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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第八章 ...

  •   连靖洋第二天在走廊上看到川佳,她也没躲,大大方方的打了个招呼:“连老师,早。”
      连靖洋点点头,川佳进班里,两个人很默契,都对昨天晚上的事情缄口不言。
      田小雨看到川佳脸上的伤问她怎么回事,川佳连忙安抚她,说自己昨天晚上被抢劫了,不小心起了肢体冲突。
      昨晚打电话时,田小雨不知道川佳和连靖洋在一起,她忧心忡忡地说:“你们家那片确实老了,治安不好,以后要不我陪你回家吧?反正我骑自行车,溜得快。”
      川佳连忙摆手说没事,心里生了一丝感动,看到田小雨为她担忧的样子,心里不免愧疚。
      后边的座位是空着的,川佳看四周没人,拉着田小雨小声问:“小雨,问你一件事,我就是有点好奇,你说不说都行。”
      “你先问,我知道的话尽量告诉你。”一向不爱八卦的川佳竟然拉着她说小话,田小雨奇怪得很。
      “那个,咱们后边的郑晴,她家里什么情况啊?”
      田小雨听到郑晴的名字有些吃惊:“你问她干什么?”
      “我就是好奇,不想告诉我的话没关系。”
      田小雨知道川佳不是背后说嘴的人,就把自己知道的告诉她:“她妈妈的工作好像不是什么正当职业,郑晴的名声也不好,听说小时候就神神叨叨的,现在她跟隔壁职高的一群人混,也没人跟她一块走。”
      “那她怎么来咱们学校啊?”
      “她妈妈走后门的吧,具体我也不知道,但她那成绩肯定不是自己考进来的呗。”
      川佳没有接着问,默默叹了一口气。
      下了课她去给连靖洋交作业,发现主任在连靖洋办公室里边,两个人看到她就噤声了,川佳把本子搁到桌上,朝他们点点头就离开了,阖上门时,她听到主任说:“你说的情况我也大概了解了,那小姑娘不是个省心的人,这次也连累你了。”
      “确实够连累的。”连靖洋说,川佳撇嘴,没想到他跟主任说话也不客气。
      “钱的事,学校会处理的,会给你一个交代。”
      “无所谓,反正钱也不多,她们都取走了,我改天去银行把卡冻结了。”
      “行,那你回来再去给财务处重新报一个卡号吧。”
      里边安静了一阵,半晌主任有些为难的开口:“靖洋,你今天中午没事的话就去郑晴家看一下吧,发生这么大的事肯定是要给她劝退了,但是她妈妈不是个讲理的人,麻烦你去一趟直接跟她说清楚吧。”
      连靖洋没吭声,听到一阵脚步声,川佳赶忙扭头往班上走,没走几步,听到连靖洋喊她:“回来。”
      川佳还装个样子,指着自己一脸疑惑:“我?”
      “谁教你偷听人说话的。”连靖洋面无表情。
      “我没…没听多少。”她还真是单纯,谎也不会撒。
      连靖洋招手让她过来,给她看手机上的一行地址:“知道是哪吗?”
      “大约知道吧。”川佳凝神思考,过了一会,对他说:“不太好找,我就知道离昨晚的酒吧挺近的,那片居民户结构太复杂。”
      连靖洋收起手机,沉思了一会。
      “你中午有事吗?”
      “你去找郑晴的话我就没事。”
      连靖洋斜了她一眼,这是没听多少?他忖度一阵,决定了:“你把我领到那,然后听我安排。”
      川佳趁他转过身,露出得逞的笑。
      中午川佳在学校门口等连靖洋,过了十分钟,一辆看着挺破旧的白色大众开过来,在她面前停下。
      窗户降下,连靖洋一手搭在方向盘上,看她傻愣的样子,说:“你干嘛呢?”
