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交易品》裕秀卡卡

3、第 3 章

　　人生在世几十年，最宝贵的头二十年总是自以为悠长却在不经意间挥霍殆尽，遇人遇事总想着长长的日子大大的天，把机不可失这样的词语当屁在放，人生的际遇就会与之擦肩而过……
　　江莱看着网络上某网友这样的自言自语有些心灾乐祸，他觉得自己是一个活在当下的人，有事就做，有钱就花，论深谋远虑就是自寻烦恼了。连爱情都有保质期，过后腐烂变质还是得丢掉，那么为何不一开始就选择不要呢，谁之于谁，都不是绝对的必要，缺席并非都是坏事。做完评论他又开始想，下一次该以怎样的方式与西瓜头碰面并且慢慢俘获他的心呢？
　　实际上，自相矛盾也是人类每天都在上演的功课。
　　合上电脑，取下令自己头疼的眼镜按了两圈太阳穴，看了看日历，明天是周末，天气预报说秋风送爽晴朗无雨，踏青好时节。

　　“喂，小丰，今晚还要过去？”张小萌抱着本漫画边看边对正在整理货架的男人说。
　　“嗯，是，是啊，那边驻场的歌手暂时只有我一个，老板给钱也给得痛快。”娄小丰说的虽然也是实话，但是一想到那个许攸贤每天都来捧场，并且今天还邀请了他和张小萌一块儿吃饭心里就莫名涌上内疚，这不都快六点了他还没跟张小萌说这事呢，其实他也不清楚现在他和许攸贤算个什么关系，那人只是说喜欢他的声音执意要做个朋友，除了每天都来看他演出和今天约了顿饭也没有表现出其他端倪，自己跟那人表明自己有恋人，他还笑着说那就和你恋人一起过来就好，你说说，这种情况他还能说什么……
　　刚想开口说待会儿有人请客一起去吃饭这样的话，张小萌那边手机就响了，娄小丰硬生生的把话又咽了回去。

　　“喂。”
　　“在做什么？”
　　“看漫画。”
　　江莱笑了两声，踢了踢脚边的登山包。
　　“明天有空吗？”
　　“干嘛？”张小萌翻开下一页正看到主角发射一个激光炮把对手轰了出去，背景网点贴的天花乱缀。
　　“我约了朋友去爬山，但是他们突然去不了了，这山上的房间也订好不能退，你跟我一起去。”
　　不是你能不能去？有没有兴趣一起？而是命令句，这让张小萌有些不爽，先不说他们目前只见过两次面，并且第一次还是戏剧的交通事故，现在两个星期过去突然又来个电话，如此唐突他真怀疑江莱对他图谋不轨。
　　“江大总裁，你贵人悠闲我可是要看店的，没时间。”
　　嗯……看来硬的不行。江莱当即在心里认定，立马改变方略。
　　“啊，你看我真是失礼，太没常识了，不好意思。原来你自己做生意？”
　　“是啊，开了间便利店亲力亲为，所以没什么业余时间，对不住啊。”
　　“没关系，要不这样，明天我叫我弟弟来帮你看店，他没事。”
　　怪咖，怎么如此执着？虽然说现在喜欢男人不是什么稀奇事了，但他还真难相信什么一见钟情，这个叫江莱的家伙不是个奇葩就是渣男。
　　“那你和你弟去啊，他不是没事么？”
　　“他不喜欢户外运动。”
　　我也不喜欢啊！从小就不喜欢，滑板直排轮啥的还好，登山这类的玩意儿完全无感好不好！
　　“可是，我没什么装备……”
　　“没事，我有备用的。”
　　“但，我不认识你弟弟，这样不太好意思……”
　　“没事，他都听我的，不会抱怨，一定好好帮你看店。”
　　“可是……”可是，我和你也不是很熟啊，只是有些话在面对热情洋溢的人的时候就怎么都说不出口。
　　“不要可是了，我明早来接你，等我电话。”电话那头发出嘟嘟的提示音，张小萌恨不得对着手机□□一声。
　　Fuck！你就没别的朋友吗？！！（果然是帅到没朋友）

