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皮橘子陷》未安枝

10、第十章

　　徐甘捧着杯子小口小口的喝着，眼睛滴溜溜跟着尤过打转。

　　“参观吗？”尤过扶着扶手，转头问她，没什么兴致的样子，只是礼貌的询问。

　　徐甘心想如果你觉得烦可以别管我，但是到底抵不过想和他待一起的心思，于是放下手里的杯子跟了上去。

　　一楼一目了然，二楼格局就显得更精致一些，除了卧室她没进去，乐房，游戏间，观影室她都被允许上手操作了一番。

　　本来尤过在她心里就很好，现在她觉得他更好了。

　　回到一楼，连着后门开辟出了一个小花园，同小池塘一起围了起来，不过没砌墙，而是用篱笆围住，地上除了花圃还种了些菜，显得很有野趣。

　　此时尤过蹲在那，不知道在做些什么。

　　“你在干嘛？”徐甘探过头去，惊喜：“哇，小狗！”草堆里两只只有巴掌大的小奶狗，一只白色的，一只黄色的，哆哆嗦嗦相互依偎在一起。

　　徐甘满心的欢喜爆发出来，她挨着尤过蹲下，连他被撞了个踉跄都没拉回她的注意力，“好小哦。”她忍不住想伸手去摸，又怕自己的手劲儿太大，万一碰伤了怎么得了。

　　只能可怜兮兮地抱着自己膝盖，把脑袋搁上面，一眨不眨地注视着。

　　“是条流浪狗生的。”管家爷爷出现在他们身后，他已经很多年没看到少爷这么孩子气的行为了。他指了指篱笆下被挖出的一个洞，“从那钻进来的。”

　　“那小狗的妈妈呢？”徐甘朝外面张望。

　　“不知道，晚上应该就会回来了。”

　　“好吧。”她本来还想见见狗妈妈呢，真不容易，生了两个这么可爱的狗狗，而且养的超级胖，白色那只不明显，黄色的那只圆嘟嘟的，蓬松的像只毛球。

　　“那个……”她侧头，眼里闪着细碎的光，望向尤过，“小狗有名字吗？”

　　尤过又看管家爷爷。

　　管家爷爷笑了，“还没呢。”

　　徐甘兴奋了：“那我能给他们起名字吗？”

　　她超级爱狗狗，初一的时候表哥寄养了一只小狗在她家，她爱的不行，狗狗才两个月大，小小的一只，趴在她的脚边软软地叫唤，叫得她心都化了。徐甘就觉得世界上怎么能有这么可爱的小东西，恨不得一直抱着它不松手。

　　可是表哥隔了三天就把狗狗抱走了，她那会伤心了好一阵。

　　在她印象中小学那会家里是有一条土狗的，体型健硕，非常粘人，可是自从它去世后奶奶就再也不肯抱养小狗了。

　　尤过避开她的眼睛，“不是我的狗，随你怎么取。”

　　“耶！”她有些幼稚地欢呼一声，“那只白色，身上没一根杂色，好漂亮，嗯……叫雪糕好不好？”

　　她实在是兴奋，已经没有之前面对尤过的羞涩，或许说是暂时忘了，甚至忘形地拽住尤过的衣角。

　　他目光停留在她白嫩嫩的手背上，注意到她有几个肉涡，然后低声嗯了一声。

　　“那黄色那只就叫橘子，圆滚滚的，和橘子一样。”

　　两只小狗名字就这么被定下，徐甘喜滋滋的就打算收回手，手……？她视线下移，看到自己不安分的肉手紧紧拽着尤过熨贴的衣角，已经被揉的全是褶皱。

　　“呀。”她连忙松开，一个后仰屁股墩栽在了地上。

　　尤过已经站起来，挺拔的身姿显得格外精神，逆着光的脸像被度上一层金箔，恍忽的不真切。

　　“起来。”他朝她伸手。

　　徐甘回神，情不自禁把手放上去，一个拉扯，被拽了起来。

　　温暖，干燥，有劲儿！

　　徐甘握住被拽的那只手，一直捂出了湿汗，脸上的痴笑也没下去。

　　第二天一早不用徐奶奶叫就积极的洗漱完往尤过家跑。

　　在花园浇水的管家爷爷首先发现了在大门口张望的小姑娘，他了然的笑了笑，放下水壶，去给她开门。

　　“早啊，阿甘。”

　　“早，爷爷。”阿甘习惯性的仰头露出一张笑脸，可细看就会发现还藏着一些赧然。

　　她兴冲冲往这边跑却发现连门都没开，有些不好意思。

　　挠了挠头发，徐甘抱歉道：“对不起，来的太早了，打扰你们了。”

　　“怎么会呢，大家都起来了，少爷半小时前已经出去跑步了。”管家爷爷把徐甘往大厅里领，“没想到阿甘起这么早，真厉害。”

　　难得早起的徐甘害羞地摸了摸鼻子：“我来看小狗的。”

　　刚好尤爷爷这时下楼，一眼就看看到坐在沙发上的小姑娘：“甘宝，早，吃过了吗？”

