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望倚河津》沈赎

2、乐许宝殿挟君王

　　“嗯，我回去试试。”方胤点点头，恍然大悟状。
　　施敛毫不谦虚，心道:“吾真可算得上是当世神医！”
　　许久，方胤缓缓停了桨，道:“公子，便送到这了。以后的路千万小心，外面比不得桃花源。”
　　施敛见方胤语重心长模样，“噗嗤”一声笑了出来，开怀道:“方叔放心，小子各卷经书熟记于心，这脑子可灵活着呢。”
　　“可人心险恶，万一有个好歹，桃源乡必也不能讨得安宁了。”
　　“方叔瞧您说的，事也不至于如此，他们都不善争斗，爱好和平，又怎会如此？再不济承悦也有灵力傍身呢。桃源灵气浓郁，是修炼的宝地，如若心怀不轨之人得知，恐生大患。”施敛心底一沉，又道：“匹夫无罪，怀璧其罪，正是此理。”
　　“小施，该下船了，别误了时辰。”方胤撇过头，道。
　　心想若是让施敛说下去，定是天黑了，须得早早了了。
　　“好了好了，承悦走喽。”施敛跳上岸，又转过头来，双手作喇叭状，大声喊道：“劳烦方伯告诉我爹娘一声，就说‘孩儿出来闯荡，定会安然归乡’！”
　　方胤应道：“记住了记住了，你自己仔细着。”
　　“不必担忧！”施敛朝方胤摆摆手，转过身，蹦跶着向前。
　　走了几里路，却还没见到人影，施敛道：“诶呀，这地方是真比不得桃源呐，这应该就是所谓荒郊野岭了吧！听爹爹说，这种地方一般附近会有茶馆，我就再走走吧。”
　　不久，施敛停了下来，坐在树根处，忽闻远处传来窸窸窣窣的人语声。他眼睛忽地一亮，果真是皇天不负有心人啊，待他走到那处，必得好好歇息一番。
　　掐了个速行诀，时下脚底生风，大步流星地到了茶驿。
　　“嘿，你听说了吗？六皇子又出去寻花问柳，醉访街头了！近有耳闻，据说把当朝圣上气得旧疾复发，卧榻不起呢。”施敛见一吊眼儿郎凑在他身旁同伴身边轻声道。
　　“是啊是啊，这六皇子与太子乃一母所出，怎的这性子就如此不同呢？”身旁那憨厚之人品了口茶，应道。
　　施敛来了兴味，便也走上前去，坐在长凳上。先是请了躺在柜台旁椅子上的老者上杯茶，待语尽，撇过头来饶有兴趣地看着那两人，道：“然后呢然后呢？”
　　其中那个吊眼儿郎戒备地看他一眼，很是古怪，道：“你是谁？”
　　施敛回：“在下施敛，表字承悦，常年深居山林，初闻这皇家之事，很是感兴趣。不知二位可否讲与我听？在下也想涨涨见识。毕竟天家秘闻，并不多见。”
　　憨厚之人听罢摸了摸头，与施敛道：“我唤李四，身旁之人名为张三，他本性如此，兄台莫要见怪，我等且细细道来。”
　　吊眼儿郎张三“哼”了一声，许是气憨厚之人的好脾气，但也并无反对，道：“你有什么事情可道与我二人，但也别得寸进尺。”
　　施敛点点头，心笑他的小别扭。
　　李四摇摇头，道：“太子与六皇子同是敬渊皇贵妃之子。皇贵妃却偏着六皇子，对太子不甚管教，还好有陛下带着，太子才得以到如今学富五车之才。”
　　“光天化日之下议论这天家之事，若是被官差听到了，当心尔等的脑袋！”一玉面小郎君插话，他先是望了望四周，又朝着施敛，道：“客官，您的茶。”
　　施敛微微颔首，道：“劳驾。”
　　玉面小郎君又道：“我乃这茶驿烹茶之人，闻姓，名萧，字语矜。”
　　打量着面前之人，见他虽穿着普通，但面容干净，不似那颓靡之人；风流倜傥，有几分学识气度。目光触及那腰间玉佩，施敛想，此子必定不凡，那玉佩成色极好，花纹繁络，还有那穗子，作此物之人心灵手巧，与那玉佩，很是相称。
　　“免贵姓施，山野人士，名敛，字承悦。”施敛温声道。
