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前尘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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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嚯。”
如此听来这魔修可当真是厉害，不过既然如此法力高强，就这么放着不管岂不是意味着天界怕了他？
南星大概猜到了戚寻的疑惑，解释道：“虽说是能搅起腥风血雨的魔修，不过却安生得很。”
“安生得很？”
南星道：“对，比你还要安生。只要无人踏入他的管辖之地便不会随意出来，这也是为什么帝君没再派人去收他。”
戚寻咂舌，说到底是打不过人家，什么安不安生的。
南星说完便定定看着她，不再说话。
两相静默了半天，戚寻拱手谢道：“多谢仙君还肯与老八说话，只是今日所问之事，还望仙君莫要告诉别人。”
南星了然道：“我自是明白，还请八公主今后小心为上。小仙是知道八公主的为人，别人可就不一定了。”
戚寻颇为无奈地一笑，想她在天界许多年，能说的上话的人居然只手可数，不过也够了。她再次拱了拱手，道：“多谢仙君。”
南星还礼：“八公主珍重。”
出了轮回殿，戚寻看着远处天际的道道金光突然有些迷茫。
天界已经没有月生殿，再没有她的容身之处了，如此死皮赖脸的待在翎上神殿里，仿佛不太合适。
她一路漫无目的地晃着，最后停在了南天门，她下凡前最后的所到之地。
戚寻默默看了新的仙官一眼，寻了不起眼的地方坐了下来。不是她对再次修行飞升的事看得太淡，而是她真的成不了仙了。四海一战，龙族受了伤，她也不例外，帝君只顾着处置她来平息四海的怒气，可曾想过她的女儿也身负重伤呢。
起起落落云飘在不远处，戚寻看着看着就愣了神。手上的白玉镯在袖间隐隐生光，一丝凉意钻入心肺。
许久，一片阴影遮住了她头顶的光。
戚寻抬头，“大人……”
隳然看着她，淡淡地道了句：“该回去了。”
该回去了，很好听的四个字。从前她总是独来独往，还从来没有人对她说过这样的话。
南天门到启祥殿的路她不知道是怎么回来的，只知道有隳然在她前面引路就仿佛有了正确的方向，再不会走错。
东偏殿，戚寻小心翼翼地褪去了自己的外袍。
隳然坐在桌旁看着她，问道：“你去过轮回殿了？”
“嗯。”戚寻点头，她不打算瞒着隳然，因为这件事原本也瞒不住。
隳然看着桌上放着的几只彩色琉璃珠子，问道：“为了什么？”
“为了，嘶——”钻心的痛意蓦地从双腕窜入骨髓，戚寻捂着手腕猛地跪在了地上。
隳然的眸中闪过一丝慌乱，她走过去握着戚寻的手，询问道：“如何？”
戚寻忍着痛感，勉强扯出一丝笑意，“无妨，过去了就好了。”
一道灵力进入，在原本疼痛的地方细细柔柔地抚过，原本剧烈的痛感减轻了不少。戚寻看了隳然一眼，道了声“多谢”。
一丝落寞隐隐现在眼底，隳然收回了手，站起身来，与她离远了些。
戚寻道：“对不住了，大人，之前不曾告诉你，我……原是带罪之身。”
隳然淡定道：“我知道。”
戚寻不好意思地笑了，她道：“您若是知道我从前做了什么事，就不会如此淡然了。”
隳然亦是一笑，道：“纵你是十恶不赦的妖魔如何，是万人敬仰的神佛又如何？”
“嗯……”
好像是这个理儿，戚寻站在原地，细细想着隳然方才说过的话，一时觉得自己可笑至极。她从前是什么，都是过去的事了，如今籍籍无名之辈一个，又何必总想着过去的事呢？
“翎上神看得通透，是我俗套了。”戚寻心中有块东西蓦地落了下来，仿佛从来没有如此轻松过一般。
隳然没有说话，就那么静静看着她。
戚寻也不避讳，与她对视之余不由心中叹道，这个翎上神也不知与那魔修有什么关联，这样目光清明的人怎么会修魔呢。
“大人。”
“嗯？”
“您对魔修如何看待？”
隳然抚了抚袖口的褶皱，重新坐回去，道：“不过是入道的途径不同，所悟不同。若是专心修行，鬼道也是可入之道。”
戚寻追问道：“若是您有选择，会修鬼道还是仙道。”
隳然听及此处，顿了一顿，她看着戚寻，坚定道：“仙。”
“仙？”也是，仙道令人羡艳，鬼道人人唾弃。若有正途，哪有人愿意修魔道鬼道呢。