　　“没呢，尤爷爷，我就过来看看小狗，等会回去吃。”

　　尤爷爷没拄拐杖，徐甘连忙上去搀扶。

　　“还回去做什么，就在爷爷家吃。”强硬地拖着徐甘往餐桌上坐，两人没聊一会儿，尤过回来了。

　　汗湿的碎发被撸起，露出突出的眉骨，只是这么细微的一个变化，原本有过淡漠的气质却突然变得有些……锐利。

　　徐甘嘴巴微微张开，嗓子是紧的，连开口打招呼都做不到。

　　尤过淡淡瞟了一眼瞪着圆眼睛看自己的女孩，接过管家爷爷递过来的毛巾擦了下脖子，然后拉开餐椅，坐到了徐甘旁边。

　　周围的空气都仿佛开始蒸腾起来，徐甘被灼得脸颊发烫，偏过脸不敢在直视他。

　　一顿早饭吃得心不在焉，最后还是两只肥嘟嘟的小狗崽让她从对尤过的沦陷中脱离。

　　狗妈妈是一只灰黄色的大土狗，体型健硕，眼神锐利，她蜷卧在篱笆下的小窝里，像个战士一样警惕的巡视着周围，为了肚皮底下两个吃奶的崽子。

　　徐甘只敢离她三米远，不敢靠近挑衅作为母亲的威严。

　　或许是这个人类没有恶意，且没再靠近，狗妈妈渐渐放松了警惕，低头一下又一下啊舔舐着崽子的毛皮。

　　二楼卧室的阳台，尤过长腿抵着墙壁，懒懒散散把玩手机，看了眼时间，三个小时。

　　他无意识的嗤笑一声。

　　傻子。

　　最后是管家爷爷拖着徐甘回屋里的，“脚都蹲麻了吧？”这孩子看狗看了得三个小时，眼珠子都不转，怎么喊都不回来，只能采取强硬手段。

　　徐甘撑着门框小幅度地跺跺脚，等一阵阵麻意过去，才慢慢挪到沙发上。

　　端着茶杯看报纸的尤爷爷好笑地点了点徐甘的额头，“傻孩子，小狗又不会跑，什么时候来看都可以的。”

　　徐甘只憨憨的笑。

　　管家爷爷这时候端了一盘小饼干来，是阿姨做的蔓越莓饼干。

　　尤爷爷拿起一块送到嘴边又放下，“哎……”

　　徐甘小兔子一样一块很快嚼完咽下去，听到叹气声疑惑地看过去。

　　“味道不对。”

　　嗯？味道不对？

　　徐甘又拿起一块，好香的，很正啊。她继续歪着头看尤爷爷。

　　尤爷爷看着饼干，恍惚地追忆着曾经：“年少时下乡，城里子弟从没吃过那种苦，爷爷那时候经常饿得半夜起来喝水。”

　　徐甘端端正正，乖巧的听着。

　　“爷爷在的村子有一户大娘，做的饼子绝了，隔着老远在地里头都能闻着香味儿。爷爷那时候长身子，闻着那味儿受不了，一边肚子打鼓一边干活，不小心还锄着手了。”

　　保养得宜的左手上，一道旧疤赫然可见。

　　“大娘心善，看我实在可怜，偷偷塞我两块饼子，你是不知道，那口咬下去的感觉，真的，没吃过这么好吃的东西。”尤爷爷咂咂嘴，似乎在回忆那绝妙的味道。

　　徐甘垂着眼没有说话，想了一会一拍巴掌，“对了！小蒜饼！尤爷爷，我奶奶做的小蒜饼绝了！不知道和你记忆里的饼是不是一个味道，但是我吃过最好吃的饼！”

　　小姑娘挺着胸膛一副骄傲的样子，尤爷爷那点追忆的忧思也被冲淡了。他眼角笑出几道慈爱的褶子，问：“那尤爷爷能不能有这个荣幸尝尝呢？”

　　“正好是小蒜长得好的时候呢，尤爷爷你等着，我这就给你采去，午饭就能吃上了。”

　　徐甘说干就干，兴冲冲的在厨房拎个小篮子就要出门。

　　“甘宝，等等。”尤爷爷好笑地看着急性子的丫头，中气十足地冲二楼吼了一声：“尤过，你给我下来！”

　　半晌尤过才慢悠悠地下了楼，一身白色运动装，纤尘不染。

　　看他那副淡漠的神情尤爷爷又是心疼又是气愤，手里的拐杖杵着正要坐下的尤过的后腰，“你给我出去跑跑，不许一天到晚闷在宅子里。”转头又对徐甘道：“甘宝啊，你帮爷爷带着点尤过，不，你指挥他，小蒜就让他采，你就在一边看着。”

　　把人送出门，尤爷爷才轻声地叹了口气，“作孽啊。”

　　“您用。”

　　管家沏了一杯新茶放在桌上，负手站在一旁，“儿孙自有儿孙福，您不用担心。”

　　又是一声叹息，“希望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