　　娄小丰全程听着张小萌对话，暗想他是不是遇到什么麻烦了，又看了看自己手机上许攸贤前一分钟发来的短信：小丰，今晚公司突然有事要对你失约了，不好意思，明天是周末，我一定老老实实的守约，中午到你店上，晚上一起吃饭，一定等我，拉钩钩。结尾还附上一个笑脸，有些调皮。
　　泄了气，失落着又如释重负。他觉得许攸贤之于他有种与生俱来的亲和力，想要触摸却又收回手的心情。
　　正在脑子里铺张开出轨般的心思张小萌带着温怒的声音就飘进耳朵，吓得他一哆嗦，手机险些掉地。

　　“小丰，明天我们别开店了，去爬山！”
　　啥？爬山？明天？
　　……
　　“怎么了？”见娄小丰没有回应，张小萌把书一合有些懊恼的抬起头，只见那人握着手机呆站着，一副苦大仇深的表情。
　　“不好吧，这店总要有人看着，而且晚上兼职那边也推不掉。”
　　“店你放心有人会来看的，再说兼职，都是兼职了怕什么，不去一天又不会死。”
　　“还是不好，我才过去，那边老板又那么照顾说什么也不能让人家场子冷场啊，刚才听你打电话是你朋友约你也没说带上我，我就不去了，你好好玩去吧，店我会守的，没事。”
　　果然……这种老实人不懂变通的性格又来了，可又句句在理他也没法反驳，只是他难道连一点也没好奇打电话来的人是谁，和自己什么关系吗？想着心情又down了下去，有些事变成吃饭睡觉一样的习惯后，才发觉离初衷渐行渐远，不是偏离了航线从而迷路，相反的，而是急需开辟一条繁花似锦的新新道路，正如此时，此刻，他们俩久年乏味的航道即将消失在视野之外。
　　“那好，随你。”张小萌承认他此时有些气从中来的成分，披着恋人的嫁衣就该有恋人的脾性，若是有一天有人帮你脱下，就在于你肯还是不肯，也许，当不适应的爱情变成兄弟情，你便可以热情潇洒的揽着这人的肩说：嘿，哥们儿，你好吗？
　　潜移默化静悄悄的来，等到将你侵蚀殆尽，你该面对的不是悔恨，而是明天的明天昂首阔步迎接另一道炽热的光。掏出手机按下一串简信：不用麻烦你弟了，店有人看，明早我在家等你。然后揿下发送键，轻快又及时，他立马收到了回信：OK，你等我。
　　一个等字，他端着手机看了很久，说不清究竟什么滋味。

　　一道白光投在眼睑上，闷刺的触感不由令人皱起眉头，眼才睁到一半张小萌就听见娄小丰年如一日的声音：
　　“小萌，我先走了，晨跑过去，你走的时候记得锁好门，多带件衣服，晚上山上风大，玩的愉快。”
　　嗯嗯在嘴里呢喃着，心里小抱怨你走干嘛拉开窗帘啊，想多睡会儿都不行，好不容易睁开双眼的同时也随即听到了砰的关门声。
　　哎，叹口气坐起身摸过床头柜上的手机，铃声也在此时默契的响起。
　　屏幕上闪着两大个字：江莱。
　　“喂……”说着揉了揉眼，真是一个比一个起得早，早起的鸟儿有虫吃？他宁可先饿着......
　　“我到你家楼下了，你醒了没？”
　　“嗯……什么？你到楼下了？这么早！”
　　江莱按下车窗看向公寓大门，正好看见他家弟弟爱慕的暖男小跑着出来，挂着毛巾像是晨练的样子，难怪身材保持那么好，不像某个西瓜头，腿短就算了，偏偏还瘦，虽说赘肉没有但也看不出有肌肉的样子，一定是缺乏锻炼。
　　“都七点半了还早呐？快起来，爬山要趁早，我在老地方等你。”
　　“老地方？”
　　“电话亭啊，笨蛋。”
　　大清早的脑子运转并不快，被人说成笨蛋也没有立即作出反驳，接着嗯了一声挂上电话开始进行洗漱工作，末了精心打理了下发型，前发向上微微竖立起来，露出饱满的额头托着秀丽的脸，嗯，小爷我真TM帅！
　　换上一套休闲运动系列，完全忘记了娄小丰出门前嘱咐的外衣三蹦两跳的便向门外蹦去，也理所应当的把反锁门这种事忘得一干二净。他面带春风，带着自己都不晓得的雀跃。