两人说完了话，便又各自去做自己的事去。
天界的仙官每一位都有自己的领地和具体的仙职，她从前做八公主的时候除了在自己的领地管辖，还掌管着天界司南的指向。
这翎上神也不知管着什么事，每日见到的次数总是很多，仿佛很清闲一般。可如此厉害的一位人物，帝君真舍得让她清闲么。
百思不得其解，索性便不再去解，戚寻对想不明白的事从来不过多思量。
南天门，戚寻正听几个织造处的仙子说着天界的奇闻趣事，远远走过来两个熟悉的身影。
戚寻无意间瞥了一眼，正好对上敖焱那一双冻死人的眸子。
“！”
“诸位姐姐先聊着，我家大人找我还有事，就先走了！”
戚寻正要抬脚，身后敖焱叫住了她。
“站住！”
“……”戚寻背对着敖焱，细声道：“这位仙官，我们家大人还有事，就……”
“你，转过身来。”
戚寻无奈，只得慢慢转过来，她低着头，看着自己的脚尖，“不知仙官找小人何事。”
敖焱见是熟人，不由地一笑：“不用客气了，你家翎上神倒是想得周到，直接把你带上天了。也不看看到底是个什么货色，值得我这样惦记着？”
“……”如果可以，戚寻是真的很像拔了敖焱的舌头。几百年了吧，总是这副猖狂样子，仿佛是天底下的人都没他最金贵似的。
敖焱又道：“既然翎上神有心护着，你也千万记得夹着尾巴做人，如此在南天门招摇岂不是浪费了她的一片心意？”
“焱兄！”叫他的是正是敖陵，他垂眸看了戚寻一眼，缓声道：“兄长贵为西海龙族，又何必与一介凡人计较？”
敖陵的语气跟敖焱比起来要客气许多，音声用温润如玉几个字来形容不足为过，可就是这样一个看起来谦谦君子一般的人物，内里却是坏透了的。
戚寻静静站在两人面前，也不看他们。
敖焱见她不多言，也就没了什么撩拨的兴趣。
“无趣的很，你走吧。”
敖焱刚说完，戚寻转身便走，脚下却突然被什么东西使了力，猛地摔在了地上。
敖焱见此丑态，大笑一声，扬长而去。
戚寻趴在地上，也没想起来。几个仙子见人走远了才敢来扶她。
一位仙子道：“你才来天上不知道他，咱们平常见着他都是躲着走的。他说话向来不好听，谁都敢说上几句，你莫要放在心上。”
戚寻没有说话，她看着敖焱与敖陵二人离去的方向略略蹙了眉头。
便就再没有人管的了他龙族太子。
织造处，戚寻苦着脸接过了启祥殿的缎子。
夙和平日里见她总是一副嬉笑模样，如今这般严肃不免有些奇怪，遂问道：“怎么了这是，谁欺负了你，告诉姐姐，姐姐去给你出气去。”
戚寻道：“无事，皆是些小事罢了。”
一旁整理锦盒的仙子突然抬头道：“今日西海那位来了，拦住了小寻儿的去路，好一通刁难。”
夙和听见“西海”二字，心中了然，她摸了摸戚寻的头，道：“他一向如此，倒是苦了你。往后见着，不必理会就是，狗嘴里吐不出象牙的东西。”
“是。”
夙和与西海的恩怨，原是数百年前就有了。当时夙和还是个凡间的女修，样貌出众，敖焱仗着龙族的身份非要逼着夙和与他双修，说是什么沾着龙族光也好多些道行。
最后夙和给了他一剑，不多时就飞升了，还是上天庭的首席仙官，可把敖焱气了好一阵子。
若说她戚寻的名声不好，敖焱便更加臭名昭著。
至于帝君为什么处置了她，而对敖焱视而不见。这个问题，如果有机会，她一定亲自问一问。
夙和看着她的眸光突然闪了一下，她道：“其实原先在天界有位故人，性子顽皮却不顽劣，她在时尚且能治上一治，只可惜如今……”
言语颇为怅惘。
戚寻暗自笑了一笑，帝君每每见她，“顽劣”二字都要说上不下数十遍。夙和这一句“顽皮却不顽劣”可当真是高看了她。
“与你很是相像。”夙和指着她道。
戚寻心下略略一紧，“我又如何能比得了天上的仙人。”
夙和细细端详着她，许久，才道：“也是，模样是像，性子却不大一样，今日若是这位故人受了委屈，只怕要与那厮打上三天三夜才肯罢休呢。”
在场的仙子均是一笑。
戚寻面上也跟着笑，心中却总有些不是滋味。
是她年少无知，才会与敖焱那种人结下梁子。不过却也没什么值得后悔的地方，若再给她一次机会，这架照打不误，她总得让敖焱知道，有些事情别人不说，不代表他做的就对。
作者有话说第13章 前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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