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锦色》谁家浪迹

6、第六章 就让你怕

　　苏锦心中强自镇定，调整好表情准备转身之际，对方却先开口了，声音刻意下压甚至带了点气音。
　　“师傅？”
　　来人竟是胖叔！
　　苏锦嗓子眼提着的一口气瞬间就落回肚子里了，迅速和胖子说明了来意，两人手脚利落地就给锅里饭菜、酒水加了料。
　　苏锦回来的时候满眼都是看好戏的亮光，顾言就知道这是成了。两人在等着好戏开场的空档垫了点野果子，苏锦没能拗过顾言，还被逼着换了次药，当然，顾言担心是真的，故意占便宜也是真的，苏锦心知肚明还不能讲，觉得眼前这人简直是坏透了，跟自己有的一拼。
　　夜幕四合，寨子里灯火通明，一片喧闹，偶尔还能听清嗓门格外大的吹牛皮，一口一个“老子当年”，突然又想到身边这位，不知道他的过去是怎么样的，自己进寨子以来，好像从来没有听到过关于他的“当年”。
　　顾言察觉到苏锦的目光，摆了个自认为魅力十足的坏笑：“怎么样，你男人好看吧！”
　　苏锦毫不吝啬地给了个超级大的白眼，再把注意力放到远处，却听到吵闹声渐渐平息了。
　　时候到了！
　　进到寨子里，众人果然已经横七竖八躺了个遍，踢上一脚也不带醒的，两人和胖叔汇合，一起往牢房去，救人才是第一位的，报仇可以先放放了，反正你虐或不虐，人就躺在那里，不来也不去。
　　苏锦心情大好，放松了警惕，不想刚进牢门，就被一柄有自己脸宽的砍刀刮了脸面，要不是顾言还留了点心思，及时拉了她一把，这会儿就得毁容了。
　　“还真是坏人多长命”，苏锦低声骂了句。石雷此时下半身都是血淋淋的，这也是个狠角色，意识到中了药还非要硬撑，不惜一次次地捅自己大腿让自己清醒。苏锦眼力向来好，昏暗的牢房里愣是借着白幽幽的月光看清了对方伤口的位置，抬脚一点没犹豫，轻而易举就把人踹趴下了，石雷眼前白光一晃，接着脚踝又是一阵撕心裂肺的痛，接着就不省人事了。
　　是苏锦直接把人脚砍了！
　　“啧，对不住，本来想帮你清醒清醒的，没想到用力过猛了。”这话讲得颇为遗憾，但是苏锦的语气明显愉悦得不要不要的，还回头冲着两位观众甜甜一笑，“走吧！”
　　两位山贼当了这么多年，见过的血腥场面也没少过，但看到苏锦那回眸一笑，均是心头一悸，寒从脚起。
　　“当家的，这是我师傅没错吧？”
　　“是我，有眼无珠。”
　　苏戏精的优点之一就是，该怂认真怂，该狠就没点生气儿似的狠，更何况，在这儿杀人都不犯法了，苏锦现世时那点暴戾的性子彻底压不住了。
　　“风水轮流转了又转！这回该你们进去喽！”林峥把常虎往牢房里随便一丢，心情颇为畅快，像吃了一整锅红红烧肉那么畅快！
　　“诶，这个你打算怎么办？”顾言指的是地上疼晕过去的石雷。
　　“呵，直接绑这张桌子上吧，这么好的模板，得好好用不能浪费。”
　　牢房中间过道上是一张不算大的木桌，石雷被绑在上边，有点不够长，腿就顺着桌腿绑了，只有大腿和上半身完整地躺在桌面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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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次苏锦是最大功臣，一群老少爷们围着苏锦一阵感激夸赞，着实让苏大侠过了把瘾，众人闹作一团，也不知道是谁起了头，苏锦突然就被抬起来扔上了天。
　　顾言刚来就看见自个儿媳妇儿被一群大老爷们抬着，立马就不淡定了。
　　“真他妈的！哪个小崽子！给我把人放下来！”
　　顾言说着就挤进了人群，稳稳地把苏锦护在怀里，抱着人就大步流星地往屋里走，留下众人一脸问号，几百只眼睛瞪过来瞪过去，头皮都要挠秃了也没想出个理儿来。
　　顾言关了门就要伸手——解苏锦的衣带！
　　“我没事”，苏锦哪会没事，刚才兵荒马乱的也不知道哪个不知轻重的扔的那一下，
　　伤口十有八九是裂开了。
　　“我检查一下，我不放心！”，顾言这次是真没心思调戏她，他是真的担心。
　　苏锦死活护着衣服不撒手，顾言又不敢来硬的，怕又给她伤口雪上加霜，眉头皱的能夹苍蝇。
　　“这样吧，我检查完你打我一顿，绝不还手的那种，行不行？嗯？祖宗？”顾大当家的此刻像只巨型犬一样蹲在苏祖宗脚边儿，下巴放在她膝盖上，带着刀茧的手就一下下轻捏着她耳垂，刮着她小脸。
　　半刻钟后，苏锦盯着屋顶反思人生，“苏锦你个颜狗，没骨气的，看见美人撒娇装可怜就被搞昏了头，色令智昏！美色误国！恬不知耻！”
　　顾大狼狗呢，打从得手的那一刻嘴角就没下来过，他算是摸清楚了，苏锦这人就是得顺着来，对身边人都是嘴硬心软，典型的猫儿——我喜欢你，我偏不说，而且我还要怼你！
　　这天以后，苏锦就被迫卧床了，顾大当家的下了令，所有人不能靠近苏锦一米内，怕她闷，每天都排了四五个人轮流地来看她，无非就是关心下伤情再真情实感地诉说感激佩服，偶尔还有说得自己掉下泪珠子来的。
　　顾言就像个尽忠职守的保姆，捧着饭菜准时投喂，端茶倒水，洗脸换药，上厕所都守外面，数次企图帮她换衣服都被苏喵坚定地驳回。
　　修养了近一个月，皮肉伤已好了大半，苏锦终于有机会给积攒了那么久的愤恨做个了结。
　　石雷这些天一直好吃好喝，哦，除了一直还被绑在桌子上，手脚已经麻木了之外，其他都好得很。
　　苏锦特意让人提前给人手脚按摩开了，还在头顶置了面半人高的铜镜，看着这架势，石雷他们还以为局势有所扭转，两边牢房里都叫嚣不断，生怕出去之前骂的少了吃了亏。
　　“怎么，现在才来讨饶？老子告诉你，没有用了！老子一定……啊！”
　　皮皮苏此刻很痛快，话不多说，上来就一刀断了他手筋，然后是另一只手，还有仅剩的那只脚。
　　“呀，本来准备了四刀来着呢，才想起来你之前就已经被我砍掉一只脚了。”
　　接下来，苏锦就不想说话了，安静点，才能个更好地欣赏到敌人的惨叫哭嚎。她解了石雷的衣裳，从红亮的热炭里取了另一把小巧的刀，还用烈酒净了手，拿一只毛笔在他身上写写画画，黄艳艳的火光中，这一切简直诡异骇人到极点，仿佛是在进行什么仪式。
　　石雷终于也意识到了不对，“你，你你到底想干什么！”
　　然而，苏锦只对着他笑，对着两边牢房的犯人笑，越是温和，越是让人头皮发麻。
　　死亡并不可怕，可怕的，是人类，和未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