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交易品》裕秀卡卡

4、第 4 章

　　按照行进路线走了不到一小时两人前后都开始喘着粗气，手杵着登山杖脚步一迈一个吃力，山间的风吹得猖狂，冷冰冰不带一点温度。张小萌跟在江莱后面半米不到距离，看着男人同样力不从心的样子半眯着眼扯着嗓子喊了一声，
　　“江莱，休息一下，走不动了。”这山路算不上险峻陡峭，毕竟还是属于旅游景区也有指定的登山路线，但山坡倾斜的度数依然不容小觑，对于他这种门外汉的登山人员来说已经是一项艰巨的任务。
　　“好。”江莱也停了下来，他其实也累得够呛，一个劲的抹着额头的汗，拧开矿泉水给张小萌递了过去。
　　“累死我了……”一口气喝下半瓶。
　　“我看你也不像经常来吧，累成这样和我差不多了。”把瓶盖扭紧准备放进自己背包。
　　“诶，给我喝一口。”说着直接从张小萌手里抢过矿泉水瓶又把瓶盖拧开对着瓶口毫不忌讳的喝完扔进自己背包。张小萌看得目瞪口呆，这怪胎果然是不拘泥小节呢。
　　江莱缓了口气过来揽住张小萌的肩，
　　“你说对了，其实我今天也是第一次来。”
　　“诶？怎么会？”之前信誓旦旦的样子还以为这是他乐趣所在，现在这么一说看看他的红色衣服，光鲜亮丽面料完好和自己的一样，原来也是新买的……
　　“之前朋友约的，我和你说过了。”其实江莱也没骗他，正在想怎么和这个西瓜头见面他朋友就来电话约去爬山，他觉得这注意不错啊，这家伙的确应该去户外锻炼锻炼，虽然自己不好登山，但一想到可以过夜这是增进感情的大好机会，带着私心的预定下两间房，到时候就说房价贵他俩睡一间，让自己的朋友们睡一间就好，没想到他那朋友突然爽约了，变成可以独处的机会完全失天赐良缘。
　　“那我们就去征服山峰吧！”不知怎么的，张小萌突然来了兴致，也许是远离纷扰的一刻宁静带来了愉悦，也许是眼前的男人温柔的目光动人心智，有了誓不罢休的勇气。

　　笑意加深，江莱的心也跟着张小萌荡漾，他喜欢过很多人，有男人也有女人，高冷的，强势的，扭捏的，漂亮的，俊美的，倔强的……唯独没有可爱的，他总觉得可爱的人就一个字，蠢，偏偏张小萌是个例外，在他眼里他就是个可爱的矛盾综合体，将他之前喜欢过的类型全部融会贯通，并且是在可爱这个代名词的大帽子之下，这个男人意外的与众不同，直接跨越七十到达八十分，内心极限。
　　即使只是交易，即便，他分明已经心猿意马。

　　心情和天气背道而驰，低冷的气压心内春光明媚，休息了几分钟仿佛浑身都来了力量，迈出去的步子显得轻盈了许多。
　　一路无话，不是不想找话题，而是气喘吁吁压根没有说话的欲望，山林出落着郁郁葱葱的绛翠阡陌，秋风扫过之时哗哗作响，落叶飘零翩翩起舞，黄绿交错无穷无尽，像山中的精灵送走季节惆怅带来一股子灵气，繁华煽情。
　　江莱回眸，只一瞬，一上一下，叶落散了张小萌一身，隔着一片叶海那人抬头抿开嘴对着他笑，如梦似幻，他的心有些躁动，后背浸湿，已然分不清缘由，却望到了梦想成真。
　　伸手拉住那人手的时候他连想都没想，眼看只有百米就能登上第一个峰顶平原，他拉着张小萌开始奋力向前，显然被握住手的人有些迟疑，但也没拒绝，手心传来的温度是那么令人安心，四下无人投身自然胸襟，他觉得他们像隔绝世界身处异方净土，异常的大胆，异常的自由。
　　到达峰顶的时候阳光出奇的灼热耀眼，似乎是第一次离天如此近，一种强大而畅爽的喜悦油然而生，由心而发。
　　学着电视上的样子放声大喊，什么杂念都一扫而空，张小萌平时说话声音不算大，此时嘶喊的脸都红了，会笑的眼睛流光溢彩，江莱一个拥抱就使了过来，这人比自己矮上一些，抱着刚刚好。
　　是的，一切都刚刚好，天气刚刚好，气氛刚刚好，拥抱刚刚好，就连嗅到彼此的呼吸也是那么的刚刚好。
　　这样的拥抱对于张小萌来说并不觉得暧昧，就好像赢得了比赛会去分享，喝着庆功酒会去举杯一样，就算自己的心跳已经超出负荷，他也不想去思考和计较，这个男人温暖得让他沉沦。
　　只一刻，即使一刻也好，他只是什么都不用去担忧考虑的张小萌，闭着眼一切安逸，无忧无虑。