　　待张三李四二人也同他打了招呼后，他二人且道：“闻兄且安心，此等荒野之地，官差管不到这儿来，哪个官府会建到如此山林？再道是此山林中人不多，但总有亡命之徒来此猎捕灵兽，寻常手无缚鸡之力之人怎敢来此？我等皆是来此契约灵兽，不知闻兄和施兄是否同道？”
　　施敛想着，既然他出来历练，定是要试试手，如果能契约个灵兽，那就不用跑到京城了！
　　便道：“嗯，正有此意。但小子初出茅庐，对这地方不太熟悉，还劳兄长们多多照顾，也不想拖了后腿。若不嫌弃，还望带上施某。”
　　“施兄，你不是长居深山吗，怎么会对这儿不熟悉呢？”张三问道。
　　施敛抚了抚不存在的虚汗，装作若无其事，气定神闲道：“小子长居在关外，那里亦有深山，不太熟悉这中原的山路。”
　　闻语矜：瞎扯！
　　这两人各怀鬼胎，却不约而同地想着结交对方。
　　四人行走在一条羊肠小道上，很是拥挤，只能一个一个走。
　　张三和李四在前领路，那么施敛自然与闻萧一起。
　　“嘿，小敛！”后面那人热情似火道。
　　“怎了，闻兄有事吗？”施敛转过了头，扫一眼闻萧。
　　“那个，你能别叫我闻兄吗？听着怪别扭的，叫我禁言大佬就好了！”闻萧露出一口大白牙，笑道。
　　施敛心想，听着都很别扭。闻萧此人到底是古道热肠，估摸着交友颇广，人缘也好，与此人结交定无坏事。
　　“为什么叫禁言大佬啊？”施敛虽有防人之意，但好奇心还是有的。心思缜密也不至于人人皆远离。
　　“我字语矜，倒过来就是矜语，‘禁’与‘矜’谐音，‘语’为‘言’，所以叫禁言啊，这是我一个朋友给我起的绰号。她还教了我一句口诀，说了保准儿没人能说话，她说与我的诨号很是相称呢！”闻萧嘻嘻乐道。
　　“还挺有意思的！什么话啊？”他那位朋友倒是有趣。
　　“我也这么觉得。不过说出来你可能也不能说话了！”闻萧点头道。
　　“哦？倒是有趣，说来听听。”
　　“说话的人是猪！”
　　施敛还真是无言以对了。
　　施敛还想说什么，却不能说出口，意识渐渐模糊……
　　“承悦，承悦……”
　　“……乐许？”施敛睁开眼，却是另一副景象。
　　“方才‘先生’不是叫的挺欢的嘛？”南吟眼角都是笑意，戏谑道。
　　“乐许此言差矣，习惯了而已。”施敛正色道。
　　“那以后一直唤我‘先生’可好？”
　　南吟握住了施敛的手，深情道。
　　“不要，你既已唤本相‘小肉包’，那本相可不敢如此这般‘礼尚往来’，要是让你那群师侄师弟师妹知道了，定不放过我！”施敛想起南吟那群师侄师弟师妹的战斗力，不禁咋舌。
　　“那你也不能这般唤其他人。”
　　“这就不知道了，毕竟授人圣贤书的先生何其之多，不得对先生失礼。”
　　“那，那……”南吟不知道要说什么。
　　施敛见南吟露出那般神色，揶揄道：“仙长，你真是很吸引我呢～”
　　在南吟双眸亮起时刻，又道：“可惜本相对美人计不过敏。”
　　“承悦刚才可是梦到什么愉悦的事情？本座看你啊，刚才一直在傻笑。”南吟试图转移话题。
　　“怎么可能？”施敛蹙眉道。真是没面子啊，怎么能在先生面前露出那般傻样。
　　南吟望着郁闷的施敛，心道：当然不是，刚才那副模样啊，他可见多了。
　　女子心悦的男子另娶他人时，女子便是如此。
　　孩子反驳爹娘时，爹娘便是如此。
　　小肉包当初跌落尘埃时，他也是如此。
　　真的，很难忘记！
　　“刚才喊醒你是因为陛下来旨了，宣你入宫呢。”

　　“哦～”

　　“是啊，最好就住里面，那傻皇帝巴不得呢！”

　　“他可不傻。”

　　“我说他傻，他就是傻！”

　　施敛无奈，摸了摸南吟的头，道：“好吧，他傻。”

　　“你更傻。”南吟先狠狠说出这句，又嘟囔着：“居然会辅佐他那种人……”那种对你居心不良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