　　“小萌，这边。”向车外招了招手，张小萌看见对方罩着黑漆漆的墨镜配着他一丝不苟的发型有种骇客帝国的即视感，这男人全身上下都是光环。
　　谈不上自卑，只是有点小妒忌，他弯着嘴角慢条斯理的走了过去，拉开质感厚重的车门。
　　“你换车了？”
　　“没，只是今天要去登山嘛，所以选择开越野车。”
　　“我就说，难怪我撞了你的车你一点不生气，原来是钱太多，车太多，根本无所谓吧。”有钱，性格好，长得帅，难道就没女朋友？
　　“怎么会无所谓，就是有所谓才会认识你，不说这个，你还没吃早餐吧，我们去前面早餐店吃点就可以上山了。”
　　什么有所谓无所谓？几个意思？
　　“诶，等等，你没女朋友吗？”
　　见张小萌突如其来的发问，又一脸好奇的样子，江莱乐了，很好，关心他的感情问题了。
　　“你指哪一种？”
　　难道女朋友还要分种类？
　　“就是交往的那种啊，你装什么傻。”
　　“交往嘛，现在暂时没有，不过应该快了，就看那个人有没有这个意思。”
　　笑得狡猾，江莱自认为拿捏到位。
　　“哦。”原来已经有了目标，也是，男欢女爱正常事，天底下只好男色的男人只是少数，像他，如果非要被归为那一类，也只能说是半个，毕竟爱美之心人皆有之，何必拘泥于性别。年少时的他也谈过女朋友，后来和小丰在一起也就对女色避而不谈，偶尔的勾搭那也是情趣，他不是滥情的人，但是否长情，现在却有些不太确定起来。
　　谈话没有再继续，张小萌沉默着把头靠上椅背直视前方，目光无情绪像在发呆。江莱一扬嘴角踩下油门，纯黑的进口福特猛兽一般奔了出去。

　　早餐是在一家别致的西餐厅解决的，原石的墙面布满奶黄的沙砾装点，温馨中带点野性。张小萌早餐吃的不多，火腿煎蛋配杯牛奶，将蛋吃完的时候火腿怎么也吃不下了，这个时候正在为难，江莱二话没说就把他吃剩的火腿放到嘴里吃得津津有味，吃完擦了嘴便邀他上车出发，谈吐表情随意自然，张小萌无奈的对自己一阵唏嘘，别想多了，也许这人只是不爱浪费粮食，也许这人就是如此，对谁都这样暧昧自然。