　　松开了手臂，似乎过了一个世纪，似乎只存在了一秒，怀里的温度瞬间被狂风吹尽，两人用心打理过的发型散了，笑容乱了，随心所欲的洒脱了。
　　对视一笑，深呼吸以后脑袋尤其清醒，张小萌甚至看到了江莱眼底的一份炙热，他开始犹豫不决，再为江莱找借口显得自己是那么的没心没肺。
　　即使这人嘴上没说，即使之前自己为这个男人找了无数措辞，这一刻，却再也没法忽视，谁会为了一个不算认识的男人心甘情愿付医药费还带接送的，谁会才记下对方名字就强势的执意约会，他突然想起早上询问江莱的恋爱问题，现在想起来突然变得清澈，话里话外，多的是技巧和隐喻。
　　他向来是个自恋的人，大多时候难免以自我为中心，若不是自己关心的、在意的，多半一笑了之，本来对于江莱几次三番的亲昵态度也想泰然处之，一方面这人从未跨出界限，他也不能莫名的来一句“我有男朋友你离我远点”这样突兀又伤感情的话不是，另一方面，好久没有试过的温柔让他变得贪图享受，自私的，可耻的，一个享乐主义者。
　　随遇而安吧，也没到非得点破的时候，这样一个令人垂涎的男人他是不愿去沦陷送死的，喜欢这种情绪，常常来得快，去的也快，谁能拍着胸口说这一辈子非你莫属，他和娄小丰尚且如此，面对这么炙手可热的男人，江莱对他的热情又能维持多久，此类问题不攻自破，不打没把握的战，不做明显亏本的买卖，人之常情。

　　“谈谈你自己吧。”轻描淡写的语气，张小萌随意在稀疏的草地上坐下，管不了会黏上一身泥灰。
　　江莱惊讶的瞪起眼睛指着自己，表情难得一见的调皮，这个男人简直就是杀人武器。
　　“我吗？你有兴趣？”还是意有所指的反问，张小萌笑笑，想去了解这人的想法就在刚才一瞬间涌入脑袋挥之不去。
　　“是啊，有兴趣。”
　　江莱跟着坐到张小萌身边，狂风依旧，暖阳高照。
　　自述从幼稚园说起，张小萌听着有点好笑，要不要那么具体，无非就是一个商战影片富家公子哥的俗套故事，以及少年时代那蹩脚的乐队组成，之前一副神气姿态原来只不过是微不足道的闲情逸致，切，没劲。唯一让他在意的只有一点，就是江莱说他妈改嫁之后多了一个小他三岁的弟弟，看他说的温情，想必兄弟感情甚好，这也就是他为人体贴的原因吧，谦逊有礼，不管他是不是对自己别有用心，对其他人应该也是风度翩翩的。渐渐话说到了恋爱上，两人也都被冷空气肆虐的有些僵硬了肢体。
　　张小萌问，那么现在那女孩在哪？江莱说谁知道呢，前后谈了那么多个，长相都不太记得了。
　　张小萌在心里免不了一阵失望，果然每个人的爱情观迥异不同，比如江莱，属于热烈型，一旦冷却化作一团水随后蒸发不见，比如自己，属于顽固型，即使冷却还不忘收进冰柜继续冷藏。
　　可冷藏变质的东西终有一天会被丢掉，算着日子并且需要新鲜事物再次填满，他忽略了这个不可或缺的环节。
　　见张小萌满脸心事重重的模样，江莱急忙补了一句：不记得也是没有办法的事，不是自己的真命天女而已，况且我还是个双的，难说要找的是真命天子，对吧，小萌。”
　　他说这句话的时候特别真诚，望着张小萌的眼睛漆黑的坚定，让后者瞬间心里五味杂常，说不出该高兴还是该难过。暗示一浪高过一浪，一次比一次明显，他觉得他还需要时间考虑考虑。
　　嘻嘻哈哈打趣过去绕开话题：“你就是个不懂珍惜的家伙，还天女天子的，你当自己是皇帝啊，啊，这里太冷了，我们差不多下山吧。”
　　话题终止了，两人左右活动了下身体准备下山，张小萌觉得之前受伤的膝盖开始隐隐的疼，显然是被冷风吹太久了，毕竟才好没几天。
　　时间的指针已经指向两点三十分，早已过了午餐时间，他们居然呆了这么久，两个门外汉毫无经验可言，为了轻装简行除了带上水连个充饥的面包也没背上，消耗大量体力之后肚子都开始不满的打鼓了。
　　张小萌本来脚就复发疼痛，现在又饿，下山的路陡峭难以刹车，显得一万个吃力，江莱看着身边的人一个劲的额头冒汗有些担忧，
　　“你还好吧？”
　　“没事，就是快饿死了，你不饿吗？”
　　“早上吃那么少，现在知道饿了吧。”
　　“靠，你又没说中午会没饭吃，我怎么知道！”敢情这大少爷中午不用吃饭，不会饿啊！
　　“好好，是我的错，回到客栈你想吃什么给你买什么，好不好？”
　　宠溺的味道太强烈，张小萌脸上一热，摆摆手不想再继续下去，这样的温柔会令人失控沉溺，一旦享用了便会上瘾，至少的至少，他对小丰也得有个交代。想到这里一个失神，脚底一滑，潜意识的想要抓住某些物体不让自己摔下去，不料抓到的却是毫无防备的江莱，就这样两个人结结实实的一起摔了一跤。
　　一个摔了屁股，一个摔了膝盖。
　　江莱拍了拍屁股上的灰站起来，这人怎么这么容易摔跤，能活到现在真是奇迹。本想调侃几句却看到张小萌抱着腿一声不吭，转眼一看，膝盖又破了，同一个位置，新伤覆旧伤……