      “这是你的车吗?”川佳上了车,乖乖的系上安全带。
      “不是,陈老师的,他们家要换新车了,这个借我先开着,不然我在这的这段时间不太方便。”
      她之所以这么问是因为上看下看连靖洋开这么一辆车总觉得古怪,川佳知道连靖洋这样的人不可能一辈子待在这,但听他亲口说出来心里还是有点发紧。
      连靖洋开车很平稳,不像是出租车司机那样在车流里随处乱窜,川佳坐过几次都差点晕车。
      心悦酒吧在的那一片地区很混乱,没有正规的停车场,白天时候酒吧掩着门,连靖洋就把车停到了酒吧门口。
      两个人找了半天也没找到地方,对着地址头疼。这附近拆的拆,修的修,一片混乱,也没有门牌号什么的。他们最后从一个修自行车的老大爷那打听到了准确位置。
      “小伙子,那娘们已经老了,你要办事的话不如去找那边洗浴中心里边的,小姑娘一个个嫩得很,还有学生妹呢。”临走时那老头笑的很龌龊,浑浊的眼睛上下打量着川佳,她心里一阵恶寒。
      连靖洋没理他,走进一个胡同里,他个高腿长,步子迈得很大,川佳小跑着才能跟上。
      胡同一侧的墙壁都被拆了,露出一大片田地,应该是房子拆过了还没规划,附近的居民在闲置地里种了不少菜。他们两个走过的房子的墙壁上都有油漆斑驳的“拆”字,这胡同里一半以上的房子都没了人烟,大约是搬到了新住所。
      走到胡同最深处的那一户平房,两扇掉了漆的门轻掩着,连靖洋敲了几声,没有人回应,轻轻推开门,他们走进去,庭院里拉了几条钢丝,上边挂满了女人的衣服,被微风吹的晃动。有几件不知道被挂出去多久了,衣架上都积了薄灰。门口的地上搁了一个发白的塑料盒子,小小的一块香皂还冒着水泡。
      突然屋子深处传来一阵女人的呻吟,娇媚入骨,混合着男人的低吼,仔细听还伴随着床架晃动“吱吱呀呀”的声音。
      川佳意识到了什么,面红耳赤,她手足无措的站在那,她未经人事,这方面的教育缺失,但她从旧书屋的线装书里懵懵懂懂得到启蒙。她现在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突然耳朵被覆盖上了一层温热,她转过身,连靖洋站在她身后,平静的注视着她。
      他的眼睛像古井里的泉水,波澜不惊,清冽而又有一种沉淀的力量。
      两排衣服将他们圈在一个逼仄的空间里,他的手捂住她的双耳,川佳从耳朵的肌理感受着他传来源源不断的热度,耳边回响着他的掌心血液流动的轰鸣。
      川佳觉得,那一刻,这个世界上只有他们两个人。
      不知过了多久,连靖洋把手掌拿下来,手指拂过她的脸颊,轻声问:“哭什么?”
      川佳回过神来,不知道何时她的泪水淌了一脸,她慌乱的低着头拿袖子擦眼睛,想开口喉咙有些发紧:“你别问。”
      连靖洋松开手,他听到门口传来一声响,他转过头,郑晴站在那,面如死灰,她转身跑开,连靖洋拨开衣服追在她后边。门口掉了一地的蔬菜,川佳蹲下来收拾,菜叶子已经缩水,叶尖还发了黄,川佳拾了两片,心里隐隐有些不安,扔到菜篮子里。
      她刚走出门,听到一声女人的尖叫,她预感不好,顺着声音跑到巷子旁边的菜地里。连靖洋蹲在那里,一个带着袖套的妇人惊吓的连话都说不清了。
      逐渐靠近,川佳看着眼前的一切,大脑一片空白。
      郑晴浑身剧烈抽搐,她已经翻了白眼,口吐白沫,两只手像抽了筋,狰狞地张着。她旁边倒着一个开了口的绿色塑料瓶,里边还淌着液体,她从小在乡野里长大,自然知道那是什么。
      “我想给药兑点水,给我家菜地除虫,谁知道她冲过来给我夺走了,然后一口喝了,这不关我的事啊!”妇人坐在地上哭嚎着,天降人祸,拆迁款的事还没搞定,这里说不定又要被讹上一笔,恨自己命衰。
      连靖洋拿出手机走到一边打电话,他的手有些不稳,按了几次才按对号码。
      川佳颤着声问:“什么药?”
      妇人抽噎:“百草枯。”
      川佳懵了,浑身的力气都被抽离。
      郑晴逐渐停止抽搐,没了动静。
      川佳不知道被谁搀扶着离开,等意识清醒过来,她躺在连靖洋开的那辆车的后座,身上盖着一件衣服。
      她打开车门,扑面而来一股呛人的烟味,她脚步有些虚浮,连靖洋靠在车门旁边抽烟,他脚边掉了十几个烟头。
      “连老师…”
      连靖洋转过头,烟雾缭绕,她看不清楚他的表情。
      “对不起。”连靖洋开口,他的嗓子像是被砂纸磨过,带着颗粒感的沙哑。
      “嗯?”
      “我不该把你带过去。”
      川佳沉默。
      “你怪我吗?”
      川佳轻轻摇头,她害怕他看不见,走到他面前,把脸凑近,说:“我不怪你。”
      连靖洋闭上眼睛,叹了一口气。
      川佳才发现车子停在医院门口,她想问什么,嘴唇动了几下又咽了回去,蹲下来把烟头一个个捡起来,扔到垃圾箱里。
      连靖洋把她送到学校门口,自己开着车一溜烟的走了。
      走到班级门口,班里边的学生们刚刚经历了一场考试,有的愁眉苦脸抱怨着试题难度,有的欢声笑语脸上掩藏不住的得意,他们吵闹着,扑鼻而来一股鲜活的人气,川佳捂着嘴转身冲到走廊尽头的洗手间里,胃里翻江倒海,把早饭吐了个一干二净,酸水都吐没了还止不住的干呕。她漱了漱口,然后洗了把脸,看着镜子里那个人,突然觉得自己活了过来,眼泪像从开了闸的堤坝里边倾泻下来。
      她脑子里突然晃过昨天晚上的影像,灯管下川丽华惨白的面容,那双眼睛里流露出来的绝望和痛苦,和两个小时前郑晴看着她的眼神毫厘不爽。她摸着左脸,似乎还残留着一个耳光的余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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