　　车子开到半山的时候风力强劲的吹得张小萌连打两个喷嚏，索性将窗户关上，瞬间整个车室内安静得别扭。不喜这样的气氛，明明说好是朋友不就应该有朋友间的相处模式，刻意的沉默着实有点失调了。
　　“快到了吗？”
　　江莱没有看发问的人，径自开着车说：“快了。”
　　“我这鞋可以爬山吗？”
　　终于有了动静的男人低头看了一眼张小萌脚上的三叶草。
　　“我看不行，没事，我昨天说了帮你带一套，都在后备箱，你不用担心。”还是目不斜视，就连跟他继续谈话下去的意思也没有，上次见面时候的热情已淡然无存。张小萌真是搞不懂了，既然那么不愿和自己一起，又为什么那样强硬的把他逼来，阴一阵阳一阵，虽然他们认识的时候他就为这人下了怪胎的定义，但是要委屈自己陪伴怪胎一整天并且还要过夜他又开始纠结起来，浑身不是自己。
　　“小萌。”
　　“嗯？”想着问题不自觉的撅起嘴，这是他自己无论如何都改不掉的坏习惯，以前上学的时候就被无数人耻笑过说他恶意卖萌，但他真不是故意的，这就是天生的有没有，毁了他的一世英雄气概。
　　“你很可爱。”
　　……
　　说话的男人自顾挂上笑容却没有转头看对方一眼，张小萌却是像胸口被人开了一枪，半天木讷的反应不来，等到完全理解以及消化这四个字的时候他们已经可以看见半山脚下的精致原木客栈和山顶的常年积雪了。
　　“哦，到了，我们下车吧。”
　　刚才的话题就这么恰时又轻易的转开，虽然自觉那种气氛下说了这样的话总觉得有些别的含义，但如果再扯着谈论下去就显得太矫情，可爱，只是一种评价，并没有任何前提，就像别人也会说他好看一个意思。

　　扛了个背包找到工作人员拿了门卡，这类的客栈之所以叫客栈不叫酒店是因为都是平层，整个占地面积不是非常大，毕竟半山腰要弄个空旷平地不那么容易。入住率也一般，旅游区的住所总是价格不菲，多数人更愿意选择清晨上山下午离开，所以现在他们两人一人一间，也是左右挨着的，位置也挺好，开窗就可以看见雪山，开门就是日式园林，左边就是桑拿室。
　　“小萌，你去换了吧，都是我昨天现买的，也不知你合不合穿，你试试看。”
　　有些诧异：“不是说是备用的？干嘛专门去买？”
　　“哦，这个啊，备用的尺码不对你用不了，既然邀请人是我，当然要负责到底。”江莱说得振振有词，手也没停下，打开一间房门把背包里的登山装备分出一套墨绿色的，连带着另一间房的门卡塞到张小萌手里，自己取下墨镜脱下黑色风衣，空穿一件藏蓝色的V领毛衣可以看到锻炼过的完美身材若隐若现。
　　张小萌伸手接过心里不免惊起涟漪，不得不承认，江莱的吸引力实属天赐，不用刻意装帅卖乖，随便一站浑身都在诠释性感。

　　乖乖抱着衣服回了房，换上整套登山装备，当然连带了登山鞋，意外的合身，好像全是自己亲自买的一样，鞋子也大小刚好。张小萌真实的感叹了，除了小丰，江莱是第二个给他惊喜的人。
　　门扉被敲响，江莱富有磁性的声音响起，“我可以进来吗？”礼貌的发问。
　　“嗯。”几乎是小跑着过去开的门，张小萌竟然开始期待接下来的登山运动了。
　　笑吟吟的模样，张小萌属于性情中人，哪怕仅为小事也会被感动，至少这衣服是这人特意为他而准备，即使这人有的是钱，但有些事还是清清楚楚分开的好。
　　“你眼力不错啊江莱，完全合身，谢了，一共多少钱？”
　　江莱突然伸出手扶在张小萌的双肩上，面带微笑说：“谈什么钱，是我非逼你来的，就当是我送你的见面礼，谈钱伤感情。”
　　“的确，谈钱伤感情，所以一码归一码。”
　　“是朋友就别说这些，走吧，时间不早了。”
　　张小萌就不是喜欢欠人情的主，可是跟这人在一起几次下来都是这样，先不说头两次是他觉得本来也有这人的责任，现在这个就完全没理由坦然了，人情越欠越多，还是非接受不可的那种，这种被人牵着鼻子走的感觉相当被动，却还喜忧两参。
　　“不行，钱还是该还的。”
　　礼尚往来没毛病，可他却忘了，如此一来他们今后的交集只会越来越频繁。
　　看着张小萌那股执拗的劲，江莱也便认了：“那行，回去以后再说，或者，你回我个礼物也成。”
　　“行，没问题。”既然谈钱伤感情，这个回礼方式张小萌乐意，心里竟然喜滋滋的开始期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