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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6、好朋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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钟怀谦对曲迟的家事本该并不了解,但他之前被秦铭喊去帮忙时有被秦铭简单科普过曲迟的家世,当时除了知道这人很废物家里很有钱之外,他还记得秦铭说这曲家少爷爹不疼娘不爱,亲妈早早抛下他,亲爹除了给钱也对他不闻不问。
他想曲迟应该是想起自己的妈妈了,他自己虽然有个在外人看来十分幸福美满的家庭,可内里究竟如何其中种种他也不愿多提,也因此他不知道该怎么在这个方面去安慰曲迟。
于是只默默地伸了手过去握住对方,曲迟的手缩在袖子里,小小一只,钟怀谦的手可以完全把对方的手包住,对方的手又光滑柔软,触感极佳,他也不客气,把曲迟的手团吧团吧收拢在掌心里。
驾驶座的司机师傅没注意到后排的暗潮汹涌,专心致志地开着车。
曲迟生了个低情商的脑袋,并没有领会到对方的安慰之意,他天生体弱多病,手脚长年冰凉,哪怕穿着厚厚的羽绒服坐在开着暖气的车里,双手也并不暖和,甫一接触到钟怀谦温热的手就颤了颤,手臂上开始起鸡皮疙瘩,条件反射地就往回缩,他并不太适应和同性的肢体接触。
结果缩也缩不回去,他的力气和钟怀谦相比太过悬殊,手被完完全全包住,对方的体温源源不断地传过来,之前的吻很短暂,一来一回又已经明明白白抵消了,在他这那一茬算完全过了。但现在这样一直被抓着暖手的感觉就实在有些奇怪。
两个大男人无缘无故忽然这样暖手怎么说也不太对劲。
钟怀谦又没说话,曲迟被抓着手有些坐立不安,想着正常好朋友之间可能就是会有很多肢体接触,是因为他一直没有好朋友所以才大惊小怪。可忍了又忍,即使对方是钟怀谦,他也还是无法习惯和同性这样长久的肢体接触,于是偏头看了钟怀谦一眼,小声道:“你放开我吧……我……我手心出汗了……”
他体质偏寒,手脚很难暖和起来,这么被握了一小会儿并没有暖和多少,更别提出汗,这么说只是想摆脱掉浑身那种奇怪的感觉。
钟怀谦对曲迟的不解风情已经深有体会,见他这么说虽然不舍得但也只能顺势放开。
车已经开到市中心了,离钟父所在的市医院大约只还剩十分钟不到的路程。
“年后你有什么安排吗?什么时候回学校?”钟怀谦问曲迟。
离过年剩不了几天了,年后他应该会去公司,起步阶段他总是得多付出些时间的,不过他同样也很想看到曲迟。
“……啊?我没什么安排……应该过了初五就可以回学校吧……你呢?”曲迟回想一下往年春节时家里的盛况,被络绎不绝的人来拜访,曲家的流水席一直得持续到正月十五,不过曲成顾嫌他丢人,除了必要的长辈他得见见,其余的都不需要他在场,所以初五拿完大笔的压岁钱应该就可以走了,往年那时候他都是找些狐朋狗友去酒吧里泡着,不过这次他想早点去学校。
“那么早过去吗?宿舍寒假应该还在封楼……我的话,我爸情况还好的话我初二应该就会去公司,回学校应该会等正常开学。”听到这比预想中还早很多的时间钟怀谦很是意外。他以为像曲迟这样的家世春节安排应该很多。
其实他很久之前早早打算过这学期不住校了的,学校里校会的事情到大三已经不多了,他本来就在外面有房子,那边离公司更近条件也更好些,他下学期打算把更多精力投入在公司上。只是如今出了曲迟这样的变数,就忍不住也对学校的四人寝有些割舍不下,不过再怎么早应该也得开学时间再过去的,他之前还以为曲迟也是。
都不知道学校宿舍寒假会封楼的曲迟愣了愣,离正常开学还有整整二十三天,他先是失望不能早早看见钟怀谦,稍后又想起一件事:“宿舍封楼的话那些流浪猫怎么办啊?”