　　“小萌，怎么样？”急忙过去帮忙查看伤势，裤子没破，应该还好。
　　“我说江莱！我们是不是命里相克？怎么每次和你在一起我都这么倒霉！”
　　江莱仍由他发脾气，他现在只关心这人的伤势，其实第一次见面也是，虽然是他设计的，但绝对不想让他受伤，他只是想在旁边逼他一下造成个轻微的事故好有机会攀谈几句，没想到这小子看都不看冲过来就摔个跟头，说实在的，他心里多少有些愧疚。
　　“是我不好，快让我看看。”动作是连他自己也不知道的小心翼翼。卷起裤腿的时候只见淤青一片，膝盖微微肿了起来，之前伤疤的痕迹还没消退，此时看上去叫人心疼。
　　看着江莱满脸担忧的模样张小萌也不好意思发飙了，默默别过头去。
　　“肿成这样，不行，我背你吧。”说着就架起张小萌的手臂。
　　“诶诶，没那么夸张，还是可以走的，最多你扶我一下。”这种路怎么背？怕是一个不留心又要人仰马翻，他还不想那么早死。
　　想了想也是，要是再摔一跤这人指不定以后都不会和他来往了。
　　“好。”
　　就这么一瘸一拐走了不知多久，高一些的男人几乎是把矮一些的男人半抱在怀里的，左手撑着他的手臂，右手牢牢扣住他的腰，江莱想，这人真的该增点肉了，这腰瘦得仿佛一折就断，如果是赤裸裸的抱着，想必根本毫无看头，然而，却是成功可以让他肾上腺素翻涌。

