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双跳脱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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几人又聊了一会儿，愣是从敖焱聊到了四方诸神的八卦，织造处仙子云集之地，向来不缺谈资。
戚寻抱着要带回启祥殿的锦缎走在路上，来往的仙家一个个匆匆路过，不带片刻停留。按理这个点儿原不该有这么多人通往九华殿才是。
远处南星快步走来，见到戚寻，停下来道了声：“寻姑娘。”
戚寻屈膝，问道：“不知仙君此去是所谓何事？”
南星将她拉到人少的一边，小声道：“西海附近汝城的仙官将敖焱告了，说是他随意欺压汝城的百姓，弄出了人命。”
“汝城，哪位仙官这样大的胆子？”
南星道：“新上任的，叫顾玄，只怕是新官上任三把火，还不大了解这其中的渊源。小仙就先去了，待得空儿了再细说，八公主就快些回去吧。”
“诶。”
戚寻目送南星离开，心道怪不得今日敖焱打南天门来，原来是帝君召见。也不知汝城这位新上任的仙官到底是什么来头，一上来就敢得罪敖焱。此番敖焱若是平安回去，只怕这顾玄往后的日子就难过了。
轮回殿，戚寻仿制了南星的令牌悄悄进入密室，寻了在职各位仙官的花名册。
看到西海篇时不禁挑了挑眉，这汝城的顾玄居然也是龙族，二者相争，算不算是自家人打自家人？
“有趣。”戚寻合了花名册，端起自己的东西正要出密室，外头隐隐传来一个声音。
“凡间诸门百家的书册拿与我来。”
“是。”
“帝君！”什么叫祸不单行，外头这人的声音分明就是帝君的！众仙都往九华殿去了，这人不好好等着，来轮回殿做什么？
密室的门被打开，戚寻抱着锦缎蹲在了书架之后。
来取书册的是一位眼生的仙官，戚寻屏气躲在暗处。那仙官取了几大本册子就出了密室，戚寻将耳朵贴在门后凝神听着外面的动静。
一直到没了声响，她才小心翼翼地走了出去。四下无人，戚寻趁着这个机会快步出了轮回殿。
一路小跑回东偏殿，出了好一身汗，戚寻将缎子放在桌上就开始解衣裳。
隳然的声音骤然响在耳边，“去了何处，如此慌乱。”
“哎呀，大人！”
戚寻将衣服脱到一半的手突然凝滞了，她缓缓将衣裳拉起来，问道：“您……不去九华殿么？”
隳然放下手上的书卷，道：“西海的事情，我没有兴趣。”
“哦。”
戚寻整好了衣裳杵在原地，也不敢说话。
隳然兀自从袖间取出一只白玉镯来，戚寻见那玉镯心下略略一惊。
其实她手上的玉镯原本就是一对，左手为阴，寓克制，右手为阳，传生化。绕腕双镯可制化体内阴阳，分开便使一方偏盛，而滞涩灵力。
帝君为了管制戚寻，特意取了阴镯来束缚。她以往被阴镯的寒气克制之时，也不是没找过阳镯，只是踏破铁鞋也没寻到半点踪迹。
而隳然手上的正是阳镯无误。
“……”
仿佛所有的珍宝对于这位翎上神都是唾手可得。
隳然抬眼望了她一眼，道：“手给我。”
戚寻将右手伸过去，玉镯触及肌肤的瞬间一股暖意传入，如同春日的涓涓细流轻易化解了逼人的寒意，灵气在体内通达无阻。
“大人，这……”
隳然放下她的手，道：“我听人说，镯子要戴一对才好看。你既摘不下来，我就寻了另一个来。”
她说的风轻云淡，像是随手赠予了一件什么小玩意儿。
戚寻低头，看着这两只重如千斤的镯子，叹道：“大人为戚寻所做的事，戚寻是还不清了。”
隳然的眸子淡淡地留在她身上，“那便……慢慢还吧。”
戚寻道：“那就麻烦了，我这样的一个人要本事没本事的，几世才能还清，要是我也有夙和仙子的美貌……”
“怎样？”
“以身相许呀！”
说完自己先乐了，别说隳然是个女人，就哪怕是个男人，大抵也盛不下她这尊佛吧。
隳然却没有接话，目光隐隐闪烁。
何以致契阔，绕腕双跳脱。有许多话她不能说，就放在这镯子里，等那人自己想明白。
戚寻欢喜得很，却也无奈得很。她从前辛苦求不得的东西就这么轻而易举的到手上，这种感觉有点不真实。
“大人。”
“嗯。”
戚寻走过去将手撑在桌上，支着脸，道：“我有时候觉得，这一切都是假象。”
“怎么说？”
