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镜湖神女》月华清

51、缱绻绵绵

　　今晚就在这里？这里是哪里？延郁一时愣住了，她痴痴看着神女，心里又扑通直跳，半晌无言。
　　神女见她一副懵懂状，温言道：“你之前在那冰石阵中受了伤，今日又失血，需静养，不宜乱动。”
　　延郁闻言，一颗骚动的心渐渐平静下来，她心中已猜到这是神女的房间，她在这镜湖别苑待过多时，却从未进到过神女的房间，今日若不是她受伤，恐怕也不会来到这里。因为这伤，她不仅又见到了神女，还重新得到神女的关怀，顿时有些庆幸少仪伤了她。
　　“将这个喝了。”神女不知何时将一碗清茶状的汤羹端到她面前，柔声道。
　　“好。”延郁乖乖伸出手，接下那碗汤羹，慢慢喝了下去，只觉入口甘甜，甚是美味。
　　“这是什么汤药，竟是这般美味，同之前锦牧姐姐给我喝的雪梨汤一般。”延郁喝完问道，神女这般温柔待她，她心里被裹上蜜糖似的，说出话来竟是有些软绵绵。
　　“那雪梨汤好喝么？”神女问道。
　　“嗯，好喝！”
　　“那明日便让锦牧做了来。”
　　“这样会不会麻烦锦牧姐姐呢？”延郁不好意思问道。
　　“不会。”神女淡淡回道，起身将延郁手里的空碗放在一旁的桌上，又走到那矮榻前坐下，抬眼看着延郁道：“我弹琴给你听如何？”
　　延郁看着神女微微一笑，心下开怀，软糯糯回道：“好！”
　　神女见她笑颜盛开，彷如异花初胎，心中微动，想到这般人儿就该这样笑着才好，自今以后，再不可令她伤心哭泣了。
　　她微微抬起一双羊脂琼玉般的纤手，轻轻拨动琴弦，琴声初起，似玉珠落入清潭，回音往复，延郁细细听下去，这旋律怎的如此熟悉？再听下去，顿时明了，神女弹奏的是那首《啼心》，只是她并没有从头开始，而是从中间开始的，那一段琴音欢愉舒缓，延郁本就喜欢，此刻听神女弹奏出来，意蕴竟是又高一筹。她双眼痴痴看着神女，神女间或抬头看她一眼，举目之间，神情淡然，恰如冰川上的雪莲，峭立风雪之中，她嘴角露出一丝不易察觉的笑意，又彷如夜空繁星，若隐若现，延郁一见之下心荡神驰，一时之间，竟不知身在何处。
　　突然那琴音渐渐远去，如廊间风铃，延郁神思追寻，却又听见一个轻柔的声音唤道：“过来！”
　　延郁回过神来，朝着那声音走去，她衣带未系，隐隐约约裸出一双雪白的长腿，脚上未着鞋履，玉足落地却是毫不知觉。
　　她走到那矮榻前慢慢坐下，双眼盯着神女，不知道接下来要做什么。
　　神女见她痴傻模样，心中叹了口气，伸手去将她衣衫整好，又用裙角将她□□的双脚盖住，低声道：“莫要冻着了。”
　　这声音在延郁耳边响起，她清晰的感受到神女在她耳边呼出的微微气息，伴着一缕清香，像一只羽毛般扫过她的耳窝，直至她心窝。
　　这感觉是在饮鸩止渴，她心中对神女的渴望从未消减过，今日她激动之时说了要拜神女为师，现下她又后悔了，她这般心思，又如何能做到尊师，但她即便不拜师，神女却是她生母的师妹，那又该怎么办？
　　延郁内心如同一团麻线，百转千回，抬头间，见神女一双清澈的眸子看着她，心里顿时打了个哆嗦，不由暗暗骂自己：该死，却为何又生了邪念，难道还想看到她又不理你么？
　　当下耳根不由发热，幸好两边头发遮住了耳朵，不至让神女看到。她小声道：“我也将这曲子弹了给神女听。”
　　神女道：“好。”
　　延郁收拾心神，伸出一双修长的手，亦是从方才神女弹奏的那处开始，琴音渐起，延郁心绪慢慢平静下来，弹到第二遍，她渐入佳境，情绪亦走入那琴音之中。神女坐在她身畔，静静听着那琴音，眸中竟闪烁出灼灼光华。
　　一曲弹毕，延郁回转身子看向神女，撞上神女的眼神，两人之间相距不过寸许，彼此的呼吸清晰可感，延郁才刚平息下来的心又猛然跳动起来，她深深凝视神女的眼睛，又自眼睛转向那白皙的鼻翼，转而到那清润如桃瓣的朱唇，有些抑制不住想要倾身过去，想要就此沉迷下去，哪怕死了也顾不得了。
　　她内心如同有一盆烈火在燃烧般，火花四溅，溅得她心口生疼。突然感到后脑处被神女的手轻轻一勾，延郁心神荡漾，不由自主地闭上双眼，继而感到额头处慢慢贴上一抹清凉柔软，这感觉比白日里更加强烈，顿时让她全身发麻，瞬息之间，身体柔软得不成样子，她双手再也支撑不住，沿着膝盖垂了下去，若不是神女的手在她后脑处扶住她，这身子随时可能会瘫倒在地。
