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香蜜]欢脱润玉传》五月春寒

17、第十七章

　　水神的手按住锦觅的肩膀，锦觅突然觉得一股极重的力道压得她无法动弹，喉咙似被挤住了，一个字也说不出来。不过也不需她说什么，一道金红色的光猛地冲入九霄云殿，在她对面炸开——火神出现了，喘着粗气，头发还有些凌乱。
　　“旭凤！”天后又惊又怒，“你怎么来了？！”
　　火神看了心上人得救的笑容，咬牙跪下，“父帝、母神，旭凤对锦觅一片真心，求父帝母神赐婚！”
　　“长幼有序，”脸色阴沉的人轮到了天帝，“本座已经和你说过，就算你要成婚，也越不过你兄长。在四千年前，本座与水神就有意定下这桩婚事——”
　　“锦觅爱的人是我！”火神忍不住叫道，“父帝今日把我支开，就是为了把锦觅许配给润玉？锦觅对润玉根本没有男女之情——”看天帝和天后脸色俱是铁青，丝毫没有改口的意思，旭凤心中绝望，走向润玉逼问到：“自你来到天界，我从未曾因你的出生轻视于你，从来都视你为兄长，无论母神和随从说什么都对你礼敬有加。兄长明知我心仪锦觅，为何要横刀夺爱，把我逼迫至此？”
　　九霄云殿落针可闻，众仙大气都不敢出。润玉心头火起，恨不得一拳打昏面前的傻鸟。他强忍怒气，捏紧拳头，别过脸去。
　　“你要的不过是水神的支持，水族的效忠，你要的不过是储君之位！所以你不择手段，不惜牺牲一个无辜的女子！”旭凤不管不顾，把心中所想尽数说了出来，“天界的权势，我无意与你相争，我要的不过一个锦觅！”
　　“旭凤！”天后从宝座上冲了下来，一把抓住旭凤，把他往殿外拖，“你昏了头了！定是这妖女蛊惑！”她恶狠狠地看着情敌之女，心中又气又怕，还要小声劝慰儿子：“旭凤，让这小妖祸害夜神去。其它的母神什么都依你，若你不喜欢穗禾，母神再为你寻好的——”
　　火神挣开了天后，再次冲到宝座下，一把拉住懵住的锦觅一起跪下。
　　“父帝！锦觅已经有了我的骨肉！”
　　水神盯着火神，眼神如刀，一手正暗蓄灵力，袖子一紧，风神拉住了他，摇了摇头。一晃眼一道火灵之力闪过，险些击在火神的胸口上，却被夜神以水盾挡住。天后趁机急忙挡在了火神与天帝之间。
　　“父帝息怒！”润玉急忙跪下。“旭凤凡间历劫受了不少苦，现下当是还没有回过神来，记忆错乱——”
　　“目无君父，如此悖逆不孝之徒——”天帝一字一句，说得极慢，终于有人适时打断。
　　“陛下！”白泽终于再次开口。“陛下既是叫老身来商量润玉的婚事，可否让老身说几句。”
　　火神总算注意到了一侧站着的白泽，不比锦觅，他一眼认出了凡间的兄长，惊诧非常。
　　“上神请说。”天帝虽恨嫡子口无遮拦，但到底是自己疼爱多年唯一的儿子，发招后已是后悔了。
　　“求仙上成全！”火神急忙插道，天后气得几欲吐血。
　　“水神有女锦觅，天帝天后有子旭凤，老身这个做师父的有五个徒弟，润玉却只有我一个师父。人心都是偏的，老身若不偏心他，便无人关爱他了。”
　　天帝脸皮厚惯了，到还没觉得什么。水神想到之前说服润玉同意婚事的情形，倒是心中愧疚。白泽看着润玉，发现百年不见，徒弟竟阴沉了许多，暗自把天帝咒了多遍。
　　“你年幼之时缠绵病榻，为师前往花界求药，先花神明知你是天帝之子，仍慷慨解囊。后来你修行不顺，我又去洛湘府，水神亦不计前嫌，亲自撰写修炼法门与你。今日你想照顾锦觅，报答两位上神的恩情，为师很是欣慰。”
　　听到师父的话，润玉只觉心中所有的不甘和愤懑顿时化为乌有。
　　“纵然你一片赤诚，也要天意成全。”白泽说完一挥手，一颗布满裂纹的莲状丹丸从锦觅的胸口升起。
　　“梓芬给她女儿的陨丹，已经千疮百孔了。”
　　“陨丹，这陨丹是何物？”水神失声叫道。
　　“去问那朵牡丹罢。”白泽淡然道，手一挥，那丹药又回到了锦觅身上，她身形不由得一晃。
　　“锦觅，”火神担心地扶住她，“你怎么了。”
　　锦觅晃晃脑袋，“凤凰，我觉得刚才好像不是自己了，不过你不用担心，不论是刚才的我，还是现在的我，都是喜欢你的。你已经是本仙的人了，我一定会对你负责的！”
　　火神喜上眉梢，众仙不由得小声议论起来。
　　“上神这是何意？”天帝冷冷开口，众仙又重归寂静。
　　白泽叹了口气，说道：“陛下是润玉的君父，为润玉定下婚事，问老身一句是客气，不问也没什么不妥。不过陛下还是顺天后的意，早点把储君之位给了火神罢，免得小徒白白担一个‘不择手段，觊觎储君之位’的罪名——”眼见天帝几欲杀人而后快，天后欣喜不已的情形，她话锋一转，转头对火神道：“殿下好好待锦觅，莫要让她重蹈梓芬覆辙。”
　　火神脱口而出：“仙上放心，小神定不会让锦觅受丁点委屈。”
　　殿中大臣，从太上老君、太巳仙人到雷公电母，莫不在心里摇头，锦觅也就罢了，火神身为天帝嫡子，竟也这般天真。