戚寻道：“没什么，就是觉得您太好了，咱们无缘无故的，您对我这么好。像我的……母亲一样。”
“……”隳然的神色有些复杂。
戚寻直起身来，接着道：“总之就是很好，能遇到大人是我的福气。”
隳然轻轻弯了嘴角。
两人在东偏殿待了许久，说了些有的没的话，越聊就愈发觉得隳然与那魔修的联系都属巧合。
稍晚些时候，两人一同去文曲星君的殿中取书册，路过九华殿时看到敖焱大摇大摆的殿中走出去。
身后一个模样颇为俊秀的男子负手而立，气宇不凡，惹眼得很。
戚寻叹道：“我猜就是如此，不过后面那位是……”
隳然道：“汝城的仙官，顾玄。”
“顾玄！”就是那个与敖焱同为龙族的仙官？戚寻远远望过去，只见他驻足许久不曾向前，想他此刻的心情必然是差到了极点。敖焱这么放肆地走出去，定是没有受到什么惩罚了。
隳然带着她缓缓走过去，道了声：“殿下”。
顾玄回过神来，欠身道：“翎上神。”
隳然道：“殿下来天界一趟，实属少见。”
顾玄笑道：“未曾想受命后第一次来天界是为了这等事情，这位是……”
隳然道：“我启祥殿的人。”
戚寻略略欠身，顾玄看着她赞道：“年少有为，这样小的年纪就受了翎上神的点化，前途无量。”
“借仙官吉言了。”戚寻颔首，乖乖地立在隳然身后，活像个初登天界的小仙官。
隳然嘴角带着浅浅的笑意，两人又客套了几句才分开。
顾玄的言谈举止都像是人间知书懂理的先生，也不知这样的人怎么会去触敖焱的霉头。
隳然看她心不在焉的模样就知道定是在想顾玄之事，她道：“这位殿下原先是西海的鲤鱼妖，有幸跃了龙门才入了龙族。”
“又是西海的妖精？”怎么仿佛这些年西海得道的人格外多一样。
戚寻看着她，问道:“在你眼中，西海的妖魔不能飞升么？”
“这倒不是。”戚寻摆了摆手，道，“只是觉得能在西海修行得道的人，必然是有很大的本事，也经历了许多不为人知的难事。”
“或许吧。”
隳然抬眸看着远处星君殿的屋檐，她不知道自己有多大本事，也不知道自己经历了多少的磨难。只知道，所有的一切如今看来，都很值得。
“走吧，咱们快到了。”
“嗯！”
两人一前一后进了星君殿，值守的仙官说文曲星君去了九华殿还不曾回来。
隳然直接将要取书册的单子递给了那仙官，没一会儿戚寻的面前就压了好些书，皆是阴阳五行一类的，连诗词圣言都掺杂其中。
她随意翻着手边的书，问道：“大人要看这么多书么？这些字还真是小，仔细眼睛疼了。”
隳然将桌上的书往她手中一放，道：“不是我看，是你看。”
“我看？”
隳然点头：“修行不全在体肤，亦有心神的感悟，你读这些，有百利而无一害。”
“啊……成。”
虽然她是真的不愿意读这些前人的有感而发，但谁让这是隳然吩咐的呢。
一路静默，戚寻答应的果断，很快便犯起了愁。诸神鬼怪她读的下去，话本她也勉强可以，圣人圣言，嗯……
东偏殿，不眠之夜。
隳然坐在案边看着手中的佛经，戚寻的眼睛在书卷上，思绪已经飞到九霄开外。
二郎真君要抽空拜访一下，文曲星君也要私下见上一见，至于哮天犬……
“戚寻。”
“诶！大人。”戚寻放下手中的书应道。
隳然斜斜瞥了她一眼，目光又回到自己的书上，随口问道：“‘神明之府’指什么？”
戚寻道：“啊……就是诸位仙官的所在。”
隳然没有回她。
戚寻低下头，只见自己看了半个时辰的书页上分明写着“阴阳者，神明之府也。”
“……”
好一个诸位仙官的所在。
灯花落了半宿，隳然挑了挑明灭的烛火，对她道：“我过几日离开一趟，你就待在启祥殿，将这些书通通抄上一遍吧。至于莫梳，她性子不好，心思却简单，你若是不喜欢，离她远些就是。”
“离开？”戚寻抬头问道，“大人是要去何处，不带我一起么。”
隳然放下手中的银针，道：“不过是些小事，不出七日必返。你留下来看着启祥殿，我也放心些。”
“哦。”既然是小事……她偷偷去就是了。
隳然拿起戚寻眼前的书本，道：“这些东西，你若是看不进心里，就一遍遍地写，总能记住些。”
“好。”
作者有话说第14章 双跳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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