　　她感到神女的唇慢慢移开，继而那呼吸又慢慢下移，她心中极是渴望，渴望那股清甜的味道，只是身上全无一点力气，实在动弹不得，半响却没有等到那抹柔软，她慢慢伸开双眼，看见神女一双幽深的眸子怔怔看着她，眼神是她从未见过的迷离，却又充盈着丝丝苦涩。
　　神女见她突然睁眼，呼吸一窒，心中愁肠百转，不可宣泄，她轻轻地将额头抵着延郁额头，又闭上眼睛，用鼻尖轻轻去碰延郁的鼻尖，唇间发出微微叹息，彷如在轻嗅鼻息间的一朵莲花般，旖旎的呼吸在赞叹这花之清香。
　　延郁的身体已无一点力气，沉浸在神女芬芳的气息中，迷醉不已，呼吸不由自主变得粗重，内心极度的空虚感袭来，只感小腹之下不停跳动，这感觉让她深感羞耻，顿时面上生晕，红如桃花。神女感到她呼吸的变化，慢慢移开相抵的额头，睁眼看着面前的人儿，她眼神涣散，才刚松手，她便倾倒在自己怀中，身体柔弱无骨。
　　神女心疼不已，从前那颗静如止水的心此刻跳得厉害，她轻轻地将延郁环抱在怀中，心中却生起极大的罪恶感，这人儿已对她那般痴迷，她身为神女，却是也克制不住内心之意念，是怪这人儿生得太过动人，她所动之情深深将自己触动，还是分明就是怪自己，怪自己亦生了不该有的情愫。
　　延郁深陷神女怀中，脑中昏沉，一片空白，耳边已听不到任何声音，良久良久，她才渐渐感觉到神女身上微热的体温，头顶传来神女一声叹息，又听见那动人的声音轻轻道：“莫要睡了着凉了，到床上去好不好？”
　　延郁轻轻点头，想要起身，却是一点力气也没有，微微动了一下，却被神女又抱住，只听她柔声道：“你方才没有穿鞋履，不可再踩在地上了，我抱你去那床上。”
　　延郁默默不语，只感一只手自背后穿过她胁间，又一只手自她双腿膝盖下穿过。神女微微用力，将她打横抱起，慢慢走向床边，她脸庞埋在神女胸前，触碰到那处柔软，心中又悸动不已。
　　神女将她轻轻放在床上平躺，又给她盖好被衾，低头看着她，道:“睡觉！”
　　“那你呢？”延郁被神女包裹在被中，露出一个脑袋问道。
　　“我也睡。”神女又回到淡淡神情。
　　“你在哪里睡？”延郁思考了片刻又小心问道。
　　“平日里在哪里睡，今日便在哪里睡。”
　　“那平日里在哪里睡呢？”延郁追问道。
　　神女看了一眼满脸疑问的延郁，立起身子，转身朝外，想到延郁从前那爱问问题的模样，嘴角露出一丝笑意，心念一动，故作清冷，悠悠道:“这里是我的房间，你说我平日在哪里睡？”
　　延郁顿时明白，自己是霸占了神女的床了，不由心虚，半响，才嗫嚅道:“我是不是占了你的床了？”
　　“嗯！”神女转头看着她，淡淡回道。
　　“那我回去睡罢。”延郁纠结不已回道，说着便欲起身，却被神女轻轻按了回去。
　　“不许动！”神女双眸看着她，眼中露出冷冽之色，延郁心中不由一抖，顿时便不敢再动了。
　　“你乖乖睡觉！”神女又道，面上神情虽是清冷得很，声音却与往日不同，延郁听着，仿佛有股嗔责之意。
　　延郁乖乖躺着不再动，见神女转过身去，不知道神女接下来要做什么，当下也不敢做声。
　　她以为神女可能也会躺下来，她方才觑了眼这床，其实大得很，以她和神女这般苗条纤瘦的身姿，一同躺着委实还显宽敞，她不动声色地朝里移了移，一双眼睛看着神女的背影。却见神女起身走了出去，顿时感到极为失落。
　　原来神女还是得去别的地方睡去了，哎，早知如此，还不如自己回南阁，神女去别的床睡也不知道能不能睡好。延郁心里想着，将口鼻埋入被中，深深地吸气，顿时闻到一股清香，这被子莫不是也是神女盖的？味道竟然这般好闻！
　　延郁索性将整个脑袋缩到被中，细细地闻着这味道，回想起今日发生的一切。想到:神女她对自己并不是一点情分都没有的，她这般待自己，不管是不是因为少仪，都已感到心满意足。又想到神女今日亲吻她额头，忍不住嘴角上扬，情不自禁伸手去抚摸自己额头那处，仿佛还能触摸到那柔软的唇。
　　如此不知过了多久，延郁感到有些闷，她慢慢伸出脑袋，又闻到一股淡淡的清香，萦绕在鼻尖，她转头看去，却见神女闭着眼睛平躺在她身外，侧颜看去，神女长而浓密睫毛微微翘起，上面还粘着晶莹水珠，延郁屏住呼吸，微微抬起头看去，见神女已经换了一身内衬白衣，她柔软的长发在身侧一旁，上面兀自带着些微雾气，延郁心道:神女她方才莫不是去沐浴了？
　　“怎的不将自己捂在被中了？”忽听见神女悠悠道。
　　延郁吓得赶紧又躺了下来。