断她,或是年少,她颇为反感结婚一词,她知道这是大多数同志的归宿,但她从来没有幻想过她的婚姻,同一个陌生的男子,一次也没有。人生总是在不停止的迷茫与思索,就像她十六岁花费了许久许久,才明白了一个女该并不是只能喜欢一个男孩的,正如她。大学毕业以后,她又开始新的思索,例如她会喜欢一鸣多久,她会不会喜欢上别的人,父母什么时候知道她的秘密,她什么时候会遭受来自世界铺天盖地的敌意,但关于婚姻,倒是一次也没有。
      她想起分手那天林木远同她说过的话,林江茗,我要去走一条不归路了,但我希望你能够有一个平凡的生活,幸福的婚姻,美满的家庭。她也是如这次一般,斩钉截铁又愤怒地回她:“我不会的。”林木远说,那愿你到死未悔改。
      她同林衣说,“师傅,我不会和我不喜欢的人共度余生的。”
      “正好,我也是。”林衣如是回她,“我已经很多年没
      有试过心动的感觉了,我还挺羡慕你这一腔热情,爱与被爱,似乎都有点难。”
      “除了你年少遇到的那一个?”江茗突然想起,林衣说过她喜欢过一个人。
      “是的,除了那一个。”

      次日早晨,从沙坪坝汽车站坐车去成都。这是她第一次去成都,四个小时大巴,但她已经记不得一路的风景如何,像在久远的回忆里,记得的总是那天早上林衣的脸,满怀心事的神情。六七点的时候,林衣送她去客运站,那时候天还不算亮,云层压住了太阳,清冷的风扫过红鼻头,吹乱发丝贴在脸上,车站已经有许多人,林衣给她买了牛奶和面包,就像零八年的夏天,只是已经过去一年有余。
      她问她:“真的不和我一起回北京么”
      江茗摇头,林衣笑道:“我早知道。”把牛奶和面包拽在手里,另一只手扶着她的小行李箱,十月的早晨天已经微微着凉,她就楮在那里,静默地等待林衣发话,就像是做实习生那会儿,她习惯了,凡事先由林衣开口。
      “江茗,每次见面,我都当作是最后一面,我知道这世界并不大,我知道将来总会有再见,或许很近,但也或许很遥远。唯有每次分别,都祝你好。”
      “我也祝你好。”随即捧脸笑道:“师傅,你和我一起也变得好矫情了,两个加起来五十岁的人了。”
      林衣又问她要不要回北京了,她却不问林衣要不要回重庆,林衣没办法回答她,林衣也没有办法回答自己,或许每个年龄段都有自己的哀愁和迷茫。她知道,这一别,是长久的一别,国庆过后林衣就回去北京,她没有决定要留下来,北京有她的事业,还有她的房子,爱情的话,林衣说其实没那么重要,有人说爱情其实只占据一个人百分之三的人生,没有谁的人生是百分百完美。
      江茗休完假后也会回去江川,小小的县城有她父母,她的朋友,一份收入不高却让人高看的工作,还有,她的一鸣。偶尔会向往着大城市的生活,基础设施比西南落后的小县城好得太多,人与人之间有些冷漠,大家多互不关心,每天来回穿梭在城市的高楼和商场,又各自在自己自由的领域里落寞着。她已经在这小小县城落地生根,她将来或许会后悔的,在这样的小城里过她的一生,就像将来林衣或许也会后悔,远离她的亲人朋友在一个城市孤独地忙碌。人生,到处是围城,但凡未得到,总是最登对。何去何从,她也不知,没有太明确的目的。仿佛留在那里,一年又一年,庸庸碌碌,总有一天,她就会明白。
      当然,她在江川其实长久地恐惧着,长久被人与人之间的亲密折磨着,她恐怕总有一日还是要离开的。她的家乡,记录着她从小到大的时光,遍地都是记录者。小小县城,巷道街里,人与人之间过分亲密,每日有大把时光互相说说着闲话,关心着别人的爱恨情仇,嘴里随时出现年度伦理大剧,他们乐于挖掘着不相干人的秘密,在茶余饭后说闲谈笑,热情洋溢。她恐惧着,有一日亦被挖掘出心中的秘密。那些往日的笑脸上,会是嫌弃、憎恶、仇恨,还有以关心之名的行恶。她想说,我不需要的,我们各过各的。然而人们其实并不关心你需要什么,他们只管肆意,表达他们心中所厌所恶。
      上车之前,林衣亲密地拥过她,呢子大衣的衣领,拭过她的脖颈,磨人得难受:“再见,小江茗,愿你爱上张医生,以外的人”。
      得偿所愿若过于牵强,不若改弦易辙,但又有人说,愿你到死未悔改。
      坐在靠过道的位置,紧紧系上安全带,小口咀嚼着手中的面包,车窗把食物的味道送给冷风,陆续有人上车,有人惧冷,关上了窗户,她便收起来食物,但见车久久不发动,独自等待在逐渐闷热的汽车里,沉沉睡去,再后来汽车什么时候出发的她全然不知。
      中途醒过来一次,旁边坐着一个戴着耳机的姑娘,朦胧间触及她的目光便礼貌性微笑,她看了一眼路过的巍峨青山,又进了隧道,眼前一明一暗,又进了一个隧道,昏昏沉沉中,再到醒来,汽车便已经进城。
      这是成都,高楼林立,是一个来了就不想走的城市,大学有一个成都的女孩,组织她们在宿舍看张艺谋的纪录片,那女孩的热情和成都的火锅一样,洋溢着传播给周围的每个人,女孩说,以后你们都来成都耍呀,我请你们吃火锅,最辣那种。后来,女孩转系后大家就没再联系了。北方人始终不喜欢南方的火锅,宿舍的两个北京人都不太能吃辣,她那时候不能够吃辣,但窃想着,万一有一日与一鸣在重庆吃火锅呢?起先,总是辣得肠胃病发,后来也就稍稍免疫。不过,她从不吃火锅蘸料,相比起来还是喜欢麻酱,喜欢地山鲜和粉丝炖白菜,她的味觉是习惯北方的。
      南方人、北方人、北京人、重庆人、中国人、美国人、黑人、白人、男人、女人、地球人、外星人,人类从未有一刻停止过自我分类,互相掠夺生存空间。同性恋、异性恋,亦是如此,谁比谁高贵几分?
      “你在想什么?”
      汪小宇突然出现在江茗的面前。她来车站接林江茗,站在她面前许久,却见她一动不动似在深思,本想着就让她在发呆几分钟,谁知道太阳突然从云层钻出来了,十月南方的太阳,仍带着灼热的温度,可以轻而易举晒伤江茗的皮肤,汪小宇知道江茗对紫外线有些过敏,但此刻眼前的女孩似乎一点也感受不到阳光的温度,她赶紧打断她的冥想,免得她回过神来后悔不已。
      “你还记不记得我同你说过一个成都女孩”江茗一脸认真地看着她。
      “叫什么名字?”
      “我不记得了。”
      “嘁,那我怎么知道你背着我又认识了哪个成都女孩。”
      江茗笑,她认识了一个成都女孩,但记不得名字,只记得她向大家介绍成都时,那张热情洋溢的脸。她从来没有向别人介绍过江川,女孩脸上那种神情,她只有高中时代向别人说起一鸣时才会有,后来她便会小心翼翼许多,努力的克制住内心热爱的情绪。隐隐觉得,放肆并不会太长久,张扬像烟花一样,美丽又短暂。

  • 作者有话要说:  填坑来了,保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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