　　水神最后替女儿推辞了花神之位，因着旭凤一闹，锦觅和夜神的婚没定成，最后天帝还被催着立储，闹了个虎头蛇尾，异常没脸。回到花界，水神问清长芳主原委，立刻帮锦觅取出了陨丹，顿时觉得女儿的神情更鲜活了些。锦觅觉得水神爹爹的心情很是不好，拿出自己酿造多年的花蜜和鲜花饼，小心翼翼地问：
　　“我喜欢凤凰，让爹爹不高兴吗？”
　　“锦觅，”水神慈爱又无奈地看着女儿说道，“你爹爹之所以一定要让你和夜神订婚，是想让他来护着你。”
　　“可凤凰也是可以保护我的呀，而且我照爹爹说的，一直好好修炼来着……”锦觅觉得十分委屈。
　　“是我魔障了，一开始没有把前因后果告诉你，你去凡间之后又急着斩断你与火神的孽缘，才应了天帝，还把夜神拖下了水。”水神一脸懊悔，“你母亲之所以早逝，和天后脱不了干系！”洛霖知道现在再也隐瞒不得，便把自己知道的原原本本告诉了女儿。
　　锦觅沉默半响，说道，“可，可凤凰那时还没有出生，这不是他的错。润玉仙的师父也说了，天帝当年对母亲不好，可母亲还是给了润玉仙伤药……我想与凤凰一起，并不是要嫁给天后啊。”
　　忍耐已久的风神正欲开口，天界又来了人，这次不是因着火神当众表白来送礼的各宫仙侍，而是璇玑宫的邝露，脸板得像个冰块。
　　“小仙来把魇兽牵回璇玑宫。原本送出去的东西是不该收回的，可大殿下的师父都说了，万不能让殿下担上利用女色争权夺势的恶名，所以小仙只好无礼一回。”她顿了顿，又加了一句，“另有一事转告锦觅仙子，我们已经把璇玑宫周围的昙花都拔了，仙子不必担心有人说闲话，影响仙子与火神的关系。”
　　水神无奈地叹了口气，隔壁院子的碧妍把魇兽牵了出来，把邝露送出水镜，犹豫再三，还是说道：
　　“蒙白泽上神点化，我与大殿下也算半个师兄妹——”看着邝露震惊的脸色，她急忙澄清，手忙脚乱地从身上摸出一个袋子，“非是我要高攀，只是我觉得，上神那里我暂时无法报答，大殿下的宫殿光秃秃的总是不好看，这些花苗也算不错，邝露姐姐看得上就凑活种种罢。”

　　璇玑宫的人近来都有些上火，不是因为殿主被逼婚无奈答应最后还是被放鸽子，而是因为，近来宫内的伙食单调得很。
　　夜神的二师兄看着桌上的菜，赞叹不已。
　　“炒腰花、炒猪肝，麻婆豆腐……都是考验火候的菜啊，师父果然疼爱师弟，让阿明跟着，能天天吃到如此美食。”
　　“师兄喜欢就多吃些，”润玉拿出酒壶，“这是邝露父亲送我的红曲甘露。”
　　思凡一个人把菜吃了大半，看到一旁的师弟和邝露都没怎么动筷子，觉得不太好意思。
　　“师弟，我此番特地赶来，是来安慰你的。”他从乾坤袋中摸出一个鱼缸，里面游着一条锦鲤。
　　“现下六界都传遍了火神当众截胡的事迹，师兄知道你心里难受。你不是从小就喜欢鲤鱼吗？师兄特地捉了一条看上去最漂亮的鲤鱼。天上灵气充沛，待她过千把年化个好看的鱼仙，与你做个天妃，比那朵眼瞎的霜花强。”
　　润玉扫了一眼鱼缸，凉凉地说：“二师兄，第一，我心里不难受；第二，我不喜欢鲤鱼；第三，这条鲤鱼是公的。”
　　邝露忍不住扑哧一声笑出来。
　　思凡尴尬地笑了几声，随即又沉痛地说道：“还说不伤心，你看看你这璇玑宫，原本也就那些昙花还有点品位，现在呢？恨屋及乌铲了就铲了吧，何苦种那一堆仙人球，这不是告诉别人你被扎心了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