　　太阳已西下，泛出的金光染落两人的发间眉梢，千辛万苦下，终于回到客栈。
　　江莱打开自己房间的门把张小萌扶到床上，两人顺势一躺，胸口起伏喘着粗气，根本不愿站起身来，然而江莱只休息了不到一分钟便硬身坐起，回身突然伸手摸了摸张小萌的脸，仰躺的人心头一缩，面上茫然。张小萌想，他也不过是个凡人，会心动也是在所难免，在江莱面前，又有几个人能不为所动？
　　末了，江莱说，“我去前台问问有没有急救箱，你等我。”
　　一句“你等我”使得张小萌心脏砰砰乱跳起来，久久不能平静，直到江莱带来了急救医生他才找回思绪勉强坐起身。
　　“没想到这里还有急救室，小萌，给医生看看你的膝盖。”
　　年轻的女医师面带羞涩，不敢多看江莱一眼，强忍着不让自己分心认真查看着张小萌受伤的部位。
　　就是这样一个让人手足无措的男人，一次次毫不避讳的关心着他，他感动了，他承认，在心底最深处有了挡不住的悸动。
　　“没事的江先生，涂几天药就好了，就是别让这位先生再做运动，好好休息，少走动。没什么事我先出去了，你们好好休息。”
　　“请问能洗澡吗？”
　　女医师目光漂移着，嗯嗯的说可以的，边说边收拾着提来的急救箱，
　　“哦，对了，我们客栈提供晚餐，出门直走就是餐厅。”女医师说完留下药膏就急忙出了门，脸已经红到耳根。
　　张小萌在一边饶有兴致的看着，笑眯眯的脸上带着一种微妙的意味深长。
　　“笑什么？”
　　“为了我没事高兴呗。”
　　江莱没说话，自个脱了外衣扔到一边，过来拉着张小萌的衣服拉链开始帮他脱衣服。
　　“你干嘛？”
　　“帮你洗澡。”你这是逮到机会了吧江老板，说得那么自然而然。不过，无所谓，张小萌现在倒想看看这个男人的心里极限到底是什么个程度。
　　“好啊，刚才医生说了我不能走动，那你抱我进去？”没想到反被将了一军，之前这个西瓜头一直都是把自己排挤在外的，转变的时候都不带预告的。
　　“这提议我认同。”明明只是洗澡，可脱起衣服却略显急躁，张小萌也不反抗，由着江莱在自己身上上下其手，反正都是男人，反正谁也没说一个爱字，怕什么。
　　当全身只剩内裤其他一览无遗的时候，江莱第一次看到张小萌意料之中的平板身材，然而浅麦肤色衬出健康，抬眼似笑非笑的模样带着挑衅和蛊惑，原来，张小萌也可以是性感的。
　　江莱跟着笑开，撤掉身上多余的衣物，肌理完美的呈现出一个让人神魂颠倒的躯体，张小萌觉得这个男人实在凶残，如此不甘示弱，他们这是引火烧身。
　　直接拦腰抱了起来，肌肤相亲，火辣辣的烫，勾起某种原始的欲望。
　　只是，谁先越过鱼池，谁就输了，张小萌倔强的认为先招惹的那个就应该负责到底，江莱固执的认为成功引诱就是要让猎物自投罗网理智丧失。
　　所以最后真的只是洗了个澡……
　　在帮张小萌冲洗的时候，水流顺着发线眼睑流到水润的嘴唇，他差一点就吻上去了，真的只差一点，因为看到了张小萌奸计即将得逞的得意神情，他怎么能轻易陷进去，这只是个交易，交易而已。
　　只是他却忘了谁会对一个交易对象处处隐忍小心翼翼。

　　帮张小萌擦干头发又抱回床上，把空调打开帮人拉上被子，有条不紊，张小萌却是鄙视，明明都看见这人下身欲望抬头，装什么正人君子。
　　“怎么？不舒服吗？我看看。”说着就伸手过来摸上他的额头。
　　你看，又那么紧张的来关心他了，这人怎么就那么拿捏的准，知道他最想要什么。这是在娄小丰那个愣头青那里永远得不到的，反过来说，自己也一样，在那人面前从来不会有太多小心思和那么多心里抗争。
　　“没发烧，是不是快饿晕了，我换好衣服给你找食物，你这样子看着好可怜。”说完微笑着拍拍他的头，还不忘给他拉了拉被角。怎么可以这么温柔体贴，江莱，你究竟是怎么想的？

　　晚餐吃得很满足，坐在床上享受着皇帝待遇，一口一口给喂的。张小萌想他这么大了被这样惯着还是第二次，第一次是小时候生病母亲让他靠在床上也是这样喂他吃饭，后来大了，谁还会对这个大男人如此呵护，所以现在他乐的天翻地覆，虽说伤的是脚吃饭这种事情完全可以自理，可是谁叫这位江老板执意如此，并且乐此不疲，这人如果对他没意思，那么张小萌只能认为江莱一定是个不折不扣的神经病，真正意义上的那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