他是记得要去喂猫的,上周他还专门开车去过一次学校,那个时候学校就已经没剩多少人了,不过还有宿舍楼的阿姨大爷在帮忙喂猫,垃圾桶里也还有吃的,那只独眼猫虽然瘦了但也没饿着,纸箱子因为淋过雨不能用了,就挪了窝睡在停车棚的汽车轮胎里面,可怜兮兮,曲迟给它留了许多猫粮,但宿舍封楼阿姨大爷们都走光了,就彻底没人会喂猫了,于是忍不住担心那猫会饿着。
“它们应该会跑出去找吃的,燕京的流浪猫太多了。”钟怀谦知道曲迟惦记那只瞎了一只眼睛的猫,“你——是想养那只猫吗?”
“……嗯。”曲迟闷闷地答应了一声,“但是家里不可能让养的,它肯定会被曲成顾丢出去。”
他家虽然有钱,但大事小事做主都是曲成顾,曲成顾本来就不喜欢宠物,名贵血统的都不让养,更别说养一只瞎了眼的流浪猫。他违抗不了曲成顾,拿着每个月的巨额零用钱,他连养一只猫都做不了主。
“我去的早,可以把它带回我公司养……到时候你去不了学校的话就可以来我公司照顾下它。”钟怀谦本来还在想他得在公司忙二十多天那么久见不到曲迟应该怎么做啊,没想到忽然就有了现成的理由。
“我不会打扰你们吗?”曲迟是知道自己的性子的,不是特别坐得住,他也模模糊糊知道钟怀谦的公司是做人工智能方向的,听起来就是他这个学渣完全不懂的领域,要是以前他肯定高高兴兴就答应了,但现在和钟怀谦关系变得更好之后,他反而有些束手束脚,害怕自己会妨碍到对方。
“没关系,你保持现在这个样子就完全可以了。”曲迟现在的样子谁来看都是乖小孩。
“……嗯!”曲迟刚点完头,司机也刚好停车。
市医院已经到了,钟怀谦于是打开车门下去,见曲迟坐在位置上僵硬着不动还问了一句:“你不进去一起探望一下我爸吗?”
“不不不不用了!”曲迟头摇得像拨浪鼓,他听说过钟父是院士,是高知分子,他知道自己不讨长辈喜欢,尤其那些知识渊博的,像他爷爷就很瞧不上他的不学无术,这又是钟怀谦的长辈,他就更加紧张胆怯,生怕对方见了他觉得他不配做自己儿子的朋友,要钟怀谦和他绝交。
“你赶紧进去吧,我就先回去了……”曲迟催他,顿了顿,“你去公司之后就可以给我发消息,我脱身了就来找你。”
钟怀谦见他如临大敌的样子忍不住有些好笑,又觉得可爱,像个不敢见公婆的小媳妇,明明他爸还在医院躺着,他这个不孝子还满脑子风花雪月,见曲迟紧张兮兮地不敢下车,头一热也不管前面司机师傅这个大活人,又弯腰探回车里吻了一下曲迟的侧脸。
“好朋友之间的告别吻。”他一本正经,“那就年后见了。”
说完就真的下车,转身往医院走了。
曲迟呆若木鸡,怔怔摸着脸上被亲过的地方,前面的司机也傻了:“少爷……他这是……”
“好朋友告别吻没见过吗!”曲迟被司机的吃惊弄得回过神,当即色厉内荏地嚷嚷,“少大惊小怪了,行了行了赶紧调头回去。”
四十多岁的司机师傅被曲迟理直气壮吼得发懵,赶紧打方向盘调头,心里还是忍不住疑惑:他活这么大岁数,还真没见过这样的好朋友告别吻,时代在进步,当代年轻人交好朋友原来是这样交的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